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瑟红焰

　　霏霜与老路在柜坊偏厅早已等候多时，见凌莫年黑着脸回来，自知事情并不顺利。


　　“宫主，你回来了。”霏霜上前，并不提问王府一事。


　　“老路，柜坊里还有多少库银？”凌莫年坐在上方，目露急切。


　　“八十万两左右。现在是柜坊淡季，取现银的客人居多，库银基本维持在一百万两左右。换作平时，就是五百万两也不在话下。”老路回道。


　　“赌坊里还有多少？”


　　“宫主，赌坊里的账一直是通过柜坊作流水，赌坊的钱就在八十万两库银里。”


　　“赌坊生意也很淡吗？”


　　“前一阵子朝廷搞清正廉明的打击活动，赌坊生意早就淡了。别家赌坊入不敷出已经关门了，就剩我们的赌坊还勉强维持着。”


　　“霏霜，你负责的交易没到柜坊交钱吗？”凌莫年看向霏霜。


　　“回宫主，近段时日属下不在洛阳行事，所以交易之钱都存到了柜坊的其他分号。”霏霜回道。


　　“就近调银最快要多长时间？”凌莫年问老路。


　　“最快也要五天，现银极重，路上花费时间长。”老路回道。


　　凌莫年沉默不语，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十分焦急。


　　“宫主，是不是与七王爷调解失败了？”霏霜试着问了一下。


　　凌莫年轻轻点头。


　　“后日可怎么向七王爷交代？”老路捏着双手，也着急起来。


　　“可否等到明日有客人来存银，凑足银两送去王府？”霏霜问道。


　　“就近两个月的状况并不乐观，现在柜坊内，银票不少，偏偏七王爷只要现银。属下怎能在一日之内将银票变成现银呢？”老路也无能为力。


　　凌莫年皱紧眉头，目光凛冽，今日不仅吃了闭门羹，还碰了一鼻子灰丢了脸面。七王爷盛气凌人可气，内鬼落井下石可恨，作对之人可杀！凌莫年怒不可遏，三面倍受打击，凌莫年暗自咬紧腮帮，行影宫从未受此大辱，他定要查出凶手，不杀之不足以泄愤！七王爷目中无人，定要让他尝尝苦头！


　　“宫主，”霏霜想起一事，“属下已去验过护银队尸体了，有一些发现。”


　　“你说。”凌莫年眼前一亮。


　　“护卫队俱是中毒后咽喉被割致命不假，然他们中毒现象我之前见过。”


　　“怎么说？”凌莫年问。


　　“前段时间，我追踪一个隐藏多年的江洋大盗，他使用的毒烟就是这种。我见过追击他的捕快中了他放出的毒烟后毒晕在地，面目青紫，没有七天，肤色根本恢复不过来。护银队中的毒跟那些捕快一模一样。”


　　“江湖上使用此毒者多吗？”凌莫年问。


　　“并不多见。”


　　“此人现于何处？”


　　“属下无能，在抓他的时候被人救去。”霏霜抱拳请罪。


　　“他还有同伙？”


　　“属下不知。那人武功甚是厉害，在属下之上，看招式路数与那盗人并不同路。对了，那人使的招数很是奇怪。”


　　“如何奇怪？”凌莫年不禁心生疑问。


　　“那人双手能生火焰刀，生生劈断了我的剑。而且他招式怪异，不像中原路数。”霏霜说着，拿出随身佩剑，呈给凌莫年。“宫主请看。”


　　凌莫年闻言，眉头一挑，感到意外。接过霏霜的剑，抽出剑来，只见剑头被齐刷刷削去，平整的剑口就像铸出来一样光滑，没有参差的棱角。凌莫年看着剑，眼里顿生诧异，他抬头看着霏霜。


　　“霏霜，你说的火焰刀可是这样？”说着，凌莫年运功于右手，内力齐聚指锋，隐隐一道焰火从指尖生出，足有一尺，越发明亮，气势逼人。


　　“对，正是如此！宫主怎会此功夫？”霏霜吃惊不已，连发感叹。


　　凌莫年收回功力，目色冷峻，将剑还给霏霜，起身走过霏霜老路身旁，看着门外落下的几许小花。


　　“你遇到的人，是仇霸天。”凌莫年微合双眼，深邃的眼神里映出不为人知的过往。他小时候看到仇霸天练过此功，央求求师，仇霸天便教给他一些，后来仇霸天叛变，这门功夫也没教完，他也不再习此门功夫。


　　“什么？”


　　霏霜与老路对视一眼，不可思议。


　　“宫主怎知是仇霸天？”霏霜问道。


　　“此门武功名叫半瑟红焰刀，乃仇霸天在西域拜一世外高人所学，至今再无第二人传入中原。”


