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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走路有风


  原来,那个棕发男人是维克托的朋友,名叫Eden。

  伊登活跃于黑白两道,外号无所不能万事摆得平。

  维克托请伊登帮我弄一本护照,之前的那本虽能以假乱真,但终究不是真。这个就不同了,凡经伊登过手就算是假也会变成真,这便是他的魅力所在!

  难怪给我拍照,害我惊吓过度坐立不安,幸亏那天没跟维克托求情,免得丢脸丢大发。我智商有限,情商一沓糊涂,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望尽早翻篇。

  我不提,不代表奥特和罗德会打住。他们告知维克托,说我这阵子整天魂不守舍,时常目光呆滞,凝望同一方向,用餐狼吞虎咽,生怕有人抢。

  奥特和罗德脑路大开,他们一致认定维克托冷落了我,我在闹别扭惺惺作态。

  维克托听了心情大好,自从我偷偷拿他手机,企图向外界求救失败了之后,他不再多看一眼,我们纯属零交流,诚如他所见,我确实一副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样子。

  奥特和罗德一席话,他信以为真。

  很冤,忍着,千万别道出真相。

  误会就误会,没啥大不了。这误会不见得是坏事,男人爱面子,有女人为讨他欢心,耍小性子大都志得意满。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逃跑计划,博他关注,这件事不妨点头认了! 

  受奥特和罗德言语刺激,维克托看望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又可以出去放风了,前提是必须有他相伴,这也算间接弥补了原先的冷遇?

  维克托好歹是帮派二把手,一出门前呼后拥,还真受宠若惊!

  这阵势,乐得我飘忽,分不清东南西北,误以为自己才是终极大BOSS,而维克托也就身边一小跟班。

  想想心里爽翻,胆儿瞬间膨胀,摆起范来,走路也有风了。

  这不,还没得意两下就打回原形。维克托发号施令,遣走了阿什利一伙人,只剩我和他。坦白说,上个月胆战心惊情绪波动比较大,这会儿热情过头委实不知所措。

  维克托像没事人,仿佛从未变脸,他时不时偷袭,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蹭得人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使我无时不刻想着避开,可每次都没能避成。维克托是个执着于暗里挑逗的,情况不妙,怕出事儿,我灵机一动干脆装成喉咙不适,猛然间咳嗽不止。

  这招好用,他变回正经人。 

  维克托这人比鬼还精,我那点弯弯肠子他一眼就能望穿。当下,正饶有兴味地看我这跳梁小丑怎么把戏演完。

  好,我服。

  脑路不够,又没料来凑,安分守己行了吧?

  维克托估计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拿我充当平复、舒缓的调味剂?这种认知好反感,可反感归反感,小命留住了才有机会摆脱困境。

  百密总有一疏,暂且忍上一忍。

  很庆幸,有伤风化的事,没有进行。

  许是我想歪了,他一脸严肃大步向前。

  维克托腿长,行走如风,我很难跟上他的步伐。手一拉一扯会脱臼,只好用跑的,这种小跑追逐的感觉怪怪的,有点儿滑稽。

  维克托这人,外表冷漠,实则不难共处。

  每当我打好腹稿鼓足勇气要与他谈判,他总能岔开,搬出别的话题,不知不觉想讲的全忘了。看得出这事儿没戏,维克托派奥特和罗德监视我,又找来伊登办理假护照,必定另有意图?

  取回黑盒,可是下足了成本。

  吃尽闷亏,不讨利息不像他的作风。

  总之,这人古怪无常,摸不着头绪。

  我跟外界失联已经很久了,国内什么情况,有没有人知道一个叫慕芷夕的女孩在旅途中失踪了,她的父母双亲,现在还好吗?

  这一路,遭遇不幸,没头没脑、跌跌撞撞,谁知一想到家人就立马失控,泪水不听使唤泛滥成灾。

  我崩溃,维克托冷眼视之。

  长期受困,我已适应了枯燥乏味的日常。那些无聊的电视节目我能静下心来看看了,我的米语半吊子差强人意,也就跟着学学打发漫长的时光。

  在华夏我机不离手,若不碰电脑、不玩手机会疯掉,这几乎是信息时代下每个人都犯的通病,而时至今日我全戒了,它归功于环境。

  不可否认,维克托是个特别的存在,他陪伴我度过了难熬的日月,纵然这些难熬的日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软禁其间,我从惶恐紧张变成了淡定自若,一边厌憎着,一边又悄然期盼。

