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被害妄想
莉迪亚总是爱搭不理,我困在这座房子N久了,都没放过一次风,再熬下去会出毛病的。我打算到奥特和罗德那儿闹腾一下表示抗议,尽管我深知这件事跟他们无关。
许是闷得慌,我不过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水平有限,操着蹩脚米语的我,奥特和罗德八成是听不出所以然的。既然听不出,干脆讲华文,反正也不指望他们有个波澜起伏的回应,就当自言自语吧!
果然,我的自言自语,他们全程无视到底。
限制我自由这事维克托说了算,维克托和阿多尼斯不一样,我们相处的模式也不同,他时常不见人,来了就直奔主题。这人太会装了,早前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都是假象,真要犯起浑来可没含糊。
他一直关着我,想争取放风自然而然将阿多尼斯那套猛献殷勤的伎俩学了去,事实证明主动献殷勤大抵管用。维克托一高兴就会开车载去兜兜风,尽管是走马观花,可总比不能出门好了些许。
他有时也会拎一大堆女人喜欢的衣服、包包、化妆品之类的给我,比起这些,我真正想要的是一部手机,他听了当场冷脸。
记得有一次,趁维克托熟睡我摸出了他的手机,那部手机设了多重密码。指纹、眼部识别、诡异符号,那些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法打开,最后那东西还会发出警报,他醒了或者他压根就没睡。
他在试我,他是故意的!
维克托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被望得很是胆颤,忍不住低下头。他什么都没问,我也什么都没说,我们就这样僵化着。我猜他会大发雷霆,伸手掐我脖子,甩出皮带猛抽狠打,用烟头烫我胳膊或是掏出-手-枪-指着我的脑门,没有,全部都没有。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到天亮。
平心而论他对我不坏,但也没好到让我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他把我从无界国的交易场买走,现在又施以软禁,女奴和玩物这类不堪入目的字眼我极力回避,打死不认的。
维克托有需求,但我不会傻得认准这项需求能长久地维持下去,哪天他要是兴致全无了,我的下场指不定有多惨。
手机事件以后,维克托再也没来看我,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
大概是厌倦了!
我心里清楚总有这一天,万没想到,竟会来得这么快!
维克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男人衣着光鲜举止得体,油亮的棕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们用西竹雅语交谈,那个男人朝我瞥了一眼,若有所思,随后他们一同走进书房,两人在里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维克托要送走我,送给那个棕发男人?
胡思乱想后,关于怎么向他求情我迟疑不定,总不能痛哭流涕,抱大腿不放吧?怪丢人显眼的,这事干不来。
维克托这人心思深沉,他若下定主意一般不轻易改变,我这样算是没用了,一个没用的人留着干嘛?一枪崩了都嫌麻烦,尸-体又不好处理,找下家送走多省事,还能赚份人情。
如此说来,得感谢他不杀之恩?
忧虑再三,还是别折腾了,哭天抢地、死乞白赖的未免太难看,既已找好下家就听天由命随遇而安。
人呀!没心没肝,乐观一点也挺好。
有句话是怎样说来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晓得,这又一村能否消灾避祸,化险为夷?
但愿对方是个好人,一心向善的那种?
呵呵,自欺欺人,涉黑组织有几个是好的?阿多尼斯没为难,多半是维克托散布流言的缘故,这会情势全变了,黑盒到手我再无用武之地,真要送走了,怕是凶多吉少!
维克托和棕发男人出来了,那人吹着口哨冲我一阵打量,尔后畅所欲言。维克托貌似很愉悦,我呆若木鸡任他们获取了指纹。棕发男人手中握着个相机,朝我咔嚓按了几下快门,他以米语要求,让我合作一点,看准镜头。
我心想,完了完了。
拍照、画押,不会是放到黑网明码标价,转手卖掉?
随即,我的脑海出现了许多凄惨、污秽的画面。细思极恐,我顿时头皮发麻。
维克托,别看他人五人六,翻起脸来真够狠的。
怪我太蠢,信错了莉迪亚。逃亡路上不经大脑,冲动莽撞。维克托砸下血本赎回神秘黑盒,黑盒附属品的我,总该替他换点蝇头小利作为补给?
事情恶化至此,我担惊受怕也没用,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维克托和那个棕发男人没有马上交接,或许投放黑市需些时日,他们都不急,我急个什么?
天色暗下,我稍作休息。
说实话,都这节骨眼了,哪能睡得着?
假寐罢了!
我没预料,维克托会折返,他的到来让整座黑暗笼罩的房间一下子又变亮。我闭目,只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浴室的门打开了又关上,哗哗的流水声从里面传来。
不好相与,不喜面对。
趁着他不在,我赶紧翻身往墙边靠拢,合眼继续假寐。
卧室的灯摁灭了,床的一角也跟着塌陷。被子掀开,一股凉意快速袭来,我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就盼着他早点入睡多少能自在一些。
我真是傻,刚才就不应侧身面壁的,一个姿势撑久了手臂麻得很,再麻也得坚持啊!
不然要如何,翻回去?
这一翻,不就摆明了告诉人家我假睡?
实在没辙了,我决定还是数绵羊转移注意力好些!可绵羊都数了好几百只,也不见效。不行了,这样好痛苦我得换个姿势。
我是个无脑的,换就换呗,还悄悄眯起一条缝暗自观察维克托的动向。这回摊上事了,两人视线在暗夜里撞个正着,我故作没看到,紧闭双眼又迅速翻回原来的姿势。
他忽然扳过,压了上来。
维克托这人很沉,使劲推,不动如山。
我在心底默默问候了他们家亲戚、祖宗十八代N遍。
搞不清为什么,缩在一角,心里虽恨,但也没胆表现出来。
物尽其用,维克托不想浪费。
我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等待未知的恐惧令人倍感煎熬。
这几日我经常发呆,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遥望远方,我的胃口变好了,就连平时最讨厌的食物,也能面不改色地吃掉。我不闹事,不弄出匪夷所思的动向,奥特和罗德反而不习惯了。
这不奇怪,对于随之而来的变数,只要是个人都会理智看待,多做思量。
我食欲佳,就想着要递增能量。万一运气好,乘人不备时跑了,腿脚利索逃得快一点!
当然,这种攸关计划可不能让奥特和罗德看出端倪。
那个棕发男人终于还是现身了,我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边偷听他和维克托讲话,然而偷听也徒劳,我米语超烂,就别提西竹雅了。奥特和罗德站在远处盯着,我这般作派,挺自讨没趣的。
本想放弃,门开了。
维克托和棕发男人踱步走来,他们的个子很高给人一种压迫感,他们包围了我,不,我堵了他们的路。意识到这,我条件反射立即退出一条道儿来,棕发男人投以戏谑眼光,对着维克托一脸耐人寻味的笑。
还在发愣,那个男人已大步流星地离去。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才看清他居然在挥手道别,肯定了,道别的对象是维克托。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命运的巨轮不是要无情碾压么?
我早就做好了各项心理准备,就等着奔赴另类的对抗生涯,却换来虚惊一场?
难道一切都是庸人自扰?
难道,我禁着禁着,还禁出心病来?
被害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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