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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因为这没有希望的风声,让穆凌广能娶到一位好姑娘,她也是乐见其成。 严氏虽可恶,穆凌广却还是她堂哥。 算起来,周氏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熬过了这时候,后面胎象稳固,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近日渐渐有了胃口,不再吐的稀里哗啦,吃东西也快些,穆春瞧着放下心来。 这一日,胡家的人终于上门了。 来的是胡大太太。 严氏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头上带着硕大的翡翠金钗,一身碧绿色的织云锦做工精致,裁减合身,衬得人窈窕有韵味。 胡大太太瞧着只心中暗恨,嘴上却实实在在夸了她一通。 严氏见面就压了胡大太太一头,心里更加痛快,两个说笑着,就扯到胡彩玉身上。 对于胡彩玉,严氏是极为满意的。 苏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结亲的姑娘,况且苏锦华总是与穆夏玩在一处,性子她知道,厉害的紧,并不喜欢。 胡彩玉是胡家嫡长女,身份教养在那里摆着的。 以前高攀不起,胡大太太拿鼻孔看她的两个儿子,如今却是把自己女儿送上门来了。 严氏不傻,这会儿不摆架子了,对着胡彩玉一顿猛夸。 胡大太太还以为要颇费些周折的,闻言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惹热络络交流起来。 穆春听闻胡大太太上门,隐约猜到些许。 她暗想上一世胡彩玉爱严和明爱得要死,怎么愿意嫁给别人? 只是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姻缘婚事,自有月老安排,轮不到她操心。 穆春描了一百个大字,又看了几页书,将书中精华的部分抄到本子上,背诵了一遍。 玉梅进来叫道:“大小姐,二太太和三太太吵起来了。” “我娘知道吗?”穆春问道。 玉梅摇头:“不敢惊动大太太,怕动了胎气,传话的婆子到门口,珍琴姐姐就拦住了,叫奴婢过来告诉大小姐。” 穆春如今沉稳端庄,处事果断能干,东院不少婆子丫鬟都服气的很。 穆春便起身换了外衣衫,让玉梅掀帘子出门去:“还是告诉一声,缓和着慢慢讲,她才好些。” 周氏不在,严氏不会给她这个小辈面子。 连苏氏都能与之闹起来,可见此次严氏有多过分。 平常一些事情,苏氏能让她的,都尽力忍让了。 一来不愿意周氏为之心烦,二来苏氏本也是个不争的性子。 穆春一面想一面走,却又是在库房。 原来今日胡大太太过来拜访,严氏与她相谈甚欢,又说起如今管理家务累得很。 胡大太太就提出说,听说穆家祖上有一尊红珊瑚雕成的菩萨,价值连城,她想开开眼界。 严氏却没听说过什么红珊瑚菩萨,只是也有显摆之意,因此并不明着拒绝,只说库房里另有珍宝,可以带胡大太太一观。 玉翠去跟苏氏要钥匙没要来。 严氏在胡大太太跟前丢了脸,一股火气没发撒,当着胡大太太的面,就叫了苏氏来说话。 苏氏是个好性子,耐烦地解释了一番,说没有周氏的嘱咐,拿不到对牌,无故不能开库房的门。 严氏气得七窍生烟,立时喝令苏氏将钥匙拿来。 苏氏旁的事情都让她,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她性子胆小,库房重地若是出了问题,她是真的担待不起。 因此立刻遣人过来禀告周氏如何处置。 周氏刚刚睡下,珍琴便做主去告诉了穆春。 此刻,严氏已经派人夺了苏氏的钥匙,将库房门大开,领着胡大太太进去了。 苏氏在门口急得用帕子拭泪。 见穆春过来,她忍不住拉住穆春的手:“快去告诉你娘,二嫂领人进库房去了。” “无妨。”穆春见两个人并未大动干戈,倒是放了心。 