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摘桃
以前这边处地偏僻, 道路上被杂草占去一半不算什么事,完全可以等清理完了再一起收拾。现在可不行, 这条路上时不时有车辆经过, 有的是酒店那边载客送货的电动车, 有的是村里组织车队的杨大华名下的电三轮,道路乱糟糟的会影响车辆通行。
随着村里游客的增加, 杨大华的车队也逐步扩大, 较之前的散乱模式愈发规范起来, 和专注搞特色驴车的杨老汉成为了
说到这个杨大华,之前组织车队就可以看出是个人物, 如今据说还要和村委会合作, 贷款三十万投资购买电动观光车,在村里划几个点建观光车站点,很有要一招做大包揽陶然村交通的意思。
村里其他几个先行一步的人发展得也不错, 像曹麻子, 除了忙活自家田里屋里的产出,还找售卖机公司租聘了二十台自动售卖机, 雇了俩员工负责补货, 可以说是躺着收钱了。
陈三妞别看是女孩子, 之前也只在本市服装店里当个导购员, 机会一来却果断辞掉工作, 回家创业, 和村里合作搭建平台, 将货物摊子整合起来, 搞了个陶然村特产大卖场,每日光租金都收入不少。
眼瞅着村里有人越走越远,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了,那些慢一步的,也在摸索着寻找自己的路子,不少人还私密陶醇找他取经,大概是因为对陶醇的学历有蜜汁信心?
不过陶醇除了出几个鬼主意,说些书面上的套路话,真正因地制宜拿得出手的点子也没几个。于是他通通奉上一个万能推荐:这事儿,找我没用,找村长出主意呀!看杨大华、曹麻子、三妞他们,哪个没有村长在后面支招?村里肯定还有很多赚钱的项目等着大家去加入呢!
还别说,据陶醇所知,村里冒头的产业,除了自家的,基本都有村委会参与,也许单独一家看不出什么,合起来赚大头的,肯定是闷声发大财的村委会没跑了。
不过村委会赚钱的同时,也没少为村子做贡献。像交通、绿化、卫生等方面的支出,从没向村民伸过手,都是村里一手承担。据说等冬天到了,村里还要扩宽马路,连山间泥路也会休整一番,铺上青石板供游客游山。
村民们忙着赚钱致富,村干部们也没闲着,每周都有干部去外省景区考察找投资项目。
陶然村最近的发展势头,使得村长在乡里甚至是市里,也是小出风头。偶尔看到他老人家在村里溜达的那个范儿,足足比俩月前见到时年轻了十几岁,和人打招呼的声音都洪亮了许多。
果然,事业成功的男人,才更年轻、更有底气、更有自信啊。
不,陶醇除外,他虽然看着年轻,但其实就是条无所事事的咸鱼。
陶醇喊来陈不醉,俩人用独轮推车把草垛运走,堆在远离马路的空地上堆肥。
鸡群也被围赶驱离了这片地方,包括那只闯入桃山的小母鸡。
现在十分流行果禽立体种养循环模式,既可以肥田控草虫,又可以收获高品质鸡肉,陶醇也琢磨过要尝试一下。
不过现在还不行,桃子正是收获时节,不说放鸡群入桃园会糟蹋桃子,还因为果实一成熟,便会坠地腐烂,鸡吃了腐烂的果子容易生病。
出于生物繁衍的本能,果实成熟后,果树与果柄之间便会形成一层“离层”,隔断对果实的营养供应。果柄没了营养,便会在地心引力的号召下脱离枝条,腐烂融泥,生根发芽长出新的果树。
生命轮回,循环往复。
所以桃园养禽只适合选在桃树无果或者小果时期。
半人高的草丛,一踏过去便有各种虫子跳跃逃跑。拔草时被草根带起的泥土里,也可以看到不少扭曲蠕动的蚯蚓和蛴螬。
陈不醉一边和陶醇说着话,一边握紧靠近地面的粗壮根茎,扯出一株长得老高的反枝苋草。
反枝苋被连根拔起,发达的根系把松软的泥土带出好大一抔。
他抖了抖手,泥土纷纷落下,与泥土一起落下的,还有条小拇指粗细的肥蚯蚓,仓皇逃窜着曲折身体钻进泥里。
陈不醉惊叹地啧了一声,忍不住问陶醇道:“桃桃,之前你不让我打农药除虫除草,说是要重建果园生态平衡,提高土壤有机质。现在土里这么多虫子蚯蚓,算是重建成功了吗?”