　　“宫主何以如此肯定？”霏霜问。


　　“半瑟红焰刀乃是那位高人独创，此生只教于仇霸天一人，而且在仇霸天回到中原后，他便去世了。”凌莫年背起双手。


　　“如此说来，那盗人投靠了仇霸天，此次又袭击了护银队，难道劫银的是边月教？”霏霜顺藤摸瓜，理出头绪。


　　“什么？杀死护银队，劫夺两百万两柜银的幕后凶手是边月教？”老路瞪大双眼，不无吃惊。


　　“宫主，边月教多年来骚扰行影宫，宫主屡屡忍让，想不到这次竟变本加厉让宫主难堪，他们真觉得行影宫的实力形同虚设吗？”霏霜越说越气，咬牙切齿。


　　“边月教太无法无天！竟然劫了七王爷的银子，这是挑拨宫主与七王爷的关系啊！”老路也义愤填膺，越发不满。


　　凌莫年没有说话，二人的话听在耳里，可总隐隐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凌莫年细细思索，此时门外微风轻起，吹进许许花瓣，飘着清香，凌莫年抬头，花瓣迎面飘来，他伸手接住一瓣，仔细一看，是杏花瓣。凌莫年恍然想起那日与妘琖对诗，便是杏花作媒。轻风正暖，花香正柔，伊人正美，岁月正好。想起那日时光，真是妙韵无限，想到这里，凌莫年会心一笑，唇角掩饰不住从心底散发而出的欣喜。


　　杏花，妘琖？紫兰！凌莫年忽地惊醒，边月教的目的是凌紫兰！


　　“不好！”凌莫年大惊。原本他留妘琖保护妹妹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边月教早已设下圈套，如此煞费苦心引开他只为针对凌紫兰，行影宫内情势不明，无法确知内鬼身份，妘琖的压力想必颇大，不知她一人可能应付？他忽略了妘琖也是标靶。


　　“宫主，怎么了？”霏霜觉察到凌莫年的反响不同寻常。


　　“边月教要对紫兰不利！”凌莫年回过身，看着霏霜，眼里的急切早已飞向行影宫。


　　“宫主的意思，是边月教劫夺柜银的目的就是要引开宫主对小姐不利？”霏霜不无诧异。


　　“我要马上回行影宫！”凌莫年转身向门外奔去，想到凌紫兰和妘琖，凌莫年便不顾一切。


　　“可是宫主，七王爷那里怎么交待？”霏霜追上去拦住凌莫年。


　　凌莫年停下脚步，迟疑不定。为了妹妹和妘琖，他确实慌了阵脚。当局者迷。


　　“宫主，您一路奔波到洛阳还未曾好生休息，现在又要马上回去，属下担心您身体会受不了。况且，行影宫有灵月阡寻两位殿使，一旦有消息他们会马上飞鸽传书的，宫主暂且留下，尽快解决柜银之事后，我等便马上赶回行影宫。”


　　“留下？”凌莫年狐疑地打量霏霜，如此紧要时刻竟然留下按兵不动？难道她有嫌疑？


　　“宫主不要误会，属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请宫主以大事为重。”霏霜低头抱拳请求。


　　“大事？到底银子是大事，还是紫兰是大事？”凌莫年冷冷盯着霏霜，语气冷漠。


　　“宫主，七王爷那里也不好交差，若是得罪了七王爷，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宫主现在进退两难，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在后日前解决了柜银一事，属下随宫主立即赶回行影宫。”霏霜历经人事，司空见惯，自能沉着应对，审时度势。


　　“但愿还来得及。”凌莫年暗叹一气，忍下急切之心。再等一日便可立即回去，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他要更费力去解决七王爷给的刁难问题。


　　凌莫年回到房内，坐回上方，沉思不语。霏霜和老路站于下方，等凌莫年思考好后发布施令。


　　“老路，你马上找与柜坊常合作的富贾大商商谈，就说柜坊最近推出一项银票买现银的业务，只要他们能拿出实银，我们便以银票高价买进。”凌莫年忖思半晌说道。


　　“什么？宫主，这不是赔本买卖吗？”老路惊疑，不可思议。


　　“现在别无他法，只要凑足银两，便可停止买银。”凌莫年皱起双眉，不舍就不会得。


　　“是，属下这就去办。”老路应声而去。


　　“霏霜，你速去查柜银下落。虽是高价买银，一日之内想凑足两百万两并非易事，追回柜银才能弥补损失。记住，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有个结果。”他的时间并不多，更何况他想探探霏霜。此次来洛阳带上霏霜不仅是因为她能查人查事，凌莫年还想趁机探霏霜是否是内鬼，他决定暗自跟踪霏霜是否是尽人事还是暗度陈仓。至于灵月和阡寻，行影宫需要人镇守，而且行影宫有个规矩，柜坊和赌坊同属经营一类，但凡柜坊或赌坊出了问题，为了避嫌查清事实只由护殿使霏霜介入，而收钱买命的行当出了错，就由灵月和阡寻共同介入。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霏霜接过任务，面色凝重，得知此次任务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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