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既然她自己都没有主意,上生星君干脆自顾地往城里走。
傲因伏在上生星君肩头,舒服地叹了口气,悠然道:“从今往后,别的小妖只怕是要万分拜服我了。”
“为何?”
“因为我有本事教星君背了我嘛。”
任是上生星君再好脾气也忍不下这口气,双手一松便将傲因丢下地去,咬牙切齿道:“你简直不识好歹!”
傲因摔倒在地也不恼,只咯咯笑着,而后抛出圣灵石,将其幻化成一顶轿辇,飞身坐了上去。
“阿越,咱们来比比看谁先回城!”
四个轿夫飞快地走着,很快便超过了上生星君。
上生星君看到轿辇心中更加气愤,早知道傲因是在耍他,自己竟还同情起她来!上生星君懊悔不已,无意与她玩这种小儿把戏,只轻巧慢跃,紧随其后。
傲因一路飞奔,不多时便抵达宁河县城门处,深夜时分城门早已紧闭,她单脚轻点起身,收起圣灵石越过两丈城墙,进入城内。
傲因落地后,得意地瞧着身后刚刚落下的上生星君,道:“阿越,你输了。”
上生星君不愿搭理,漠然道:“你还是看看当下该如何解决罢。”
当下?
傲因环顾四周,这才看到四面八方涌来的一群官兵。这些官兵像是埋伏已久,人人手中举着火把,神色凶厉。人群中走出一身着官服之人......
嗯?这个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把这妖女给我抓起来!”
上生星君见来势汹汹,甚感不妙,不禁贴近傲因几分,低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傲因细细回想着,自打离开陈源的院子,她就偷偷去了老夫人的酒肆,对着老夫人使了迷魂术,教她说出了合家欢秘方,而后便躲在一处林子里酿酒。
奈何她照着秘方做了几次,酿出的酒味道总是不对,心想着是上了老夫人的当,这便又在她面前做了出戏......
莫非这戏码被识破了?
就算如此不必用这样大的阵仗来抓她罢。
傲因久久不答话,上生星君便拱手问向为首那人。“任大人,不知她犯了何事,竟教大人亲自来捉人?”
任居林这才注意到傲因身旁的男子,他当即便认出了此人。“公子可是与这妖女一伙的?”
上生星君不答反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问及此处,任居林面色狰狞,双目布满血丝,狠声道:“这个妖女杀了我儿!”
傲因杀了任安平?!
傲因进了房,便旋身在石榻上坐下,上生星君拢了拢地上的干草,盘腿而坐,对傲因投来的愤恨的目光视而不见。
“我就知道,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
上生星君轻声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束手就擒。”
傲因道:“我更没想到堂堂南斗星君竟这般厚颜,别人进牢房也要跟着。”
上生星君直视傲因道:“多谢娘娘夸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傲因狠瞪了上生星君一眼,随即便躺下背对着上生星君,不再与他说话。
过了许久,傲因竖耳仔细听着,上生星君那边却是毫无动静,自以为他当是神游太虚去了,不禁咧嘴偷笑,念了几句口诀便消失在阴暗的牢房中。
如今的太守府已是满院白幡,朝气不复,主厅里隐约传来妇孺的低泣,任安平的灵堂正是设在此处。
傲因小心避开府中奴仆,来到主厅,右手像是随意绕了几绕,拈来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朝厅中一吹,守灵的妇孺瞬间倒下,不省人事了。
她踮脚一跃便来到了任安平的棺材旁,推开棺盖,任安平的尸体赫然躺在里面。
傲因撕开任安平的的衣物,身上果然不出所料布满爪痕,皮开肉绽。再施法查探身躯,已然没有了魂魄的迹象,这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魂魄分明是被强行抽出身体的。
看来是噬魂鬼没错!还是相当聪明的噬魂鬼!
那噬魂鬼与傲因斗过法,知晓傲因的厉害,专挑傲因不在城中的时日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与傲因有过仇怨的人。
不过......为何杜子仁竟对此撒手不管了?
正思索间,一柄黑色钝刀悄然横在了傲因雪白的长颈上。
“你胆子倒大,竟寻到这儿来了。瞧瞧你这样子,唉!你这哪里是山雀?依在下看分明就是一只独脚鸡。怎么样?你这腿还疼着吧,要不要在下给你治治,好叫你晚上睡个好觉。啊,在下忘了,鸡也是站着睡觉的,你根本不用......”