陶醇歪头一笑:“哥你觉得呢?跟以前比有没有变化?”
陈不醉回忆了下:“我以前都是和大家一样年年打药,生虫子了打杀虫剂,长杂草了打除草剂,还要打杀菌剂防病,打调节剂促进桃子发育生长,一年还要施好几道肥。”
“不过样样都做了,田里都寸草不生了,虫子都成稀罕物了,也不见结出来的桃子有多好吃。个大不甜,寡淡无味,连田里的土壤都板结了。”
他咧嘴一笑:“倒是今年没施肥,翻出的泥土却一眼看出松软肥沃。是这些小东西的功劳吗?”陈不醉指了指脚下的蛴螬,“可是蚯蚓能松土也就算了,这些虫子不是咬树叶吸树汁、坑树根的害虫吗?”
陶醇无奈地摇头:“哥,你可是回来种了几年地了,问我一个没握过锄头的新农民?”
他拿出手机,摘掉手套,点开下载的资料,一板一眼诵读道:“生物动力农业与其他农业的最大不同,就是不定义害虫。”读完取笑陈不醉:“早就把资料传给你要你学习一下了,你压根儿没放在心上是吧?”
陈不醉举起胳膊在袖子上蹭了蹭,擦掉额上的汗珠,晒成铜色的脸拧巴成一团:“那些专业术语看得我头大,不知道你哥初中都没毕业啊。”
陶醇无语:“明明资料写得十分简单明了,我看你是更愿意把看书的时间花在练功上面吧。”
以前不醉哥还只是坚持晨跑锻炼身体,最近不知为啥沉迷健身不可自拔。自己摊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练肌肉,每天一百个仰卧起坐五十个单臂俯卧撑,完了还要耍套拳法。
这样折腾已经小半个月了,要不是昨儿个发现了点情况,陶醇还一直以为他吃错药了呢。
被戳破心思,陈不醉一边拔草一边嘿笑着掩饰:“那啥,男人武力强大才更能保护亲爱的啊!”
陶醇叹气:“别装了,你以为我没发现我d音里好几个健身播主的关注被你取消了么?”
陈不醉望着陶醇满脸不解:“取笑关注?d音什么关注?我不玩d音的啊?”
陶醇斜睨他一眼:“还狡辩,除了你还有谁?不就是看到视频,向你夸赞了一下人家的八块腹肌好看嘛。至于这么小气?”
陈不醉装傻:“我小气什么?腹肌我又不是没有。”说着,他把t恤下摆往上一掀,露出被汗水打湿的腹部。
六块麦色的肌肉整齐对称、块垒分明,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不得不说,陈不醉这些日子的锻炼效果十分明显,肌肉愈发发达健美了。
陶醇目光凝视了几秒,然后转过头去切了一声,嘀咕道:“某人啊,死鸭子嘴硬,做坏事不承认,还使技□□。”
陈不醉得意笑:“那也是有色才能诱啊,你哥我用得着嫉妒别人吗?”
“哼!”陶醇冷笑一声,点开手机浏览器,眼角眉梢都是坏笑:“现在是科普时间,哥我给你念念。”
“腱划决定了腹肌的块数,而腱划是天生的,不会在锻炼中变多或者变少。”
“所以,再怎么练,遗传注定的六块腹肌,是练不成八块腹肌的。”
陈不醉:“……”
“怎么,不开心了?”陶醇把手机插进兜里,手撑在腿上,脸凑过去盯着陈不醉左看右看。
陈不醉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干活,好像被欺负了在赌气一样。
“噗!”陶醇扑哧一笑,“醋坛子使坏删我关注,还不许我说实话啦?”
