20.栽在偶然上
唐晟在自家客房的落地窗前站了很久,他记得这位置,是那个叫慕芷夕的女孩最常倚靠的一处。透过这片窗,能眺望到遥远的苍茫。这段日子,她人在,心是飘的,要走的终将会走,再留亦是枉然。
唐晟落寞地徘徊于空荡荡的山庄,静静回想与她有关的一切。
他不相信偶然,却不由自主地栽在偶然上。
那次偶然,要从青穆堂讲起。
青穆堂是弘华会退隐后一位叔伯不甘寂寥,重出江湖建立的。这位叔伯不明原由,得罪了维克托的继父安德鲁。他飞到新墨西索,为的就是摆平这件事。
按江-湖规矩,这事该他的父亲唐炳辰出面。只是,他体恤父亲年事已高,加上同维克托有几分交情,因此主动揽下。
维克托识时务,给了他一份薄面,过程虽一波三折,结局算是圆满的。
在他行车返回机场的途中,有个古里古怪,如一缕游魂的女人闯进了他的视线。这个女人不走人行道,横冲,差点撞上,
他下车,也就随口问问。她倒好,眼神恍惚赖地不起,还死抓着他不放。
这种事,国内频频有爆出,不外乎碰瓷讹钱。
他本想静观,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这女人,见他不上套,吃力地爬起,那表情不像是装的。暗觉有异,他追了过去。
女人脾气倔强,置若罔闻。
他驱车,那缕游魂时不时在脑中浮现。车子开出好远,他又变道返回。
那女人躲在面包屋附近,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那样子想必饿坏了?
他不是爱心泛滥的人,那天却中了邪跑去给她买吃的。这女人装模作样,很有骨气。没坚持多久,脑袋耷拉沮丧地接受。
献完爱心,他要甩手走人,那女人扯着他半块衣角不松开。
这是干嘛?
他无声冷笑,女人那只肮脏的手抓得更紧了。
他满脸不耐,迈开脚步。脏手试探,慢慢地垂下。
他本可拂袖而去,但衣角的那块黑印害他停滞不前,他瞪着,双脚生了根。他有洁癖,那块印迹使他眉头紧皱。女人看到这一幕,那只脏手又袭了过来,一次比一次□□。
她蓄意,衣角已面目全非。
他自嘲地笑,笑他一个大男人,何必与这女人一般见识?
女人脸皮厚,会察言观色。他走哪,她就跟到哪。他料定,她是非法移民,紧要关头她又神奇地拿出了护照。他完全可以丢下她不管,然,那双可怜兮兮的眼,很坏事,总能扰乱他心绪。
没辙了,他默允认栽。
他想拿钱打发,结果演变成带她回唐山庄。艾儿和李铭文吵架,闹得很不愉快,这女人一来她就笑颜逐开,两人投缘,有聊不完的话题。
女人识趣,留宿一晚竟提出要走。艾儿不乐意,还一个劲地向他撒娇示好。
留就留,他无所谓的。
留在唐山庄是件挺不错的事,她反倒为难了,心心念念想回家。那眼神,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莫名地,他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这话一出口,悔得他想骂人。
艾儿总是小夕小夕地唤她,小夕跟别的女孩不一样。艾儿送了她一堆的衣服,那些又贵又养眼的,她一件也没穿,不虚荣。
小夕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唐山庄客房无数,莹婶偏偏找了间最小的让她住进去,佣人们私下里没少给她难堪,这女人看着迷糊不招待见,这事她倒是门儿清,自己能做的,从不假手于人。
他喜欢暗暗观望,看不到她心会变烦。
头一遭,他抛开工作早早地回。
她和艾儿叽叽喳喳,似两只挥动翅膀的麻雀鸟。他远远望着,那种等候多时的感觉油然而生。
前一刻,还与艾儿追追打打的她,一见到他就规矩了。当初黏他黏得紧,这会儿故作矜持?
太晚了。
她的真面目,他早看穿。就别再费力,挽回形象。
小夕没良心,有了艾儿就离他远远的,真是过河拆桥。
这女人对他很有意见,是个记仇的。都怪初次相遇,没给她好脸,导致莹婶众人待她很不满。小夕认定他心高气傲,嫌弃人,他和莹婶是一伙的。
在嫌弃她的人面前,她会将真实的自我隐藏。她认为那样安全,无公害。以免招致更多的反感,惹人不快。
这女孩脑子乱七八糟的,正常人猜不到。
她妄自判断,搞区别对待。
他不爽,他要找茬。
他气,气自家妹妹带头捣乱,她摇身一变像换了一个人。
妩媚妖娆不适合她,要打击,否则招蜂引蝶,跟人跑了就不好。
艾儿在外面兴风作浪,想刺激李铭文,可是不该带上她。小夕这女人,虽然脸皮厚会来事,但智商不够,出去了容易被骗。
与其等着让人骗,不如自己来!
