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翌日,天尚未大亮,陈源便动身去了衙门。
陈老夫人晨起后,两个丫鬟将昨夜的事无一遗漏地说与了她。陈老夫人既惊又喜,心想着自家儿子总算是开了窍,急忙跑到客房,想一探女子真容,却不曾想被四尊门神拦住。
老夫人欣喜之情凉了大半,心想着这女子摆着好大的架子,日后若是过了门,怕是不好相处。
老夫人摇头轻叹地离开,失落之意不言而喻,用罢早膳便去了自家酒肆。
刘因直到巳时才悠然起身,打开门一抹猩红便映入眼帘。刘因看到来人扬起下颚,双手环臂,满脸不悦道:“我让你去挖几株蕤艽草,你怎给我挖了个大活人回来?”
离朱不敢看着刘因,缩了缩脖颈,悄悄站远了些。“姐姐你也知道,我打不过妖狼的,这才叫上桑臣公子帮忙。可他非要跟我一起回来......”
“我看你当真是疯了!”站在离朱身边的俊逸男子已怒不可遏,劈头便对着刘因痛骂。
刘因对着离朱回敬了上次的白眼,而后伸出双手,身边两位轿夫顺势搀扶着刘因,朝庭院中凉亭走去,瞧也不瞧那男子一眼。
桑臣似是习惯了刘因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不以为意,只不依不饶道:“这次是砍了腿,下次那刀是不是就该砍了你的脖子了?我本以为事情过了千年你也该收了性子,怎还是这番不知死活!那鬼帝是你能招惹的吗!那杜子仁知道你多少事情?他若真想对付你,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傲因!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傲因此时已经端坐,对桑臣的话充耳不闻,伸出手来问离朱讨要蕤艽草。
离朱略有些心虚,用手指了指桑臣。
傲因再次对着离朱作个白眼,而后勉强作出假笑,对桑臣道:“公子可否将蕤艽草交还给奴家?奴家的伤可还疼着呢。”
傲因适当的示弱勾起了桑臣的一丝同情,怒气消了大半。
“我看看你的伤。”
傲因的伤比想象中严重些,膝膑以下似是被钝刀斩断,切口处已经开始腐坏,似有蔓延的趋势。
“得先刮掉腐肉才好,你忍着些。”
桑臣手起刀落,傲因一声不吭,面色煞白,紧握的拳微微颤抖着。
桑臣见傲因如此痛苦,便试图说些话来让傲因好过些。“这次过来我打算多待些时日,等杜子仁回了罗浮山我再走。”
傲因先是一愣,忽而又坏笑道:“怎么?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也放心你跟我在一起?不怕被我抢了?”
“我瞧你是伤的不够重,竟还有心思玩笑。”桑臣瞪着傲因,手头微微加重了力道。
傲因痛呼出声,却不是因为桑臣,她的胸口猛然间传来一阵刺痛。
桑臣自以为下手过重,刚要开口询问,只觉远处仙气大盛,心中暗叫不妙,“天庭的人怎会来此地?”
傲因轻描淡写道:“我来客人了,你先走罢。”
天庭来的客人?
桑臣也顾不上那么多,从怀中掏出几株草丢给了傲因,匆忙嘱咐道:“记得每日一换。”而后便跳墙而去。
傲因刚要唤来离朱,可哪儿还有她的影子。
这小事情办不好,逃命倒逃的快!
都说故人重逢,乃人生乐事,对某人来说似乎恰恰相反。
许久未见的上生星君,不似以往一派温润淡然,眼眸中尽是戾气,见到傲因没有一句寒暄,出手便是杀招。
傲因眼疾手快,稍一弹指,站于身后的四位轿夫瞬间散成无数颗圆珠,飞奔射向归越。归越以剑格挡,圆珠撞到剑身发出阵阵铮鸣,四处飞散,宅院的花草墙壁尽数毁坏。
上生星君行速如风,眨眼间便逼近了傲因,剑尖直指咽喉。
危急之际,圆珠像是听到召唤,瞬间聚集为傲因手中的一面厚盾,生生挡住了归越的致命一击。两股法力相撞,竟教凉亭碎了个干净。
两人飞至半空斗法,皆没有退让的意思。上生星君攻势渐猛,傲因以盾为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几番躲闪之后却见她飞身后退,厚盾忽而化为九尺长鞭,横扫盘截,一气呵成。上生星君被长鞭缠住,不能近其身,亦不能解己围。
正值长鞭缠住上生星君手臂,归越便也不再挣脱,干脆以手抓住长鞭,用力扯拽,生生将傲因拉近,举起长剑狠狠刺向她。傲因不闪不避,双手不知何时已化为利爪,趁机深深捣入上生星君的胸膛......
