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人易人
琝羽领着妘琖来到一间十分生香雅致的鎏金厢房，妘琖看着屋里惹眼的豪奢，心里并不起半点波澜，身外之物对她而言，只是过眼云烟。她之所以答应留下，不过是缓解当时琝羽与阡寻等人剑拔弩张的局势。妘琖想起方才王爷道出与她父亲之间的关系，心下疑惑，听七王爷方才之言，她父亲与他的关系似乎匪浅。但目前她没有心思弄明白这个，凌莫年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
“妘琖，方才大夫说了，父王年纪大了，受了刺激才会晕倒，但也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今夜暂且委屈你在这里留宿一晚。”琝羽看着妘琖，言语温柔，眼里尽是动人之情。
妘琖避开他的目光，走到一旁，“既然如此，打扰了。”
“你无需客气，把这里就当成你的家，别拘束，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常来往。”琝羽紧跟在妘琖身旁。
“为什么？”妘琖微微侧首。
“父王与令尊交情深厚，肯定会让你多来王府陪他说说话，以续故友之情，说不定还会留你住在王府。”
“为何要住在王府？”
“父王一生没有女儿，他一直想有个女儿能陪伴他，他常说，女儿比儿子贴心。可惜母妃生完我时，体力不支去世，父王念及夫妻情分一直未再娶，因此留下了一生的遗憾。”琝羽别过头去，眼里涌出哀伤。
“真对不起。”妘琖转回身看着琝羽。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比谁都有深刻体会。
琝羽淡淡一笑，“没事。现在你出现了，也许是上天垂怜父王一片痴心，送给他一个如此脱俗如此难得的女儿吧。”
“世子说笑了。”
“世子，”门外跑来一下人，神色慌张，“世子嫔出游回来了，正找世子呢。”
“这么快？”琝羽顿时不悦，挥手退去下人，转头温柔对妘琖说道，“妘琖，你安心在此歇息，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世子慢走。”妘琖淡淡回道。
琝羽注视妘琖多时，终于恋恋不舍离开了厢房。妘琖等他走远，告诉门外两个丫鬟不许任何人进屋，便关上了房门，在桌上留下手信后，自己跃窗悄声离开了王府。
等到第二天早上，琝羽兴致冲冲地来到妘琖房门，敲门多声无人应答，琝羽情急之下推门进屋，早已是人去楼空。琝羽拾起桌上妘琖留下的信：多谢款待，告辞。
“妘琖人呢？你们怎么伺候客人的？”琝羽冲身后丫鬟发火。
两个丫鬟惶恐跪下，“婢子不知，柳姑娘不许婢子进屋伺候，婢子也不知道柳姑娘去了哪里。”
“她怎么走了？为什么没人禀报？”琝羽十分懊恼。
此时，妘琖正在断石崖等候时机解救凌莫年。
断石崖上，仇媚站在悬崖上，一脚踩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已抛到崖下，崖下绳子悬吊着一人，浑身受缚，昏迷不醒，晨雾迷蒙间，恍惚映出凌莫年的模样。
“仇媚，快放了莫年！”妘琖来到悬崖。
“想不到几天时间，你竟好得这么快？”仇媚抱起双臂，斜眼一蔑妘琖。
“少废话，快放了莫年！”妘琖怒气冲冲。
“放？你是想让我放手，还是放脚？”仇媚妖魅一笑，勾起得意的唇角。
妘琖看到仇媚脚下踩着绳子，只要她一抬脚，崖下凌莫年立即掉入万丈深渊，她马上软下态度，“说吧，你怎么样才肯放人。”
仇媚轻哼，“这才是谈判的态度，两百万两银子呢？”
妘琖一扬手，山口出现好些人，推着几只大箱子来到妘琖身后。妘琖点头，那些人将箱子打开，露出亮闪闪的银子。
“让他们退下。”仇媚说道。
妘琖只好将那些人退出山口，仇媚一吹口哨，不远处山隘里跑出十几个人，纷纷来到几只大箱子旁，检验银子真假。
“小姐，是真的。”其中一人回道。
“看来凌莫年的命真值两百万两银子呢。”仇媚一手轻轻托腮，睥睨崖下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银子已送到，你该放人了吧？”妘琖盯着她。
