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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皇帝的震惊本该在昨日收到使臣文书,得知砾国来使是监国公主时就耗尽了的,可是此刻见到亭亭玉立的邻国公主作男儿装打扮,又止不住地一怔。

  原来女扮男装也能如此好看。

  从前看惯了梁炽羽的扮相,以为女子乔装也不过尔尔,丢在一群大老爷们里,也不显得多起眼出众。

  可世间也有祁谷雨这样的,有女子的仪静体闲,又有男子的飒爽英姿。她就那么不笑不动地站着,如同一朵不屑与群芳争艳的芙蓉,飘散出遗世独立的清冷高洁之气。

  “陛下,请恕臣下冒犯……锦绣叫得凄惨,臣下想先看看它究竟怎么了。”祁谷雨真诚请求道。

  “对,你快替朕看看锦绣到底怎么了。”皇帝面显愁色。

  在他说完这一句后,身后掌事的宫人立即悄然遣退垂手待命的闲杂之人,只余下六名御前侍卫。

  跟随祁谷雨同进宫的使者三人只有仲琪被允许进了如意宫,其他两人皆在外等候。

  即便如此,仲琪也没有变得比刚才更紧张。

  小小如意宫而已,就算有天罗地网又如何,他们的金贵皇帝也在场呢。所以面前的六个御前侍卫在他眼里根本称不上对手,他不需要武器,这四周围的绿叶都可以成为他的杀人工具。

  比起时刻警惕的仲琪,祁谷雨倒是真的把全副身心都放在生病的红鹳上。

  “咿呀!——”红鹳在石砌的水池中踱步,显得焦灼不安。

  祁谷雨看着鸟儿眨动不止的眼睛,当着它的面,慢慢从怀中摸出一个银丝线缝制的缎面荷包。

  “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吃这个。”说着,她从荷包内抓出一把碎碎的绿色干叶,动作缓慢地放在了锦绣面前的一个石槽中。

  “此为何物?”皇帝问道。

  祁谷雨侧过身,弯腰拱手回话,“是一种生长在海子边的水草。原本这草也有手指长,可是晒过风干后自然碎散,无法保持原形,所以臣下只能带些碎叶来试试。”

  “为何不直接移栽过来?”皇帝又问。

  “臣下听父王说,多年间派专人移栽过数次,不过许是因为两国的水不同,此种水草在宫里无法存活。其实这种水草并非所有红鹳都爱,臣下自己亲手照顾的那一群比较喜欢它而已。臣下方才也仅是试试而已。”祁谷雨姿态恭顺答之。

  耳边传来水波声,二人暂停交谈,看向池中的红鹳鸟。

  只见它迈开纤细的双腿慢慢靠近,接着低下头去,以短弯钩形状的鸟喙迅速啄走一点碎叶。

  果真吃了?

  皇帝欣喜。

  自专门照顾红鹳的宫人发现锦绣生病后,它便不喜生人靠近,也不大吃东西,成日地鸣叫,叫声令人不安。

  眼下肯接受陌生人带来的食物,似乎是成功的第一步……

  然而一转眼,锦绣就猛摇头,把吃进去的东西拼命地吐了出来。

  “不喜欢吗?”祁谷雨似乎并不慌张,甚至只要皇帝不说话,她眼中就仿佛没有这位九五至尊的存在,视线里有且仅有一只毛色不如从前红亮的大鸟儿。

  皇帝微微眯眼看她,目光中透出淡淡的欣赏之意。许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人见的多了,不自觉就更看重这些不卑不亢的人来。

  “陛下,你看!”祁谷雨突然欣喜地喊道,打断了皇帝的出神。

  皇帝循声看去,只见红鹳以略显怪异的姿态重新大口吃起祁谷雨投喂的碎叶来,每吃一口,脖子就抽搐两下,可它咽下之后又迫不及待地再吃一口。

  皇帝皱眉,“这到底是何物!”

  “臣不敢欺瞒陛下。”祁谷雨不紧不慢地回复道,同时伸手进银线荷包里捻起一小星子碎叶末出来,“陛下若是不信,臣可以尝一口给陛下看。”

  不等皇帝说个可否,祁谷雨已经将东西送进嘴里。

  舌尖接触到碎叶末时,顿感一股辛辣味道。

  她被辣得不自觉阴了阴眼,旋即又拱手赔礼道,“臣下失态了,请陛下见谅。”

  “公主让朕很意外。”皇帝心头的疑云散去,“其实没能养好锦绣,是朕的过失,让公主费心,朕心有亏,所以今晚朕在宫中特设宴席,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尔等接风洗尘。”

  祁谷雨含笑施礼,“谢陛下厚爱。”

  为了进一步给锦绣检查病体,祁谷雨主动请求留在如意宫。仲琪虽然对她此举心存异议,却不会当着大魏皇帝的面提出反对。

  等皇帝走后,仲琪大步走到祁谷雨身边,语重心长地劝道,“公主!既然这两只鸟已被帝君赠予魏国皇帝,那便是魏国的了。生死有命,公主何必为它们再劳累自己,甚至……”御前侍卫们已经随同皇帝离开,可仲琪谨慎惯了,还是唯恐隔墙有耳,于是将声音压得更低些说道,“甚至让自己深陷这危机四伏的深宫!”