上生星君闷哼一声,终是支撑不住至空中跌落。
不知躲在何处的离朱,此时撑着红伞出现在破败的庭院中,看着上生星君胸前的血窟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姐姐你怎敢杀了他?”
九尺长鞭化成了四个轿夫,傲因再次坐回了轿辇中,伸手摸向了脖颈上的血痕,手上的血迹令傲因想起了自己的断腿之痛,万分恼怒,她看着陈尸在地似无生机的狼狈人儿,狠声道:“把他给我丢远点!”
离朱见傲因动了气,便不敢再多言,乖乖地背起了上生星君,几人转眼间便消失于狼藉的庭院,仿若从未来过。
“诶诶!你们可曾听说了?那位刘姑娘竟在青天白日的教人给掳走了!”
“真的假的?那姑娘我瞧着可有点身手的,谁能掳了她?”
“县令大人家的管事亲口对我婶婶说的那还能有假?院子里打斗的痕迹可是十分明显的!更何况地上还有一滩血呢!”
“诶?那县令大人家的管事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县上谁人不知,咱们心比天高的县令大人看中了刘姑娘的美貌还把人家带回家里了!管事的可亲眼瞧见的!”
几个围在一桌喝酒闲聊的壮汉,听了这番话都已深信不疑,不禁为那侠女感到一阵惋惜。
“要说这县上跟刘姑娘有仇的可就只有那位......相鼠大人,我看这事准是他干的!”
“可不是么!县令大人都去相鼠府兴师问罪了,那也没找着人呢!”
“诶,县令毕竟还只是县令,哪敢跟太守作对呢,这女子得罪了他怕是凶多吉少。”
“我可还听说,相鼠自从被县令大人一番问话后,气得是涨着脖子大骂妖女,恨不得要吃人,可惜我们是没眼福看到相鼠那般丑态。”
“几位兄台说的这妖女,可是身着红衣,相貌十分妖艳,行事十分高调,单名一个因字的女人?”
几个壮汉对突来发问的男子很是不满,这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俨然一副乞丐模样,十分面生,若不是手上还拿着一柄拂尘,看着还有几分和善,当下就得把他打出去了。
“你是哪里来的臭小子胆敢诋毁刘姑娘?”
男子不答,言笑晏晏,问道:“敢问几位兄台,县令大人的府邸在何处?”
自入冬以来,宁河县便没有飘过一片雪花,却在冬末初春时,像是积压了许多忧愁一般,纷纷扬扬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
陈叔此时正在院中扫着雪,抱怨着天地无常,忽得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便放下了扫帚,小跑着去开了门,见来人像是个落魄道士,心想着要赶紧打发走,却听那道士恭敬有礼道:“在下只是个云游的道士,不是什么宵小之徒,阁下大可放心。你家主人可在?”
落魄道士语气闲缓,笑容可掬,虽说脏乱了些倒也面相和善,陈叔似是受到了感染,卸下心防回笑道:“我家大人不在,您若有要事,还是去衙门寻他为好。”
道士闻言笑容更深了些,道:“在下不找他,在下要找的是您。”
陈叔楞了楞,尚未有所反应道士便徐徐开口道:“我方才途径此处,见府上似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不知府上最近是否出过血光之相?”
陈叔心中大惊,府中确实是出了事,但是那件事他只同河岸卖菜的婆子说过,依那婆子胆小怕事的性子是不敢往外传的,这道士是如何得知?
“原本凡人各自有天命,我是不该插手的,只是当下见您慈眉善目,像极了我早年去世的父亲,不忍心见您……唉……”
道士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的模样教陈叔慌了神,赶忙问道:“大仙!莫不是我惹上什么灾祸了?”
道士支支吾吾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教陈叔多多小心,转身便要走。
陈叔惶恐至极,拉住道士便跪下磕头,乞求道:“大仙救我!大仙救我!”
