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回 我生君已老(六)
窗外,水色渐沉,西海城的又一个夜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
“到了明天,我们还是要去楼下看看。”姜宁白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凝重。
婵儿似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我认同姜宁白道:“天池下来的水雾很不简单,我们躲在己层并不安全,因为水雾定然还会继续向下侵蚀。”
婵儿抿着唇点头,看来她刚才也想说这个,只是怕说出来不妥,才憋着没说。
清儿一边摸着桌上的宫灯,一边自言自语:“难怪都说大皇子妃的甄选是九死一生,有谁会想到,我们要面对的是这样的考核。”
“过去参加甄选的人没有透露过这些细节?”我有些好奇。
清儿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前几次甄选,都只有胜出的准皇妃能够从中活下来吗?不过么,所有的准皇妃都会在大婚前死于非命。”
我:“……”这不就是全灭么?说好的九死一生呢?
清儿忽而话锋一转:“秦吻,你参加甄选,是为了要做大皇子的皇妃么?”
我感受到清儿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不知她是突然开始怀疑我的身份,还是因为压力过大。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尤其是面对清儿的时候。
还好一旁的姜宁白很及时地插了一句嘴:“哎哟,谁不想当皇妃呀?这个楼里三百多人,都是想当皇妃的。你想不想?你姐姐想不想?”
说着,他翘着兰花指点了点清儿和婵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兰花指翘得越来越娴熟了。
清儿听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婵儿则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对清儿笑了笑,说:“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咱们得先活着过了这关,再考虑那当皇妃的事儿。”
清儿点点头,继续研究起那盏宫灯。
我与姜宁白很默契地面对面站在左右两面墙的中间,以求更好地观察房间内随时会出现的变化。从之前我们遇到的状况来看,这个夜晚必然无法平静安眠。
夜深了,门外又传来了重物拖拽的声音,门板被尖利的物体不怀好意地刮了一下,使得房间内的我们不由再次屏息凝神,紧张地望向了那扇看上去有点单薄的房门。我悄悄开启掩息珠,掩盖房内诸人的气息。
难听的刮擦声很快也从对面房间传来。
紧接着,“咣”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对面的门上。令人悚然的是,对面的房门似乎就这么被砸开了!尖叫声毫不费力地穿过门缝,钻入我们的耳朵里,接着便是打斗和钝物切开什么东西的声音。
就在我疑惑为什么对面房间里的人没有锁门的时候,姜宁白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随后,他的脸色变了。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原本应该有门锁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而我们没有门锁的房门恐怕也会像对面一样,一砸就开!
为什么门锁不见了?为什么之前还能抵御连番砸撞的房门,会变得如此形同虚设?
我忍不住又朝那盏灯望去,之前我们从七楼逃回来,灯已经亮了,而那时候我们的门锁还安然健在。那到底是什么条件的触发,使得门锁消失?是入夜的关系吗?
正在我思忖的时候,对面的尖叫和哭喊已经渐渐微弱,我忽然意识到,如果外面那东西结束了对对面房间的杀戮,它很快就会转而袭击我们房间,即使我们不发出声音也不泄露气息,可我们桌上的灯还亮着!
不能坐以待毙了,我告诉了他们我的想法,并说道:“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姜宁白和清儿姐妹很快做出判断,他们也同意立即从这里离开。
我们依旧按照之前的队形等候在门边,姜宁白将门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便把门缝扩大,箭一般冲了出去,清儿姐妹紧随其后。我最后一个从我们的房间跑出,而就在我离开的瞬间,桌上的宫灯灭了。
人走,灯灭。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原本属于花静静等五人的房间。她们的房门敞开着,露出里面炼狱般血/腥的场景。桌上的宫灯散发着淡橘色的光,桌前是一个背影颇似花静静的“人”,她的双腿折成怪异的角度跪立在那里,双手化成一对暗红色的巨钳,正在钳一具残/尸身上的肉块。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就在她脚边的地上,那人头上一对外凸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门外的我们。在人头的周围,还散落着其他三具尸体。
由于掩息珠的关系,对面房间里的“花静静”并没有立刻发现出逃的我们,我不敢多看,飞快地跟在队友身后往楼梯口跑去。
又是这个楼梯,可是此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却已与之前有所不同。水雾似乎已将整个七楼填满,并溢到了楼梯上,六楼通往七楼的楼梯几乎快被浓浓的水雾占据了。
姜宁白一马当先跑到了这里,他看也没看那水雾一眼,就踏上了通往五楼的楼梯。