  “仲琪你多心了。”祁谷雨悉心地检查红鹳所在的池子,徒手舀起一捧水,凑到鼻前闻气味。片刻后,还不嫌脏地伸舌舔了口。

  “公主,身体要紧!这水和我们砾国的水可比不得,而且这只红鹳还病了……”

  “我待它们如自家孩子,怎么会挑三拣四?”这还是祁谷雨近日以来头一回显出不悦神色,“你要是看着不舒服,就往旁边站,不要耽误我医治它。”

  “公主……”

  祁谷雨放掉了手掌中的水,回过身正面对上仲琪,“我不怕被魏国皇帝当做人质。”

  “公、公主?!”仲琪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你……”

  “父王也不怕,母后也不怕。”祁谷雨随性地往院中精巧设计的石凳上一坐,顺道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容说道,“要是他们担心,就不可能选我来当这个使臣。我可是监国公主啊,父王养伤期间,朝中大事都是我在料理。旻弟尚小,不能持国,要是父王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被擒在魏国,我们砾国岂不是形同一盘散沙,不待别人入侵,自己就已经能玩得满盘皆输?”

  仲琪沉默,仍旧愁眉不展。

  “魏国皇帝请我们来,是来商议别的事的。”她转头去看红鹳,那鸟儿恰好也在看她。

  她朝鸟儿伸出右手,摊掌作邀请状,红鹳歪了歪头,终是迈步从池水中走出。

  “锦绣的病,说病是病,说不是也不是。”祁谷雨收起左手上还捏着的荷包,“你知道我没带药,这也根本不是药,只不过是我平时用来惩戒顽皮红鹳的饲料罢了……这么难吃的东西,它却忍着不适都吃光了,不是思乡,还能是什么。”

  仲琪在祁谷雨身边蹲下,有些动容地问,“那我们要带它回去吗,公主?”

  “你都说了它是魏国的一份子了,我们怎么能带回去?”祁谷雨摸了摸终于愿意靠近她的红鹳的脖颈,柔声说道:“你受苦了。”

  那红鹳似乎在这一刻通晓了人语。它放低长长的脖子,主动蹭了蹭祁谷雨的手掌。

  祁谷雨粲然一笑,“其实你在这儿很好。你的同伴……包括我的同伴,他们都过得并不好。海子越来越少了,很多人和鸟渴死饿死……”

  ……

  是夜,宫中准备了歌舞宴,招待的不仅有砾国来使,还有大魏的几名精要武将。

  很久没有穿上这一身朱色官服,初初换上,沈鸿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婢女给他递上铜镜,被他摆手拒了。他凭感觉扶了扶官帽,这便算收拾完毕。

  “夫人还没到吗?”临行前,沈鸿禹找到鹤伯又问了一遍情况。

  鹤伯苦笑摇头。

  将军今日这是问第多少次了……

  可他还得打起精神安慰大将军两句,“将军别着急,夫人感染风寒也不是一两日就能痊愈。兴许夫人是想等身子全好了再动身的。”

  “嗯。”沈鸿禹闷闷地应了声,踏上宫里派来的马车,扬长而去。

  ……

  皎月高悬,四方泼墨,宫中灯火煌煌,流光溢彩。

  蓉贵妃陪皇帝一起宴请众人,可众人见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都无法安然享受眼前这一刻。

  “陛下和娘娘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呀。”祁谷雨原本已经坐好,见到蓉贵妃驾到,忙提裙起身施礼。

  待众人重新落座,她却还站着不动。

  “启禀陛下,在臣的家乡有一首歌谣是献给尚未出世的婴孩的。歌谣之词大意为祝福和欢迎,是首很美的歌。臣一见娘娘便觉娘娘是大福之人,臣想为娘娘和龙子献上此曲,还请陛下准允。”祁谷雨躬身垂头,手臂高举,等着皇帝的一句话。

  坐在沈鸿禹身边的一名武官不屑地发出一声鼻哼,“素闻砾国巫蛊之术颇多,难说这歌谣中是否含有什么阴谋。我认为,不要让这女子开口的好。”

  “陛下之子乃是龙嗣,是天选之人,曲曲一首歌谣若就能伤到,那我大魏哪能有今日之辉煌?”沈鸿禹笑谈道,举杯饮酒,“她唱由她唱,任何奸邪都无法在正道面前作祟。”

  片刻后,大殿内扬起清幽的古琴声。祁谷雨坐在向乐师借来的古琴前弹奏哼唱着古老而纯朴的童谣,陌生却动人的旋律萦绕在众人心头,使人生出平心宁神之感,仿若随着这首歌谣回到了孩提时代,光着脚丫踏着雨后的泥坑戏耍,欢声笑语不断……

  弹琴者却黯然神伤。

  她初识这首歌谣时,母亲即将生下她的小妹妹。

  可是她的小妹啊,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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