想来也是,苏氏的性子,最多阻难一会儿,若是旁人坚持,她不到三五下就会败下阵来。 苏氏听后稍稍心安,却又踌躇:“若是丢了东西可怎么办呢?” “就算不丢东西,也是坏了府里的规矩的。”她又补充。 穆春笑着道:“胡大太太身份尊贵,三婶太过忧虑了。” 却只听里面哗啦一声,像是有东西碎掉了。 穆春看了苏氏,她眼泪又害怕的涌了出来,哆哆嗦嗦道:“打……打碎的……是什么?” 严氏领着胡大太太出来,对胡大太太笑着:“不必紧张,不过一对儿玉瓶……” 胡大太太不住道歉,严氏一直宽慰她。 苏氏瞧着她二人客气要好的模样,一时之间什么话都不好说。 索赔吧,胡大太太是客。 直到严氏将胡大太太送走了,苏氏这才客气上前:“我刚才进去看过了,是老太爷最喜欢的一对玉瓶,二嫂,少不得要你出这银子……” 她本是鼓起十二分的勇气说的这话,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严氏打断:“胡大太太打碎的,关我什么事儿?” 说完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苏氏急忙拉住她:“这玉瓶十分贵重,胡大太太打碎的也得有个说法……” “那你去找她去呀。”严氏将问题一推,苏氏没了辙。 眼看着严氏要走,苏氏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半响又道:“去告诉大太太一声……” 穆春一直冷眼看着,见苏氏不中用,事情解决不了就要告诉周氏,心里一阵悲哀难受。 她终于往前一步,给严氏行了个礼:“二婶。” 严氏和苏氏从头到尾没有将穆春这个小辈放在眼里,她睃一眼这个不知道怎么滴,越长越碍眼的侄女儿,冷声问道;“什么事儿?” “侄女来了好一会儿了,事情都看的真切。若是二婶不觉得为难,我这就派人去请胡大太太回来,趁她还没走远。”她冲苏氏道:“三婶愣着干什么?叫人去追啊。” 严氏气急败坏,若是真要胡大太太赔了玉瓶,她今日的脸往哪里搁?胡彩玉还如何进的了她家的门? 她冲着穆春发火:“这事儿还轮不到你管。” 又冲要跑出去的丫鬟呵斥:“瞎跑什么?” 穆春歪着头问道:“玉瓶破了,总得有个说法。二婶擅自带人进入,违规在先,打破玉瓶,损失在后。若是二婶觉得责任在胡大太太,自然是要找她的。” 严氏见穆春不依不饶,觉得讨厌的很,她怒道:“你三婶都没有说什么,你多嘴多舌?当心以后不好说人家。” 穆春笑着道:“我就是在家里做老姑婆,也不会劳费您为我操心。只是丁是丁卯是卯,事情发生了要解决,二婶一味推诿不是办法。” 严氏此时无论如何再说不出去找胡大太太的话。 苏氏是大人,顾及两家的交情不会真的去找。 穆春还是个孩子,她若是听了自己的话去较真,打的只有自己的脸面。 严氏想了想才道:“那从我的月例里面扣吧。” 穆春对苏氏说道:“三婶听见了。” 苏氏连连点头,只要不连累她就好。 “一个月不够扣,就顺延到下月。”穆春慢悠悠的补刀:“我听说那对玉瓶不是俗物,怕是价值不菲。” 严氏气得脸色铁青,终于没有说话甩手走掉。 这小丫头贱嘴一张,瞧着严和明对她的热络样子,有的是她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周氏睡醒过来,听说此事,将穆春叫过来斥责一番。 说她不该与长辈那般较真。 有什么事还是该知会自己一声。 穆春见她说自己时中气十足,怕是最难过的时候已经熬完,笑着答应了。 又一面给她剥核桃,一面撒娇叫周氏别生气,日后自己定会跟苏氏一样,事事禀告,件件请示。 周氏这才开心了,喝了几颗大大的核桃,喝了一碗牛乳羹。 她的胃口越发好了。 穆文忠傍晚过来看媳妇,穆春跟他说笑了几句就自己回屋去了,省得打扰他们两口子难得的团聚时光。 穆立说过,既然上头现在这样动乱,那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来跟新的大人说说劫匪的事情。 穆文忠不过是偷来的平安。 夜里,穆春睡得正沉,东院里忽然一阵骚动,玉梅睡在榻上,立时惊醒,不等穆春发问就出去打听。 