是的,他骗了她。
这女人胆子大,敢在夜店豪饮,还跑去跟人尬舞,输了又一脸不服。李铭文拉着艾儿风花雪月,留她一人在那。
他来时,她醉得不轻。
他恼火了,全程黑着脸。
这女人,平日里闹腾得很,不省人事了却出奇地安静。她没说胡话,没发酒疯,没死缠烂打。霸占他的房间,赖上他的床,这些罪名都是假的,莫须有。
那天,他拐着弯奚落她之后,这女人自作聪明地断定,他看她不顺眼。当他面,尽量不杵着,有多远闪多远。
她爱胡思乱想,干脆来个狠的,要她百口莫辩。
他守了她一夜,还偷袭了她的唇。他做得有点不厚道,那又如何?那些所谓的正人风范,他从来就不屑。
第二天,所有的指控都来了。他就是要诬陷,要栽赃,要她好好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贪杯!
小夕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他说了半天,她也只是低头不语。避嫌倒是懂得很,大清早的,躲躲闪闪,出了门还东张西望,生怕有人撞见。殊不知,他们家佣人眼睛雪亮着呢!
不然,佩琪也不会登门来访。
佩琪是个令人头痛的女人,他对她不来电这事早已讲明,无奈长辈们一心撮合。这种牵着鼻子走的恋情,他厌恶至极。为了让长辈们就此作罢,他在外曾传出不少的风流韵事。
佩琪目中容不下一颗沙,披荆斩棘将挡了她感情之路的障碍一一清除。
他招惹的女人,佩琪替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佩琪是个厉害的角色,对他执念太深,旁的人再劝阻也于事无补。他没法爱上她,亦没有闲暇去招惹那群前赴后继的麻烦女人。感情的事强求不来,长辈们决定放手了,佩琪依然如故。
佩琪很会伪装,待小夕大方得体。佩琪越是热情,小夕越不好意思。在她别有用心的言行暗示下,小夕充满愧疚与不安。艾儿看不下去了,小题大做,拿李铭文开涮。李铭文幸灾乐祸地望着他这个罪魁祸首,大有吃瓜群众之嫌。
佩琪好歹是客,来了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小夕这笨女人,就多担待着点。
佩琪也是过分了。
晚饭那会,小夕如坐针毡,急着走人。佩琪假意招呼,什么菜都往她盘子里添。小夕怕拂了主人面子,只会埋头苦吃。
艾儿又看不下去了,想给她出口恶气,说了一些委婉中伤的话。佩琪欣然接受,从容应对。
这是女人之间隐晦的小口角,他本不该干预,奈何始作俑者是他,那就出面平定吧!艾儿是亲妹妹,首当其冲拿她开刀。小夕是心上人,打是情骂是爱,骂她一顿也算不露痕迹地表白!
在场的,除那笨女人谁都听得出来。她满眼憋屈,又在神游了,搞不好会错怪,怪他玩针对。
李铭文打圆场,佩琪笑容变僵。
佩琪反客为主,误导小夕,他毫不留情拨乱反正,谁亲谁疏,耳聪目明的自有分晓。可惜,耳聪目明跟这女人沾不上边,她脑结构与正常人不同。
在她眼中,他和佩琪是一对。
他训斥艾儿殃及她,是存了心偏袒佩琪。
她惹不起,躲得起,唯有拼命吃。
这个傻女人,佩琪替她布超多分量的菜,摆明了当她是猪。
佩琪的所作所为,有失名媛风度。
她坐在那儿满腹心事,思绪转向九霄云外,又哪会注意到,他让人把那盘堆积成山的菜撤走了。
她顾及礼数,沉默咀嚼,他重新往盘里夹些适量的做做样子。当她抬头,发现快要一扫而空时,还真误认,是自己胃口好,干掉的。
晚餐结束,小夕借故闪人。她自认善解,硬要给他们腾出空间。佩琪非拉着她,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佩琪是大家闺秀自带光环,满满的优越感。她想以美貌与智慧,揭小夕的短,使她知难而退。
小夕是个少根筋的,任佩琪旁敲侧击,她始终没能意会。佩琪越挫越败,差点要吐血。
其实,吐血的何止是佩琪,还有他。
小夕这个傻女人,他今天做的全都白费了。每到关键时刻,她总沉浸在自我的内心世界里,那世界对他屏蔽,他挤不进去。
他的良苦用心,全部曲解。
定是他春风得意太久,上天看不惯,遣个冥顽不灵的与他作对。他屡屡碰壁又深受吸引,陷入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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