道士作无奈状,道:“罢了,你我既是相逢便是有缘,在下权当是为父亲尽孝了。”
陈叔大喜,求问道士解灾之法。道士只说:“这灾出在这宅子里,在下得知晓这根源何如才好作定论。不过……您这贸然放我进去,怕你家主人要责难于你,还是算了吧。”
陈叔讨好道:“无碍!无碍!我不教他知道便是!大仙您快请进!”
道士进了门,装模作样左右查看一番便笃定道:“是在庭院中!”
陈叔喜道:“是!是在院子里出的事!大仙实是厉害!”
道士快步走到了院中,四下张望着便发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道士半蹲下身子,五指按在血迹上,口中念念有词,神色越发凝重。
上生星君果真出事了!
事毕,道士拧眉起身,一言不发转身便要离去,陈叔死死拉住不放,急忙道:“大仙大仙!可有解法?”
道士挣脱不开,无奈从怀中掏出几张符咒,嘱咐道:“把这符烧成灰,和于水中,一日三次喝了便无事了。”
说完便飞快往外奔去。
上生星君醒来已是暮色沉沉时,他尚在呼吸,胸口还沉闷的疼着,全身各处也都能动弹,却不能万分肯定他已身处现实,这或许是第三重幻境?
不!不是幻境!他清楚的记得,他在击杀傲因时,她是如何的奋力反击!倘若是幻境中的傲因绝不会有那种眼神!
思及此处,上生星君心中便已澄明,艰难起身盘腿而坐,运法疗伤。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星君已经醒了!”
上生星君抬眸,见此人周身黑气缭绕,却又隐隐散着白光,看来是位鬼仙。可这身落魄道士的打扮,又着实想不起是哪位仙家。
“阁下是?”
“哦,恕在下失礼。在下乃罗浮山鬼帝,杜子仁。在下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星君从乱坟岗背回来的。幸好星君福泽深厚,魂魄未散,不然在下就算是天帝无计可施了。”
“星君一定很好奇,您是身处何处吧?请容在下说明。这里是会稽郡宁河县太守府,在下也是寻了好久,整个地方也就这座府邸勉强能住人,待星君伤好些,在下再去寻个更好些的。”
杜子仁上来便絮絮叨叨,说完还呵呵一笑,倒教上生星君不知如何是好。
杜子仁察觉上生星君似是欲语还休,只觉星君是太过感动,无以言表罢了,心中略有所动,笑道:“星君不必觉得对在下有所亏欠,我等同身为仙家,都是为天庭做事,在下做的这些都是在下的本分。”
这番话说的上生星君脸上微微发热,他尚未来得及对人家道谢呢!
上生星君也顾不得伤势,起身下榻,恭敬施礼道:“是小仙失礼了,小仙多谢鬼帝救命之恩。”
杜子仁惊恐万状,连忙扶起上生星君,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在下万万受不得您这一拜!您好生养伤,切莫牵动伤口!”
上生星君落了坐,杜子仁才放下心来,又接着絮叨。
“星君,您实在太客气了些。在下原本还十分不解,为何天庭要派一个只做了三千年仙官下来制约傲因,现如今看到您在下总算明白了。众仙家听闻灵虚幻境皆惶恐不已,三界中更有甚者竟还尊称她一声灵虚娘娘。也只有星君您如此淡漠无畏,还能安稳走出幻境,在下实在佩服!依在下看,三界内能斩杀傲因之人非您莫属了!”
上生星君在如此恭维之下依旧泰然处之,道:“小仙被困幻境之时,傲因可又闯下祸事了?”
杜子仁道:“在下并不知星君是何时被困的,是长生大帝告知与我,说您有难,教我施以援手。刚好在下又在市井之中听闻傲因被掳甚觉蹊跷,一番探查之下才得知您是被傲因所伤,丢在了乱坟岗中。若说祸事嘛……”
杜子仁说到此处哈哈一笑,得意道:“她倒是被我斩断了一条腿,此时怕是自身难保,哪还能闯祸!”