“几日不见,你可真教我刮目相看呐!”傲因打断了杜子仁滔滔不绝的羞辱。她缓缓转过身,丝毫不在意脖颈上的威胁,道:“拿着把旁人的斩妖刀就敢在我面前叫嚣,你是不是忘了几千年前我是怎么将你那张只会放屁不会说话的嘴给缝上的?哦,看来你是忘了,那我便让你好好想一想罢!”
话未落音,傲因抬手便对着杜子仁轻一挥袖,大抵是想使出什么招数,杜子仁见状,目露凶光,挥起手中斩妖刀,作势要砍下傲因的头颅。傲因只微微怔楞,转而又将十指中夹满了根根细长银针,甩手便要射去。
两人交战,一触即发。
刹那间,一抹青影闪过,挡在两人中间。
“二位尚在别人的灵堂上,这是要做什么!”上生星君及时出现,他左手抓住傲因的手腕,右手持剑抵住斩妖刀,用力将两人推开丈远。
“您难道要弃云景公子于不顾吗?”上生星君说完杜子仁又转头对傲因发怒道:“还有你!你难道不知道弑神是要遭天谴的么!”
杜子仁不耐烦道:“星君,你何须与这孽畜多言!便让在下与她同归于尽,就算再搭上云景公子,能为天庭除一大害也是值得!”
上生星君道:“您能这么想小仙实在是佩服,不过值不值还得看天庭如何评定。”
杜子仁自知是说了句傻话,便也乖乖闭了嘴。
傲因收起了银针,软声细语道:“阿越,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不过你可别拿天庭那套来吓唬我,弑神若遭天谴,那蚩尤刑天早该死了一万次了。”
杜子仁听闻傲因如此亲近的唤着上生星君的名讳十分不满,怒道:“上生星君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吗?也请你有些自知之明,堂堂天庭仙官怎会对你这孽畜起恻隐之心?少往自己脸上......”
“阿越自然是跟你这团乌七八糟,意义不明的鬼魂不一样了!自以为投了天庭麾下便仗势猖獗,实际不就是在地府为天庭收尸吗?只怕你至今连九重天的梯阶都还没爬过罢!”傲因径直打断了杜子仁的辱骂,予以还击,说着说着还亲昵地挽住上生星君的手臂,非要叫杜子仁气死不可!
傲因句句直戳杜子仁心窝,杜子仁果真气得浑身颤抖,提起刀来便要对傲因动手,傲因手中银针也已蓄势待发。
“够了!”上生星君举手止战,抓起傲因便退出厅内。
“我真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快随我回牢里去!”上生星君算是明白了,只要这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怕是非要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那杜子仁胆敢羞辱我!我这次不仅要缝他的嘴!我还要拔了他的舌头!”傲因听不下上生星君的劝阻,轻易便挣脱了他的手,欲与杜子仁决一胜负。
上生星君心急如焚,赶忙从后背紧抱住傲因,闪身后退,凑巧地躲过了杜子仁飞来一刀,继续劝道:“他是羞辱你,可你不也还了回去?权当扯平了罢!何苦如此大动干戈!”
杜子仁显然是误会了上生星君,怒吼道:“星君!你当真要护着这个妖孽吗!你不怕日后天庭拿你问罪吗!”
上生星君已是应接不暇,忙道:“还请鬼帝三思!万以大局为重!”
吱呀一声,太守府的大门被打开,一串脚步声清晰地响彻在院中,三人皆一惊。
傲因率先反应过来,急声道:“还不快走!都等着暴露身份吗!”
杜子仁当下也顾不得争口气,随即便消失无影。
上生星君与傲因跟着也隐身而去。
“我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总之本官限你一天之内把所有可疑的人都抓起来仔细审问,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都给本官就地处斩!”
“任大人,此事人命关天,怎可如此鲁莽?”
“陈源!这件案子都过了多久了?连我儿子的性命都搭进去了!本官再也忍受不了了!这里头总有一个是真凶!本官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请再给下官一点时间!下官保证一定会查破此案,以安息公子在天之灵!”
