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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家的覆灭


  是的,三年前,我的娘亲,因为一场大病,去世了。

  当时我什么都不记得,印象全无,呆呆地,甚至忘记了哭。

  更不知暂时离开,就意味着永远见不到了。

  种种这些,都是丫鬟告诉我的。

  我对娘亲的印象,仅来自于房间的画像。她年轻时,定然是倾城的美人,看着画像的我这样想到。

  “她没死,我不准你这么说!”他对我吼道,瞪着眼睛,泛着红色,几乎要流出泪水。

  他这个样子对我,还是第一次。

  我赶紧噤声,沉默不语,躲到了丫鬟的身后,拉着丫鬟的衣襟,偷偷瞧他的脸色。

  三年以来,我娘亲的死一直是一个禁忌。府中之人,谁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也包括我,以前是,如今也是。

  这次,触了她的逆鳞。但他终究没有怪我,反而扯着我的手,把我从丫鬟后面拉出来。他蹲下,安慰道,“月儿……再过不久,再过不久,你娘亲就会苏醒过来了……”

  他的手,很冰。

  “娘亲会醒过来”这句话,一开始我是信的。因为,我被她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比下着白雪的府中还冷。

  水晶白玉棺里躺着一个人,和画像上的一样,不,比画像的还要美,她应该是我的娘亲。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保存着我母亲的遗体,除了苍白的脸色,她和一个熟睡中的寻常女子没有什么差别。我看着看着,突然心痛。

  “爹爹会让娘亲醒过来的……”我在口中喃喃自语。此后,我一直便等待着,等待着……

  可他食言了。

  一年过去,我也没有见过娘亲醒过来。甚至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身躯依旧僵硬如冰。

  这时的我,已经不再相信爹爹那句话了。

  我开始觉得,那不过是一句谎言。他编织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境,为我,也为他自己。

  可我不忍对他说出这个的想法,反而假装出一副殷切期望的表情。其实,对于这件事,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人死,不可能复生的。但爹爹,不这样觉得。只要有空,他便会去看她,不吃不喝,枯坐一夜。

  我劝慰他,告诉他不必如此。他摇摇头,否决了我的想法,“我只希望她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我……”那一刻,我突然泪流满面。

  就这样,他又等了两年,整整两年。

  两年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娘亲,最终也醒不过来了。这并非是他心里放弃了,而是,将军府,一夜之间灭门了。

  灭门了,他便再也不能护着我娘亲了。

  其实,直到他临死时,还坚信着娘亲能活过来。央求刽子手,将他葬在将军府中的梅花树下。为的便是,娘亲醒过来后,可以看到他。哪怕,只是刻着名字的墓碑而已。

  刽子手当然没有答应,“那里被封了,谁也进不去……你们只能埋在,城西乱葬岗。”

  他这个威风凛凛声名显赫的将军,去求一个低贱刽子手,是我十一年里,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同样的,我从未想过的,还有将军府的败落。

  我一直想不通,世间怎么会有株连九族这种残忍的制度,更何况,我和卫相之子宣,不过仅有口头上的指腹为婚而已。而且,众所周知,我的姑姑,虽然嫁给了卫相弟弟,但他们二人,不知什么原因,早已与两家断绝关系,多年不见人影。

  谁知,与卫相这层浅薄的关系,却害了整个将军府。其实,无辜被牵连,我原是不信的,我总觉得,将军府被灭门另有原因。

  丫鬟也经常在我耳边说,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卫相和他之所以满门抄斩,其实不过是在庙堂的勾心斗角之中失势罢了。

  什么通敌叛国,什么谋反,什么株连九族,不过是当权者扣的一顶帽子,仅此而已。

  但无论原因如何,结局都注定了。

  那一日,依旧是隆冬时节,雪依旧很大。

  将军府人心惶惶,坐卧不安,他也是。喝茶的时候,他手突然一抖,打翻了茶盅,洒到棉衣之上。但他顾不得去换新衣,在这里等待卫相谋反的最终结果,是将军府每个人此时最重要的事情。

  正午时分,太阳出来了。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可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甚至,还因为冰消雪融而更觉得寒冷。

  我只能把手伸到烧着碳火的红炉,汲取温热。偶尔,也喝一口烫好的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辣”和“热”是对它最直观的感受。我呛出了眼泪,微微咳嗽。

  不过这时,已经没人管我这些举动,他们都盯着门口,死死地。

  “宫里传来消息了!宫里传来消息了!”管家喊着话,冲进府中。远远地听到,我止住了咳嗽,抬起头,向外望去。

  天凉地滑,那人在跨进屋中的时候,摔倒了,趴在门槛上,一时直不起身。

  滑稽可笑的样子,在场的人看到了,却没一人笑得出来。

  他过去扶起管家,急切地问道,“如何?”

  管家摇摇头,露出悲伤的神情。在场的人如坠冰窖,打了个寒颤。

  “卫相谋反铁证如山,圣上下令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咱们与其素来亲近,难逃此劫。”

  听到这话,我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粉碎,温热的液体流了一地,散发出浓烈醇厚的香味。

  管家的话在意料之中,他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

  府中的人开始逃窜,疯了一般。而那些圣上赏赐的值钱玩意儿,也被拿的一干二净,逃命也是需要钱财的,我理解他们。

  人去楼空,偌大的将军府,不久,便只剩几个人而已。

  打碎的瓷瓶碎片散乱了一地。院中,雪地上脚印凌乱,大门敞开着,将军府的牌匾掉在地上。为将十七年,未尝败绩的荣耀,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都快要死了,谁还在乎这些?

  贴身丫鬟她也没有走,在将军的吩咐下,带我换上了粗布麻衣。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手腕被那些冰凉的硬布料磨得生疼。她向那里吹着气,试图缓解我的痛苦。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他大喊着,也疯了一样,抱着我,从后门出去,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马蹄包着布,鬃毛结了冰碴,车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应该在这里停了很久。看来,他早有准备。

  我坐上马车,他却不上来。我心里一惊,害怕极了,“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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