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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碰瓷


  我见着阿什利了,维克托压根没想放过我。

  追杀迫害,不死不休!

  我愚钝,脑子也不大灵光,可就在那天,我像个打通任督二脉的练武奇才,逃命之神速堪称段氏凌波微步。估计是他们罩子不够亮,或是我运气太好竟能成功躲过他们的追捕。

  我蹲在低矮的小树丛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阿什利一伙形色匆匆逢人就问。这里华人很少,反正我都晃了大半天一个亚裔的也没撞见,目标太明显,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暴露行踪了,我得藏起来,还好路人冲阿什利直摇头,他们反向远离。

  藏匿良久,饿极了,肚子咕咕直叫,只好冒险出来找吃的。

  我小心翼翼,尽量沿着暗处走,正琢磨着怎样寻求帮助,谁知遇到了两个巡视的警察,我的样子鬼鬼祟祟形迹十分可疑,他们迅速地拦下。我心惊,欲言又止就更加可疑,他们带走了我。

  如此甚好,不用再躲躲藏藏,毕竟跟着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大概附近有人举报,怀疑我非法移民这才冒出警察?

  老实说,我从未进过局子,加上这些人满脸威严,懵了居然把藏在迷你包里的假护照拿出。这个包说来话长,那日醒了,恍然过后决定放手一搏,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逃,背上那个包无非是想着里面有伊登经手的假护照,出去了用得着,却没料到客丽丝会找来,之后的事无法预估……

  假护照亮相也无妨,能否“荣回故里”靠它了!

  这地方我才不想来,要是可以离开,我一分钟也不愿意多耽搁!

  若非,顿士奇那场不明攻击造就了连环狗血事,这会儿指不定在哪潇洒呢!做为良民,我正纠结着该不该如实相告,想想还是免了,这种事得讲证据,口说无凭,谁信?

  假护照他们拿去验证核实了,我淡定得很,就等着接下来有何动作。我气定神闲结果失望了,他们又还了回来,还道歉说是误会一场!

  这算什么?

  这误会可大了,我满心期盼能遣返,他们不遣返也就罢了,道个劳什子歉?

  这下惨了,外面危机四伏,我到哪儿寻求庇护?

  不能一直赖着,不如招了吧,将维克托那些违法勾当通通抖出来?不妥,这些警察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个神经病似的,我的话怕是可信度不高。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局子的,那时饿过头了满脑子只想着赶紧觅食,脚步也就不听使唤。

  我游荡了N久,对街有家面包屋,情急之下横穿了过去,一辆车子呼啸驶来,那人猛按喇叭,我失了神呆愣着不动,一道紧急刹车声响彻耳膜,还没反应过来司机早已降下车窗,冲着我神烦加冷哼,待他看清我模样就是一段吐槽:“Oh,my god!在这也能遇到碰瓷的。”

  我过个马路,就成了碰瓷的?

  不对,我横穿了。

  等等,好像有人讲华文。

  幻听了?

  为证实没幻听,我用力掐大腿,狠甩脑袋,重心不稳倒下了,我太久没进食很是晕眩,举目望去周围全是小星星。

  “你没事吧?”那人下车朝我走来。

  “都这样了能没事吗?”他无端误解,我心想,干脆破罐子破摔,碰瓷就碰瓷!

  那人伸手在我眼前晃,这回更晕了,我抓住他的手不放。

  他看我是女无赖,那德行更不耐烦了。

  哼,管他呢!我游走多时,两只脚发软站不起。

  这人好没同情心,此等惨状他见了无动于衷,半点助人为乐的意向都没有。好运已花光,摊上这么个不为所动的,真是无语问青天,对比那两位热心的殷地安人,我摸摸鼻子放弃了。

  这瓷,咱碰不来!

  与其跟他在这儿耗着堵塞交通,不妨尽快直立该干嘛干嘛。我咬牙硬撑,平地而起,望都懒得望那人一眼,就步履蹒跚地走了。

  我很识相的,人家看我是戏精,当然要闪远远的不再添堵。我无视,那人不悦了,大步流星地追来,我就不懂了,难不成这事还没完?看他是华人,盼他会关心一下同胞,有啥困难的能得到解决。

  呵,未必!

  我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地走,我逞了能,脚底踩着棉花轻飘飘会倒,但绝不回头。

  那人识趣地上车,一溜烟跑远了。

  经此一闹,担心遭拒,我没底气走进那家面包屋,也没力气再晃荡下去,只好寻了个自认为僻静的角落,可怜兮兮地坐着。我眼花缭乱,困厄不已,才刚眯上眼就有人轻拍我的肩,肯定是阿什利一伙追来了,我束手无策缩成一团,等着毙命,不想等来的却是先前那人。

  他递给我一份打包好了的三明治和牛奶,显然是看出我横穿的真正原因了。

  那人傲然睥睨,那神情跟施舍没区别。

  我感伤,鼻尖犯酸,这嗟来之食还是咽下了!