陈不醉面无表情地瞅了陶醇一眼,眼里写满控诉,仿佛在指责陶醇:大长腿六块腹肌加马甲线,都不够满足你吗?还去觊觎别人的八块腹肌。
陶醇控制不住地咧开嘴,颊上酒窝深深显露,盛满了醉人的笑意,他扑过去在陈不醉脸上亲了一口,声音带上几分撒娇:“别气了傻哥哥,关注那几个健身播主只是顺手一点的事儿,我最爱的,还是你的六块腹肌呀!”说着,禄山之爪从陈不醉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摸啥摸!摸啥摸!”陈不醉皱着眉头闪躲,“手上都是泥,衣服都叫你弄脏了!”
“谁叫你刚刚诱惑我,躲啥躲,明明期待得不得了……”
俩人忙活到下午,总算把桃园清理得焕然一新,而后又用木板在路边与高坎之间搭了架一米宽的跳板桥,方便明天上下来去运送果筐,弄完这个又搭建采摘棚、整理工具等等。
直到日落西山,才把所有事情忙完,久违的忙碌累得陶醇连晚饭都是对付着解决的。
七月七号,早上七点半,约伴同行的采摘工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这些工人大多是四五十岁的邻村妇女,留着短发,穿着简单耐脏的衣服,个头身板不论,黝黑的肤色和粗糙的手掌,无不诉说着她们的勤劳能干。
毕竟不是同村人,彼此之间都陌生,工人们一开始和陶醇俩人打招呼都很拘谨,称呼间一口一个陈老板陶老板。
陈不醉看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只能陶醇接了发工具讲规矩的活儿。
“咱们八点开工,中午留一个半小时吃饭午休,下午五点半结工资。”
“现在天气热,体量大家顶着太阳干活儿,工资我提高到一百二,午饭我家提供,不吃的发十块钱餐补。”
“大家勤放少装哈,桃子不像柑橘那样耐摔经碰,围兜装到七分满就装果筐里,动作也要轻一点。”
清河这边采摘工人的惯例工资是一百,时间也是七点半到晚上六点半。本来想着赚点辛苦钱,待遇突然提了档次,工人们都很惊喜,点头应是后一个个交头接耳脸上带笑,分领了果剪围裙,不到八点就主动开工了。
她们熟练地将围裙系在腰上,垂落的裙角翻上来掖进绳子里打个结,形成一个袋鼠妈妈那样的小兜。
剪下桃子就扔到面前的兜里,兜里装够了就解开结,把桃子倒进果筐中。
工人们都是老道的采摘好手,严格按着先下后上,先外后内的采摘顺序,解放被累累硕果压得枝条低垂的桃树。
陈不醉在中间巡视,果筐一满就往肩上一搁,扛下山在门口搭建的采摘棚里摆好。
陶醇也没闲着,为工人们备好茶水后,也一起参与进这丰收盛事。
一开始他拿着剪刀篮子,一边在树上爬上爬下攫取成熟的果实,一边和工人们聊天。
他长得无害,说话又礼貌温柔,言语间笑意盈盈,一如既往地发挥了自己长辈杀手的实力,没多大会儿便与这群婶娘们混熟悉了。
不过陶醇没想到,和一两个女性长辈混熟了会收获慈爱关怀,和一群妇女混熟了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被从头到脚地打量夸赞,各种调侃陶醇长得俊长得像女孩子也就算了,还有要给他介绍自家侄女的。
陶醇没一会儿就吃不消了,还发现自家不醉哥黑脸要变修罗脸了,忙找了个借口从桃山撤回了采摘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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