仇媚示意，那些人将箱子纷纷搬走。
“别急，我的条件，你只完成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完成。”仇媚看着妘琖，含笑的双眼暗藏杀机。
“我不是在你面前吗？”
仇媚微微抿唇，轻轻摇头，“现在我的条件增加了一点点小难度，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自我了断。”
“什么？！你别太过分！”妘琖欲冲到仇媚跟前。
“别动。”仇媚缓缓说着，脚下却松了几分，绳子迅速向崖下滑出一大截。
“不要！”妘琖赶紧止步。
仇媚踩住绳子，“不想让你心爱之人殒命的话，赶紧照办，我的时间可是很珍贵的。”
“你……仇霸天？！”妘琖看到仇媚身后，忽然神色惊异。
仇媚心惊，回头一看，空空如也，心知上当，再回头时，妘琖已到身前，一招袭来，仇媚赶紧闪躲，翻身跃到妘琖身后。仇媚一躲，绳子迅速下滑，妘琖赶紧踩住绳子。仇媚趁机偷袭妘琖，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伺机而出，直指妘琖后背。仇媚正暗自得意，冷不防持刀的手中了一针，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仇媚兀自挣扎，身前已出现一人——阡寻。
“镇殿使，快来！”妘琖使劲往上拽绳子，阡寻见状，赶紧帮忙，将凌莫年拉到了崖上，阡寻替凌莫年松绑。
“宫主？宫主？”妘琖呼唤。
“宫主，你醒醒。”阡寻轻轻摇摇凌莫年的肩膀。
凌莫年忽然睁开眼，二人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一把刀已快速刺出。妘琖见状，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冲出迅速挡在了阡寻身前。
“噗！”刀刺进了妘琖的胸口，鲜血溢出，染红了洁白的衣衫。
“瑶伊！瑶伊！”阡寻惊愕，抱住妘琖。
“你！”阡寻盯着凌莫年。
凌莫年冷冷一笑，从身后又背出一刀，迅速出击。阡寻得了刚才的教训，赶紧闪到一旁，按出身上的暗器，凌莫年应声倒下。
“你不是宫主，宫主从不用刀，你是谁？”阡寻盯着凌莫年不无怀疑。
凌莫年中了阡寻的暗器动弹不得，但也不说话。阡寻想起什么，上前往凌莫年脸上一揭，另一个陌生的样子展现在阡寻面前。
“你！”妘琖大惊，胸口的伤疼得她倒吸凉气。
“瑶伊，你没事吧？”阡寻赶紧过来抱起妘琖。
“我……刀上有剧毒，很抱歉，宫主还没救回，我便先领死了。”妘琖微微笑着，说话已无力。
阡寻轻轻撕去妘琖脸上的面具，原来是瑶伊假扮的妘琖。
“不，我还没允许你死，你不许死，知道吗？”阡寻感觉心口痛得难受。
“能死在你怀里，我特别满足。”瑶伊笑得欣慰。
“不！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阡寻眼里泛起泪花，颗颗滴落在瑶伊脸上。
“你为我流泪？”瑶伊吃惊，他怎么会为她流泪呢？她从来没入过他的眼。
“坚持住，我带你回去疗伤，有小姐在，你不会有事的。”阡寻伸手点住瑶伊的穴位，护住心脉。
“好感人的场面。”
山头又出现一个仇媚，轻轻拍着双手，缓缓向阡寻走来。
“你？”阡寻看着她，又看到地上躺着的仇媚，到底谁真谁假。
“小姐，你终于来了。”地上的仇媚喜出望外。
“小姐，快救我。”假扮凌莫年的杀手呼救。
“两个没用的废物！”仇媚冷眼一撇，两点寒光一闪，二人当即殒命。
“你才是真的仇媚？”阡寻盯着仇媚，双眼冷峻。
仇媚看了一眼阡寻怀里闭着双眼的瑶伊，再看阡寻失魂落魄的样子，鼻里轻哼。
“看镇殿使这般模样，莫不是动了凡心？哦不，镇殿使本就是四处留情之人，为红颜落泪，也在情理之中。我说的对吧，镇殿使？”
“宫主呢？你把宫主藏哪里去了？”
“玉灵子呢？”
“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阡寻轻轻放下瑶伊，站起身来，冷冷盯着仇媚。
仇媚缓缓一笑，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