  脸皮厚些好呀,不挨饿!

  那人一定是后悔了,后悔车子开了老远又鬼使神差地行回,后悔黏上我这块豁出去的狗皮膏药!

  没办法,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口袋没个钱,阿什利一伙保不齐真的会追来,安全起见跟着他准没错。

  那人对我这种臭不要脸的行径很头痛,节骨分明的手正按着突起的太阳穴!我低头咬唇假装没看见,他瞟了一眼无奈地叹气,我深知不招待见,钻进车里特别老实地挨着不显眼的位子,我的精力已耗尽,才坐半会就睡死过去。

  那人住洛璇玑,我正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那人脸色超难看,想甩掉我又狠不下心来,不得不承认,论厚颜无耻,我无人指点已练就一身,且小有所成!

  后来我知道那人姓唐,单名一个晟字。

  唐晟在洛璇玑也算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在他名下有个叫唐集团的企业,据说涉猎的范围很广。

  唐晟多金,他居住的那块地座落在一处标记为Don的山庄,我猜是以他姓氏的谐音命名的?Don山庄是难得的风水宝地,行走在这儿视野极其开阔,给人一种高瞻远瞩放眼世界的感觉。

  莹婶是他们家佣人,她的态度不是很和善,随便指了间客房安顿我住下就闪退了。来到陌生的环境,我手足无措,莹婶拿着换洗的衣物前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洗澡了。

  挨客丽丝打脸,又是揪头发又是踩腹部,困在沙漠死去活来,天,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衣服污浊破败的女乞丐是我么?这模样怕是亲生父母都认不出,难怪那两警察当我神经病,难怪唐晟赖我是碰瓷的,人家忍住嫌恶没撵我下车算是好说话了。

  我在浴室清洗,头发吹干,换上莹婶送来的衣物,这才改头换面,变回人样。

  唐晟的妹妹唐艾,听说家里住进了一陌生女人,出于好奇就冲到客房打探虚实。唐艾倒是热情,互道姓名后,小夕小夕地唤我。我们年纪相仿性格也合拍,一来二去成了无话不聊的朋友。

  我简易概括,谈及艾诺利亚之旅,一场变动计划泡汤,从顿士奇转到新墨西索,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实在没法才死皮赖脸跟着他哥哥来洛璇玑。

  我有意隐瞒,做不到事事交待。

  不明攻击、黑-社-会-软禁,这类离奇事件,不太光彩,多说无益。

  总之我脱险了,维克托与客丽丝不至于为捉拿我,专程跑到这儿来。

  艾儿给了我一部手机,科技产品我差不多有一年没接触,拿到手倍感生疏,都快不会操作了。我清着嗓子酝酿好情绪,用它向家人拨打视频电话。原以为一家三口定是Hold不住,抱着手机痛哭流涕,不曾想我那不靠谱的父母,正携手游暹罗,去拜大佛。

  我失踪了,他们毫不察觉,还乐呵呵地问,在外境玩得开心否?

  也不传张相片,发个朋友圈,大家围观点赞一下,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我盯着摄像头,顿时傻了眼,含糊其辞一语带过。

  老人嘛,说啥信啥,撒个小谎定定神。

  我在想,伊登的假护照很实用,超级无敌,是不是该求助唐家兄妹,捐点盘缠弄张机票,省得夜长梦多?

  寄人篱下很不好,艾儿视我如姐妹,他们家佣人略有不满。但,没当着雇主面表露出来。莹婶乱贴人标签,当我是妄攀高枝的女骗子,我留宿唐山庄没脸没皮,人家“另眼相待”一点也不冤!

  这事没的解释,走人就行。

  我要走,艾儿很生气,直言我太见外了,还一个劲地摇晃唐晟手臂,鼓动自家哥哥说句话表态。这举措我眼熟,当我有求于亲人时,也用这一招。

  艾儿挺能闹,她再摇下去,我怀疑唐晟的手会变招财猫。

  “那就留下吧!”唐晟受不了,两手插进裤袋,妥协了。

  有了唐晟的许可,艾儿兴冲冲地眯起半边眼,做了个Ok的手势,小样儿挺萌的,是一块活宝!

  唐晟待我这个外人冷淡,对艾儿那是极好,极有耐性的,看着他们兄妹情深,我投向羡慕的眼光。

  我在家是一棵独苗,独苗的心境有兄弟姐妹的木懂,我傻傻盯着,招来了莹婶自以为是的揣度。与人初识,第一印象很关键,我的第一印象糟糕透顶,艾儿他们家佣人有所偏见,再正常不过。

  我执意要走,没能走成,与艾儿一见如故,她强留作伴。

  拗不过,也就多住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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