上生星君闻言皱起了眉,急切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子仁答道:“哦,这市井之徒嘛,难免听信谣言,傲因肯定是觉得自己杀了神仙,心中恐惧,这才逃之……”
上生星君急声打断道:“小仙是指傲因的腿。”
谈及此事杜子仁似有些沾沾自喜,侃侃道:“这件事要从八个月前南海郡太守之死说起。”
一般而言,凡人死后魂魄都由勾魂鬼勾入地府,功过判定后,便等待着转入轮回。但其中会有一些魂魄,生前怨气过重,死后便会化为厉鬼,不受勾魂鬼约束,此时便需要法力高强的鬼仙亲自来捉。厉鬼中又属噬魂鬼为最。
噬魂鬼,噬魂也。
噬魂术乃三界禁术,就算法力高强的妖魔如蚩尤刑天之流皆不得其法,天庭种种条文律例,仙家们更是轻易不能修炼。
奈何天地却滋养出一种鬼怪,不仅天生便能吸食凡人魂魄,更善隐匿行踪,精明狡猾,实为难缠。
当然,噬魂鬼亦不是随处可见,此鬼千年都难得能有一只。
南海郡太守秦明,便是为噬魂鬼所杀。杜子仁所管辖的地界上出了噬魂鬼作案,自然不能放过,原本在南海郡便可以将噬魂鬼降服,不曾想中途却杀出个傲因,与他争夺噬魂鬼,两人相争时,竟教噬魂鬼逃脱了去!
杜子仁大怒,便向天庭禀告此事,借下了应龙云琊的佩刀——斩妖刀。
此刀正是云琊在神魔之战中斩杀无数妖魔,割下刑天头颅的利器。
杜子仁带着刀心中顿时有了底气,从南海郡一路向东,追着噬魂鬼到了会稽郡,傲因果然趁机争抢,若非傲因逃得快,他该是砍下傲因的头颅!
杜子仁一番前因后果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上生星君听完颞颥处似在隐隐作痛,不禁扶额轻揉,问道:“她为何想要噬魂鬼?”
“这件事在下也查过,据说还是在蚩尤出世之前,三界内便有传闻,说是得了噬魂鬼便能习得噬魂术。现如今是没有如此说法,傲因或许是从何处听来,想修习此术,增强法力罢。不过不管传闻是真是假,在下都不会让她如愿的。”杜子仁说完又喝了一口。
杜子仁大抵是用些花言巧语哄骗了太守任居林,由此换得了一处栖息之所,他白日里跟着太守在城里佯装作法驱鬼,时间久了竟成了太守身边的红人,任居林事事都要与他商量。久而久之,上生星君也能从杜子仁那里探听些消息,了解了宁河县一些过往事迹。
上生星君居住在府上偏院,环境清幽,景色宜人,不得不说杜子仁还是有几分眼光的。只是每每到了夜里,隔壁传来的叫骂哭泣声甚是恼人。
半月前,任居林的独子任安平在外惹了事,带了满身伤回来倒是消停了几日,最近伤好些能下榻了便又夜夜出门寻欢作乐,喝个酩酊大醉,回到家来动辄便打骂奴仆,不听劝慰,非要闹到后半夜不可。
是日,上生星君闲来无事找来书册翻阅,院中忽然闯入一位眼圈淤青的年轻男子,大叫大嚷着,似是尚未醒酒。上生星君出门一看,这位可不就是任安平么。
任安平在见到上生星君那一刻顿时愣住,久久挪不开眼。
上生星君有些愕然,他倒从未见过死相如此明显的凡人,怕也就是这几日了。
两人正互相望着,任安平身后跑来一位小妇人,妇人拽着任安平的胳膊,似有些畏惧,道:“相公,公公吩咐过不让旁人接近这里的,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罢。”
任安平被牵拽着十分恼怒,一把推开了妇人,怒道:“那个老东西在家里藏着美人竟还瞒着我!”
妇人面露尴尬,看了看上生星君,急忙对任安平解释道:“相公你胡说什么?这可是公公的贵客!”
任安平不听人言,冲过来便要拉上生星君的手,上生星君轻扭手腕,避过了任安平的碰触。
任安平又抓了几次,连片衣角都没碰到,气得他恨不得要将对方大卸八块,骂道:“你这下作黄子!宁愿伺候那老家伙,也不愿陪本公子一次么!好!非叫你瞧瞧本公子的厉害!”