“千万别轻举妄动哦，这瓶子里装的，可是救瑶伊的解药。一刻钟内她要是没有服下解药，就算是凌紫兰在也回天乏术。”仇媚走到崖边上，手里拿着药瓶伸出崖边。
“你别乱来。”阡寻赶紧止住，眼里尽露紧张之色。
“说，玉灵子在哪儿？”
“我在这里。”妘琖出现在山口。之前她与阡寻瑶伊商量对策解救凌莫年，她料到仇媚会使诡计不会轻易交出凌莫年，瑶伊自告奋勇扮成妘琖模样引出仇媚，待仇媚带着凌莫年出现时，妘琖便伺机而动救下凌莫年。现在看来，她低估了仇媚。瑶伊的性命危在旦夕，她再不出现，瑶伊就会失去唯一活命的机会，因为凌紫兰没有来，就算以最快速度送瑶伊回柜坊，也要两刻钟，时间根本来不及。
“你终于出现了。”仇媚微微眯缝着眼，敌意分明。
“解药，快拿来！”阡寻催促。
“有本事，来拿啊。”仇媚冷笑，手一松，药瓶落入了层层迷雾中。
阡寻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呼喊，便觉一阵风擦肩而过，一眨眼，一个白影迅即从眼前消失在白雾里。
“好快的速度！”仇媚惊愣。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阡寻缓缓逼近仇媚。凭妘琖的速度去拿解药，他绝对放心。
仇媚眨着魅惑的双眼，看着阡寻。
“我要是有一丁点毫发损伤，你就不要再想见到凌莫年了。”
“是吗？”阡寻轻挑眉毛，双眼弯成迷人的笑意。
“要是这样呢？”阡寻暗中动手发射暗器，仇媚一身瘫软，阡寻将她搂在怀里，眼色暧昧。
“你？”仇媚无力还击。
“现在我要是一放手，这妖冶的模样可就与世长辞了。”阡寻伸手轻轻滑过仇媚的脸颊，语气里微叹可惜。
“你不想救凌莫年了吗？”仇媚有些惊慌。
“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说不定我还能挽回妘琖的心。感谢你，成全了我。九泉之下，好走。我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阡寻微微松手。
“别，”仇媚慌了，“别松手，凌莫年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镇殿使，饶小女子一命吧，小女子定当涌泉相报。”仇媚发现自己失策了，不管凌莫年是生是死，阡寻都有益。凌莫年获救，阡寻营救有功；凌莫年若死，阡寻便取而代之。自己却一点便宜也没得到，却替他人作嫁衣。阡寻出尔反尔，在他身上已捞不到什么好处，目前的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其他已经顾不得，好在捞到了两百万两银子，足够她东山再起。她可不愿舍了命换来银子饶给底下那些人花。
“报？你打算怎么报？”阡寻完全占据主攻，只要仇媚说出凌莫年所在，他便可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只要镇殿使肯放过小女子性命，小女子这就带你找到凌莫年。”
“很抱歉，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他就在这座山上，只有我才能找到。”仇媚努力说服阡寻。
“是吗？”阡寻点住仇媚死穴。
仇媚止不住内涌，吐出一口鲜血。
“那就来世再见吧。”阡寻松手。
仇媚死死盯着他，满含着怨毒的目光掉下悬崖，消失在茫茫大雾里。
晨阳出来，霞光万丈，世间雾霾一扫而光。放眼崖下风光，青山秀水一览无遗。
阡寻起身，一回头，妘琖正站在那里，眼里直射质疑。难道刚才的话她听见了？
“这是解药，快给瑶伊服下。”妘琖递出药瓶。
阡寻接过，拿在手里。
妘琖径直走过他身旁。
“妘琖，”阡寻忽觉不妥赶紧改口，“妘琖姑娘，宫主，就在这座山上。”
“知道了。”妘琖头也不回，言色冷漠。
“刚才所言全是诱敌之话，姑娘不要当真。”
妘琖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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