“在给你时间只怕连本官的命都......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任居林看到大厅上守灵的人躺倒一片,任安平的棺盖也被打开,当即便傻眼了。他迈着短腿匆匆跑到棺材旁看到儿子的尸首还安稳躺在里面便松了口气。
陈源上前查看,她们都还活着,像是睡着了一样。陈源叫醒一位妇人,询问她是否看到有人来过,妇人恍若大梦初醒,摇了摇头,直言没有看到有人过来,但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莫非是中了迷药?陈源仰头嗅了嗅,除了大量的檀香倒也没有别的。
到底是什么人来过?为何对任安平的尸首感兴趣?
陈源走到棺材旁,任安平与先前的三位死法一致,凶手应该是同一人。不过任安平只是几月前才到宁河县,同南海郡家的儿媳妇清姝毫无关联。
难道此案的关键不是清姝?
那会是什么?
陈源正思索间,余光瞥见脚下一处黑影,陈源心中疑惑俯身细看,竟是一缕长发!
这缕头发分明是被割断的,乌黑细软又具有光泽,细闻下还有淡淡的香料味,应该是经过精心养护,普通人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会是谁呢?为何留下一缕头发人却消失不见?
上生星君带着傲因向狱中飞奔,傲因可谓是万分不满。
“你也看到了,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我杀的,为何还要教我入狱?”
“你这样逃了不再回来便也罢了,你若是还想留在这里抓噬魂鬼,那便乖乖待着,想办法洗刷自己的冤屈!”
傲因无法反驳,却又实在不想让这王八星君跟着,眼珠一转道:“我要如厕。”
上生星君闻言便也就地停下,背身走远了些。
“你可不要使法术偷听!”
上生星君无奈,叹气道:“我可没有那种嗜好。”
傲因飞身离了上生星君约莫十丈,这才放心地做起“亏心事”。
“离朱。”
傲因轻唤一声,离朱便立即现出了身形。
“姐姐。”
“我身体有些奇怪,灵虚幻境催动不了了。”
离朱大惊,担心地问道:“可是上次被星君冲破的缘故?”
傲因摇头,吩咐道:“你让桑臣回临洮一趟,查查妖狼那里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离朱恍然大悟,道:“姐姐是怀疑蕤艽草被动了手脚?”
傲因不答,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上生星君,确定他没有偷看,继而又说道:“还有,天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离朱不解,摇头道:“我会去查。”
“嗯,休白那边怎么样了?”
“昨日收到她的传信,已经接到人了。不过......”离朱欲言又止,有些为难。
“说!”
离朱不敢违抗,急忙道:“是两个!”
傲因有些吃惊,却又怕引起上生星君怀疑不敢久留,只说道:“罢了,等人到了再说。”
傲因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刚一回头,上生星君的一张俊脸忽得出现在眼前。
大事不妙啊......
傲因看向远处依然背对着的上生星君,当下便想明白了。
□□术!当真是小瞧了他。
上生星君冷着一张脸,道:“怎么?不引荐一下吗?”
从傲因乖乖地被推进牢房起他就觉得很奇怪,傲因想要摆脱他的欲望实在太明显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傲因想做些什么,他原本只是怀疑,偷偷跟来一趟不想却“收获颇丰”。
上生星君上下打量着离朱,越看越想不通,此人分明只是一缕鬼魂,却依稀能看出此人尚有元身。
一只树精?
傲因不知方才一番对话被上生星君听去了多少,此时已是心神大乱,却尽力佯装出一副巧笑倩兮的面孔,调侃道:“我倒不知阿越对我这般有意,连我如厕都要来偷看。”
上生星君无意与她打趣,只看向离朱道:“你叫离朱是吧?”
离朱的脸色不比傲因好多少,既然知道她叫离朱,那不岂是全都听到了!
既是如此,傲因便也不再遮掩,对离朱道:“离朱,见过上生星君。”
离朱依言行礼,福身道:“小妖离朱,见过星君。”
上生星君点了点头,对傲因道:“你想知道天谴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千年前神魔之战中,九黎众妖魔残杀无数天兵,以致天庭损失惨重,事后天帝痛定思痛,与几位大帝联手设立天谴。弑神者,必受天遣所诛,魂飞魄散。
傲因闻言嗤之以鼻道:“呵!当真是厚颜无耻!天庭果然是把我们当成牲畜看待呢!”