几下回来给穆春穿衣裳,口中急得不行:“大太太动胎气了,忙着叫人去请大夫呢。” 穆春听了吓得不行,脸色忽然没了血色,鞋子都不穿径直冲向正屋。 她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容不得家人有一星半点的损失。 穆文忠的事情还悬而未决,只是因为托了宁华郡主头上,云敬开也被撸了,想来穆立再耿直,上面的人不处理,他也不会一直执着于此,心里还稍微平顺。 若是周氏出事,于她也是剜心割肉一般疼。 正屋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细细诊治问话,说是睡前忍不住多喝了一碗牛乳羹。 大夫查不出什么来,便说牛乳羹燥热,怕是喝多了活血了,这才见红,动了胎气。 穆春听得半信半疑,不过到底大夫没把话说死,只要求周氏每日躺在床上静养,休息个把月也就好了。 如此闹了一场,第二日府中便传开了。 牛乳羹是再也不喝,人也不怎么见。 穆春到底觉得不对劲,暗暗留了心。 上一世周氏怀孕,牛乳羹喝了不老少,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想来想去,只有昨日得罪了严氏,怕她心狠手辣想报复,叫宝竹安排两个眼生的丫鬟,去严氏院子里听消息,却并没有什么可疑。 苏氏急得不行,有些大事小事要来请示,又怕惊了周氏,如此连续两日堆积在手中,府里一团乱。 穆春尚不知道,她还在一日三餐尽心尽力照顾周氏。 穆文忠精神尚可,只是之前伤势严重,如今还在休养阶段,除了看看周氏陪着说话,大部分时间也要换药休息。 苏氏没有人指望,眼看着府里要崩盘,又怕严氏趁机添乱,她走投无路,去问穆文义。 穆文义躺在床上心里烦闷,见她一点点小事都要来问自己,冷哼道:“你没长脑子吗?屁大点事也来烦爷。你府里你能管就管,不能管就趁早撂挑子给别人管。” 苏氏就起了心,跟陪嫁大丫鬟玉珊牢骚:“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二嫂要管家的时候,我就不该应承下来。” 玉珊是个能干的,便道:“如今您想撂挑子,奴婢觉得不妥当。若是一开始不接还好些,现在乱成这样,您……”她到底没说出苏氏不行的话来,反而话音一转:“太太疼小姐,奴婢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太太未曾想过,疼爱小姐也是有章法的。不是说给嫁妆缝衣裳,就是疼爱了。也要给她挣个好名声。” “哎,都是我不中用,白白连累了她。”苏氏对这些不是不明白。 若是母亲能干,女儿多半在别人眼中也是能干的。 因她怯懦不争,穆夏原本伶俐聪慧的性子,被硬生生执拗成霸道厉害。 “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收拾这些。”苏氏苦笑:“不说库房了,光是今日一早角门婆子赌钱,等我过去看时,一个个头摇的拨浪鼓一般,查无可查;再有婆子贪了分下来的好茶,我听说了要去查抄,却啥也没找到。不知道是戏弄我,还是那婆子听到风声……这才两天而已。” 玉珊就说道:“太太犯难,何不借此机会跟大太太说,把二小姐放出来?” 她顿一顿又道:“不过二太太是个厉害的,若是放了二小姐,怕是马上就堵嘴,逼着接三小姐回来。” 穆秋下咒害穆夏的事情,让一向忍让的苏氏也动了震怒,只是没有证据,她没有能耐报复,但是至此对严氏却再也看不顺眼了。 “不过……”玉珊话音一转:“太太可否与大太太说说,让你有事去请教二小姐呢。时常能看看,也是好的。就说二小姐性子顽劣,正好借这些事情,让她忙忙碌碌的,学一学管家,也调理调理脾气。” 周氏疼爱穆夏,这样说倒是可行。 苏氏听玉珊说的有道理,她也心疼穆夏一直被关着。 加上上次秦姨娘行刺穆夏,着实让她非常担心。 便又带着账本和玉珊,打开帘子出了南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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