一路上,我注意到六楼的几个房间中,有些漏出淡橘色的灯光,而有些却没有。我想那些有灯光的房间在黑夜里就如同是一个记号,若她们的门锁也同样消失,那定然是个极具危险的记号。
身后那间炼狱般的房间里再次传来尖叫声,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我发现门口由灯光投映出的黑影好像多了一个,就在我想再看清楚些的时候,宫灯忽然灭了。
房间就在这一灭中陷入了黑暗,我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又不止一个东西在地上拖行。
整个七楼都被淹没在水雾之后,没有光亦没有声音。这时我已来到通往五楼的楼梯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血迹斑斑的走道尽头,数个怪物从黑暗的房间挣扎而出,扑向了临近漏出灯光的房间。
“咣”地一声,门被砸开了。
我们很快来到了五楼,这里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有灯光。姜宁白只看了一眼,便接着往楼下跑,四楼只有一半房间亮着灯,另有几个房间的门敞开着,地板上散布着血迹,有一个亮着灯的房间里甚至传出打斗的声音。我们不敢停留,急忙又往三楼奔去。
有血迹代表着可能会有尸体,而在这个楼里,变成尸体未必就此退出战场,而所有亮着灯的房间可能都会成为它们的攻击目标。
到了三楼,我们发现这里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走道上没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我微微松了口气,手指一勾,一个鳞片小人无声跃出,朝着距离最近的房间靠了过去。
奇怪的是,靠近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间虽然没有灯光,房门却被从里面锁了起来。
我立刻将这个情况传音给姜宁白,他狐疑地悄悄靠近那间房间,用手推了推门,果然如鳞片小人遇到的一样,房门纹丝不动。
难道里面有人?可是为什么这个房间没有漏出灯光?
我很迷惑,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站在走道上瞎琢磨了。我指挥着鳞片小人继续向第二个房间进发,这个房间没有灯光,房门依旧打不开。
就这样一路试探,所有的房间都是如此。很快,我们面前只剩下走道尽头的两间房间,左面有灯光,右面没有灯光。
我们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的房间暂避,因而我选择的答案显而易见,鳞片小人灵巧地往右面那间房间走去,轻轻一推,门开了。
我在姜宁白和清儿姐妹的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也感觉松了一口气,让鳞片小人往里走的同时,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朝那房间走去。
就在我即将第一个踏入房间的时候,一道几不可查的掌风向我袭来,同时,我被另一个方向扔出的术法击中,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秦吻!”姜宁白喊出声的同时,出手阻住了房内冲出的一名水族姑娘。那姑娘生得普通,出手却不含糊,原本她不是姜宁白的对手,可她身后竟一齐冲出了四个姑娘,这下双拳难敌十手,姜宁白立刻落于下风。
好在清儿和婵儿很快反应过来,出手替姜宁白解围,但即使如此,我们一时仍无法占优。
我将化出的藤蔓为鞭,狠狠抽在与姜宁白打斗的姑娘身上,那姑娘修为不错,背对着我就能闪身避开我对她的攻击,再一个换位,她已利用站位使姜宁白挡在她的身前。
不等我变招,已有两个姑娘同时向我出手,我迫不得已后退几步,后背几乎就要顶在左面房间的房门上。
突然,房门大开,随着淡橘色灯光的洒落,我被一只微凉的手拽进了房间。而原本想要追击我的两个姑娘似乎对房中人颇为忌惮的样子,她们顿了顿,又转身朝清儿姐妹俩攻去。
我转过头,错愕地望着那只手的主人道:“方扉?”
带着面纱的美人对我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姜宁白等人所在的方向,向我传音道:“让他们都进来。”
听到那温润而熟悉的声音,我如遭雷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呲牙咧嘴地向方扉求证道:“师,师父?”
方扉点点头,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给姜宁白传了音,又看了看师父拉着我的手,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昨晚发生的种种。
我昨晚是不是,还抱着他不撒手来着?我无比尴尬地回忆起了其中的细枝末节,包括我是怎么像章鱼一样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
在师父的帮助下,姜宁白和清儿姐妹俩很快就找到机会进了屋。几乎就在屋内人数达到五人的同时,桌上原本亮着的宫灯自动熄灭了。
姜宁白最后一个进来,他关上门,落了锁,对我愉快地眨了眨眼道:“这下秦吻又能抱着方扉安心睡觉了,哈哈。”
我:“……”师弟,求你快闭嘴!
姜宁白见我不吭声,又调侃道:“哈哈哈,秦吻害羞了?”
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传音:“你早就知道方扉就是师父了吧?你故意不告诉我,是想看我笑话吧?”
姜宁白:“额,你听我解释……”
我:“我不听!”
方扉:“你听我解释。”
我:“哦……”
姜宁白:“……”你为什么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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