上生星君对此不做评定,反问傲因道:“你呢?你打算做什么?你们方才讲的‘两个人’又是何意?”
傲因凤眸弯弯,笑着说道:“不告诉你。”
两人终是安然回到牢中,却都对灵虚幻境之事绝口不提。
翌日一早牢狱中却忽然进进出出,嘈杂哭喊不绝于耳。傲因凑热闹一般地伸头张望,看到一名狱卒推搡着一约莫七八岁的小儿,小儿哭哭啼啼不情不愿,生生被推进牢房中。
傲因甚是好奇,抓住一位正巧经过的牢头询问,牢头见女子貌美露出一副垂涎之色,“好心地”将县衙发下的布告内容说与傲因。
原是太守大人的独子夜半里被人杀害,伤心之余迁怒旁人,勒令衙役们在一日之内抓捕所有可疑之人,谁曾想竟连稚儿都不放过。
上生星君在一旁听着,心想着这任居林竟是这般荒唐。再抬眼看向傲因,不禁皱起了眉。
那牢头像是讨要回报一般,摸上了傲因的手,谄媚笑道:“小娘子想必是受了太守大人冤枉才进来的罢,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傲因被占了便宜却并不发怒,盈盈笑着,亲昵地捏住牢头的下颚,道:“这位大人如此英姿,一看便知是位有情有义之人呐!”
被美人如此夸赞,牢头心中一池春水被搅的荡漾不已,连连说是。
傲因继续哄弄道:“不知大人可否为奴家换个单房?”
牢头闻言似有犹豫,为难道:“小娘子这恐怕......不太好做呀......这宁河县的大牢总共就这么大,今天怕是还要继续进人呢,或许空不出房......”
傲因脸色微变,似有不快,道:“既是如此,那这里有什么可消遣的吗?”
消遣之事,这个容易!
那牢头三两步走了出去,寻思着找些好玩的,哄美人开心。
傲因对上生星君此时的鄙夷之色视而不见,只得意道:“你听到了罢,那牢头要为我找些乐子,如此一来,就算与星君待在一个屋檐下我也不会很无趣了。”
上生星君对于傲因的喜怒无常都有些习惯了,她高兴时便唤他阿越,不高兴时便讥讽地唤他星君,他能看出傲因对昨夜之事十分不安,只是傲因不提他便也只作不知,只是方才那番......他不能装作看不见。
上生星君冷声问道:“你经常做这种事吗?”
傲因装作不解,无辜道:“哪种事?偷看别人如厕的事吗?这我倒从未做过呢,不知星君是否做过?”
傲因指桑骂槐,上生星君当然能听出来,不过眼下他不想与傲因谈这件事,只坚决道:“以后不要这样。”
傲因向来不服管,闻言更是冷哼道:“不要以为九黎输了我傲因就应当受天庭管束!我劝你少对我颐指气使!”
上生星君神色复杂,傲因分明是曲解了他的意思,他不过是觉得傲因应当自爱一些,怎可以色侍人?不过他若真是这般说了,怕又得惹来傲因一番怒斥,火上浇油。
上生星君思忖再三,软声说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该那样说。”
傲因没有想到上生星君竟也会服软,心中正猜测着这人是否在打什么主意,却听上生星君继续说道:“还有昨日之事,你放心,我不会上报天庭。”
傲因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现如今没有灵虚幻境护身,这样一个大好时机他竟愿意放过她?
“此话当真?”
上生星君看向傲因双眸,郑重其事道:“傲因,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不会害你。”
不信!打死傲因她都不会信。
“哼,你当我好骗不是,你无非是想哄我心软,放出云景罢?”
这一点上生星君不敢否认,不过他也当真不是在骗她。
“在我幻境修补好之前,我是绝不会放他出来的,星君你也不必多费心思。”
“那你总能告诉我,他还活着罢?”
“那当然,我的性命可全靠他保佑了。”
傲因如是说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狡黠之意迸发,好声好气的问道:“对了,我倒还不知,星君你在我的幻境中,梦见什么了?”
上生星君不露痕迹地别过了眼,淡然道:“你想知道的话,便放出云景公子罢。”
傲因兴致大坏,冷漠道:“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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