任安平撸起袖子作势要与上生星君拼命,一旁的妇人见势不妙,死死拦住任安平,奈何力气实在敌不过,生生被任安平推倒在地。
上生星君面露不悦,道:“她既是你夫人,怎可如此粗蛮?”话刚落音,任安平便动弹不得,僵硬的转过了身,作弯腰伸手状。
任安平此时惊骇不已,他的身体竟不受自己掌控,兀自动了起来,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吐出温情话语:“娘子,方才是我不好,你没伤着罢,我扶你起来。”
妇人亦是万分不解,怎的自家相公忽而转性了?
任安平搀扶起一脸茫然的妇人,轻声细语宽慰着,而后相携离去。
看着两人和睦的背影,上生星君心中顿时欣慰许多,凡人夫妻,本该如此才是。
杜子仁躲在一旁将一切默默看在眼里,嘴上勾出一抹玩味的笑,过了会儿才慢慢走出,对上生星君道:“你竟有如此兴致逗弄凡人,想必伤势好了大半吧?”
上生星君拱手道:“鬼帝来的正好,小仙……”
杜子仁听他一番客气便有些不快,打断道:“我不是说过了,我们既然身在凡间,便要以凡间的称谓来么,你且唤我杜兄罢。”
上生星君依言,也不再执拗,道:“杜兄,我的伤的确好了很多,不必在太守府叨扰了。杜兄这几日也着实为我所累,抓捕噬魂鬼的事若有需要,还请杜兄尽管吩咐。”
杜子仁闻言不禁掩嘴偷笑,又勉强正色道:“上生啊上生,你可教我说你什么好。也罢,你既如此说,那咱们还是快快找到傲因,了结此事。你我二人联手,再有斩妖刀傍身,肯定能将她就地斩杀。哈哈,咱们快走吧,你应该知道她在哪吧?”
杜子仁话里十分跳脱,一时竟教上生星君有点发懵。“不找噬魂鬼吗?”
杜子仁一副理所应当的解释道:“找噬魂鬼易,找傲因可难。自神魔之战后她便躲了起来,天庭找了她一千年可找着了吗?现如今她好不容易自己出现了,趁她对噬魂鬼还有兴趣,赶紧杀了她免得夜长梦多。好了,快走吧。”
上生星君神色复杂,伸手拦住将要匆忙离去的杜子仁,道:“噬魂鬼已伤三人性命,傲因至今却从没有伤人!如今当务之急不该是抓捕噬魂鬼吗?”
杜子仁一改往日嬉笑面孔,冷着一张脸似要结出冰来,沉声道:“星君,在下知道您在傲因身边待过几日,您可不要被她一副良善模样骗了,她吃人的日子比您做仙官的日子还要长呢!更何况……”
杜子仁顿了顿,伸出手指点了点上生星君的胸膛,继而缓缓道:“您难道忘了她是如何狠心地将您的心口戳了个大洞吗?您难道忘了她是无情地如何将您的尸首丢在了乱坟岗吗?”
杜子仁字字句句都渗着血泪,上生星君如遭雷击,无话可说。
杜子仁见他有所动摇,便也不再啰嗦,权当他懂得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抬腿便要走。
“等等。”
“这回又是如何!”杜子仁几乎是怒吼出声,他的耐性已到了极点。
“景公子尚困在灵虚幻境中,倘若贸然杀了傲因,只怕景公子也不能活着出来。”
杜子仁握紧了拳头,用尽全力憋回了怒气,小心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傲因在极南之地泄露了行踪被长生大帝察觉到,景公子知道后便偷偷下了凡,至今杳无音信。天庭怀疑他是去寻傲因报仇,反被灵虚幻境困住不能脱身,所以才派小仙来救他。几月前,傲因也曾亲口向小仙承认。”
“你先前不也进了幻境吗?怎不救他出来?”
上生星君垂下眼眸,无奈道:“是小仙无能,如今的幻境与千年前有所不同,原先只是一重幻境,现在是双重……”
当日上生星君已然将云景带出了幻境,却没想到又进了另一重幻境,甚至还傻傻地放他离去……想到第二重的梦,上生星君便浑身涌上了阵阵恶寒。
纵使杜子仁再怎么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搁置斩杀傲因的计划,若是不顾云景死活执意杀了傲因,他可不敢想象云琊发怒时的面孔。
“既然不能进幻境里救他,那可有他法?”
上生星君看向杜子仁,坚定道:“那便让傲因主动放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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