  维克托以戏弄我为乐,常常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我气不过暗暗反击,这人狡猾,自作聪明的我不是他的对手,上当受骗在所难免。我就像只动物园里的猴子,给点食物蹦跶着供游人逗乐,最好不要耍花样妄想跳出牢笼,不然代价惨绝。

  因表现良好,维克托嘉奖容我去到更远的地方。随时能放风我大喜过望,这可比呆在空旷无人的寓所强多了。

  与以往不同,维克托很重视这次出行,他亲自挑选服饰,还让莉迪亚为我上妆,做了细致的打扮,捣鼓得差不多也就出发了。

  司机开道,载着我和维克托,阿什利一众手下神出鬼没地尾随,介于安保工作太过完善,我这颗伺机逃跑的心压得死死的,没法落实。

  坦言之我是个路痴,维克托大可不必七拐八拐绕那么多弯。

  我一言不发地坐着,这回学乖了,不再东张西望,不套他的话,不问蠢问题。

  维克托的车子开到一座看似低调又不失神秘的庄园,这里到处都是隐形监控和防御设备,堪称无懈可击。

  我虽没见识,但也懂得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已尽收他人眼底。

  车子驶入庭院,迎面站立的是一群满脸阴狠的彪形大汉,老实说这群人有别于阿什利一伙,对上他们多少有点害怕。

  维克托下了车,我紧跟其后,这场合我在帕靳洛郊外见过,如今再经历一次还是怂得不像样。

  我苦撑,掌心冒汗死抓维克托的手,这群人对他毕恭毕敬,我领会,缓过神放松了些。

  看来,这座如迷宫一样的所在应该就是墨西索帮派的老窝了?

  维克托将我带到一位双目阴鸷的男人面前,这个男人是他的继父。

  维克托继父是墨西索帮派的终极大Boss,名为 Andrew。

  大Boss安德鲁很不友好,他和维克托说不到两句就剑拔弩张。快要起冲突之际,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妇加入他们的对话。美妇媚眼如丝,语带温柔,一下子把安德鲁的怒火灭去了大半。

  这位美妇是维克托的母亲Vanessa,瓦内莎与维克托不合,母子俩见面了连个亲密的拥抱都吝啬于给。

  搞不懂维克托干嘛要拉我来这,在安德鲁和瓦内莎眸中,我是陌生人,不速之客。

  他们并不欢迎。

  有种错觉,维克托与家人之间的不愉快全都来自于我,错觉不靠谱仅仅是猜测,我忽视,哪儿凉爽哪儿呆着。

  他们三个又起争执了,瓦内莎言辞犀利,安德鲁咄咄逼人,整个场面越闹越僵。

  维克托有些可怜,安德鲁一看就不是好父亲,瓦内莎也不像慈母,维克托生在这样的家庭,肯定很压抑?

  他们争论不休,我很识相,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旁观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也许是我悠然自得过了火,大Boss安德鲁和瓦内莎极有默契地投来了不善的眼神,我很尴尬,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对着空气傻愣着。

  不是没礼貌,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何必多此一举?

  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一外人围观的确不太好,正纠结着要不要避嫌,维克托走了。

  三人不欢而散,一场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回来的路上,车内气氛异常安静。

  维克托的脸布满了阴霾,看上去很糟。

  我想送他一丝善意的微笑,细细思考,免了。

  我们的关系不值得信任,最好的状态是彼此设防,保持安全距离就对了。

  不多管闲事,不增添烦恼。

  自那以后,维克托又消失了。

  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他不高兴了施以惩戒?

  起初维克托不来我多半是庆幸的,他这人事儿多,斗智斗勇太过烧脑,没他,轻松自如。后来他音信全无,轻松过头了反倒无所适从。

  记不起我有多久没放风了,毕竟是有前科的人,没维克托首肯,他们是不会让我出去的,莉迪亚由始至终都没理睬过我,而我已很少寻衅滋事了。

  我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奥特和罗德自行脑补的种种全都应验了。

  我目光呆滞、魂不守舍,我站在落地窗前遥望远方。

  只不过,上次望的是自由,这一次……

  我失眠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失眠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它让我思绪紊乱,焦虑反复。明明困得要死,却无法入睡。

  头痛、烦躁、抑郁、哭泣,如此这般恶性循环,整个人几近癫狂。

  我想,我可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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