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往事随风

　　“哪有，你听错了……”洛芷惜脸颊泛红，又想起白素的事情，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你师姐她，她被人……”那两个字她是说不出口的，楼月霄也应该懂她的意思。

　　楼月霄起身咳嗽了两声，“果真如此？你们给我输完内力不久我便醒了，本想唤你们，但听她言语愤愤不平，与往日不同，心里蓦然有些不安，猜到了一二，不敢面对她，只能继续装睡……她一定恨死我了……你说我当时，怎么就能直接将被点住穴道的她一人留在客栈？她以后如何恨我怪我都是应当的。”楼月霄悔不当初，可一切举动都无济于事，总不能让她对白素负责吧？

　　“恨？怕不是如此？”洛芷惜略感吃味，别扭地转过头去，“她可是对你，一往情深……这件事之后，非但不恨你，还更加想得到你，相比你俩十多年的情谊，你我二人之间的短暂时光，实在不值一提。”

　　哟！这是吃醋了？楼月霄笑笑，从背后拥住了她，趴在她的肩膀上，“可我喜欢的，偏偏是你，你说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莫非……”楼月霄开始搂着她，亲吻她的后颈，“莫非，你对我下了情蛊？让我一生一世，对你死心塌地！”

　　总是这样一副黏人的样子！洛芷惜反身过去推开了楼月霄，“情蛊不曾有，烈火珠倒是有。话说回来，折花在我体内下毒的事，你一直都知晓？”语气冰冷，温情不再。

　　被发现了？折花公子告诉她的？“是，但那时我不知鲛人后裔是你……你知道的，我从来昆仑云天雪宫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寻找烈火珠。折花公子既然能帮我得到，为何不与她合作？但后来知道那人是你之后，我就放弃了，只想带你离开飞剑山庄回到雪宫……”

　　“那烈火珠你不想要了？”

　　楼月霄笑笑，“当然不要了，本来烈火珠就是用来解我体内寒毒的，防止月圆之夜运功之后清寒入骨难以忍受，但如今……”她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芷儿，“如今有你在身边，其他东西都不需要了，只要你抱着我，喂我一点血，就足够了。而且，我很……贪恋这种温柔。宁愿寒毒一辈子好不了……”说着，拿起芷儿的食指含入口中。

　　那里的伤口已经很淡了，此刻被楼月霄舔着，只觉像小虫在爬，奇痒难耐，慌忙抽出，牵扯出一道银丝，着实暧昧，脸不自觉又红了。

　　楼月霄又笑了，她就喜欢这种调戏芷儿的感觉。

　　不曾想，这次洛芷惜却有些不同，只见她将楼月霄抵到门上，“警告”说，“倘若你以后举止言语再如此轻浮，动手动脚，我便连本带利讨回来，现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可惜，这语言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反而让楼月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变本加厉，继续调戏，“那……你要如何讨回去？”

　　“我……”洛芷惜低下头，慢慢接近楼月霄，周围的空气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楼月霄看她这样，收了笑容，闭着眼，迎了上去，期待着。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邀请，可惜在唇接触到的刹那，洛芷惜却又慌忙离开。

　　气氛一阵尴尬。而罪魁祸首洛芷惜还无自觉，她愣愣地看着楼月霄，不知所措。喜欢上一个人之前的吻和之后的，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后者，带有了些许□□，她不敢表现出来，她的动情，怕让楼月霄耻笑。

　　沉默，沉默，二人之间，久久地沉默。

　　终于，洛芷惜打破了这种沉默，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此地离青城山太近，我们不宜久留，快些离开吧……”

　　楼月霄看了她一眼，咬咬牙，一言不发，下了楼，仿佛二人之间刚才的尴尬不复存在。

　　“楼月霄，和我讲讲你过去的一些事情吧？是怎么成为雪宫宫主，又和你师姐发生过什么……”洛芷惜追了上去。

　　“你当真想听？可我的过去，有些不堪。”楼月霄皱着眉，客栈里面散发着血腥之气，让她想到了被灭门的那日。

　　不堪？同白素说的一样，洛芷惜点点头，“不想听为何问你……过去的终将过去，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多了解你……”她与楼月霄十指相扣，说这句话时，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真诚。

　　洛芷惜的确想多了解一些楼月霄，至少，不能对她一无所有。当然，这并非是她不信任楼月霄，只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之后，爱屋及乌，对那个人的一切，都越发好奇。

　　楼月霄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一段，只属于她的故事。

　　那年的冬至，雪下得很大，记忆里，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立在门前向远处望去，亭台楼阁，流水石桥，青阶紫陌，全都染上了一抹素白，是我从未见过的绝色。

　　大雪连绵不绝，下了七日。七日之后，爹爹回来了，披着金甲，骑着白马，带来了令人欣喜的消息。

　　他这次离家三月有余，相比原来在西北之时漫长的征战，这次东南之行，实在可以算作十分短暂。

　　不过，行程短暂，朝廷也没有进行什么封赏，他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比在昆仑之巅，以少胜多之后，名扬四海那次，更高兴。除了意气风发，年幼的我，想不到其他形容词。

　　他仍旧给我带回了礼物，像往常那样。其实，下人曾告诉我，圣上知道他喜得千金之后，每次班师回朝的封赏，也有我的一份。但是，我对那些锦衣珠宝，不怎么在乎。而他带给我的，也总是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即使当时喜欢，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

　　然而这次，他从副将手里接过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我便被吸引了。

　　那是一枚精致小巧的扇形玉坠，连着一条细链。异常得红，就像是鲜血在里面涌动。我小心翼翼伸出了手，抚摸了一下，冰冰凉凉的。我将它从盒子中取出，让爹爹为我戴上。

　　它垂在白色的貂皮毛茸茸的领子前，似乎散发着夺目耀眼的光芒。我炫耀着，在众人面前转着圈圈，欢快地舞蹈。丫鬟看到，赶紧过来扶着我，态度恭敬，“小姐，天冷地滑，莫要这么顽皮，小心摔跤。”

　　我点点头，走到了副将面前，此时，他手上，还有另一个黑色的匣子，雕着复杂精密的花纹，有些红黑色的东西，正沿着缝隙流出。

　　我走过去，扑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这是什么？我好奇地伸出手，还未触到，副将一闪身子，躲了过去。

　　爹爹低沉严肃的声音传来，“莫动，那是给你娘亲的礼物……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我收回了手，愣在远处。“给我娘亲？”给我娘亲带了礼物，我不可思议，脱口而出，“可是，娘亲，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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