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千艺3
贤宇塔。
机关室。
姬汝看着不知道何时被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打开了的匣子，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天赋，还真的是——
也罢了。
寒药关。
须发皆白的姬唯看着面前这个人。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看起来异常沉静的面容，无悲无喜，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一张面容生得极其精致，但却不觉得有丝毫张扬，气质内敛，有些寒凉的感觉。
阅人无数的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却意外地没有任何感觉。
是什么都没有。
看不出任何的东西。
朝气，野心，志向，性情，很多第一眼会带给他的信息，在这个少年身上，都不存在。
虚无的一片。
想起不久前仪者阁的指令，他眯起眼睛。
仪者阁特意指定的这个人，还真的是，令他很有探究的欲望。
“你就是仪者阁说的那个人？”姬唯捋着胡须，淡定开口。
“承。”姬岚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你知道我是谁？”姬唯问他。
“姬唯承仪，是族内药学上造诣最深的人。仪者阁中擅长治愈的姬洄仪者也曾在你这里接受有关药理方面的知识。”
“那你应该也知道，”姬唯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我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在药理上容不得半点的出错。”姬岚回答，波澜不惊，“严苛，才是常态。”
“……”沉默了片刻，姬唯忽然笑了起来，“说的不错，想要成为我的承者，就要经受更多的要求。”
“承。”
“你叫姬子岚？”姬唯看着他。
“承。”
“那么，今日起，你就是我姬唯的承者了。”
“承。”
……
“药理是很复杂的一门学问，你所学过的化理在这里会得到充分的应用。”姬唯开始简单地讲解，“你需要明白药发挥作用的基本原理和背后的反应，这样，你对于它才会有足够的了解。”
“不管是□□还是对应的解药，都要考虑到我们需要它们发生作用的环境。”
“不同的药物有不同的保存环境的要求。很多药物的时效时间是很短的，尤其是涉及关于灵力体系的药物，它们非常容易失效。而这类药物的配置环境和计量配比也都有着更高的要求。”
“……”
“……”
“……”
基本把情况讲解完后，姬唯扔给他一本厚厚的书，道：“这上面的都是剩下的具体讲解。这本书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看完，每一个细节都不可以放过。”
说着，又扔去一本书，块头更大更厚。
“这本书讲解了各种原料的特性和应用的范围，我需要你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全部记住。”
第三本书。
“配制药物时的基本操作和注意事项。几种药物配调的方法和比例都写的很清楚，你可以照着上面的去不断摸索。”
最后，姬唯起身，淡淡道：“这三本都完全理解了，我会再对你进行一个测试，测试通过后，我对你的教学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承。”
药物配制实验室。
姬岚坐在位子上，飞快地浏览着第一本书的内容。
是关于药理学的基本框架和基础内容，讲解的很好，理解起来并没有任何的难度。
夜色渐渐深下去。
等看完第一本书后，姬岚难得地暂停了一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大脑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在记忆宫殿里分门别类地存储好。
他开始看剩下来的两本书。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姬岚才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几日，姬岚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
检验知识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客观的实验事实说话。
七日后，他开始尝试自己的第一次高难度药物配制。
是一种毒性很强的□□——噬暗。
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迅速地破坏血液细胞，导致全身大出血而死。
乌头、寒草、冥毒蛇唾、月灼、遗生……
提纯的条件和实验环境都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每个动作都不敢马虎，按照手册上学的那样一步步地做下去。
当最后一滴滴入试管中时，浑浊一瞬间变得澄清，略带着粉红的色彩。
姬岚威威蹙起眉头。
和最终应该展现出来的结果不同。
最后的成品，应该是无色透明状的液体，而没有这个多出来的色彩。
姬唯走进。
看到他试管中的产品，沉声道：“你这是在配制‘噬暗’？”
“嗯。”姬岚拧着眉头看着试管，开始回想之前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纰漏。
每一步都没有错漏，完全是按照书上说的来进行的，中间过程的几个基本现象也都没有问题。偏偏，只在最后一步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知道问题在哪里么？”姬唯走到他旁边，接过他手里的试管，了然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全部的过程都没有问题？”
姬岚点点头。
“‘噬暗’是所以被归为高难度药物就是因为它配制条件的苛刻，”姬唯道，“稍微的一点问题就会导致最后的失败。最后结果是粉色，说明你的问题并不大。因为这个现象，我以前在配制的过程中也出现过。”
“冥毒蛇唾很不稳定，在受热的情况下会和遗生发生副反应，要避免这个副反应——”
“寒草的独特性质可以完全抑制！”姬岚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意味着要根据反应时的温度适当地提高寒草的组分。”
“你理解的很快。”颇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姬唯面上多了几分笑意，“在反应的过程中，副反应是不能完全不发生的，但我们所需要得到的产物并不是意味着绝对的纯净，适当的副产物是可以被容许的。可是过多，就会导致药性丧失，甚至被抵消。”
“这些不是单纯的书本内容可以告诉你的，需要大量的实验来积累经验和感觉。”
“承。”姬岚明白了问题的关键，立刻转身继续重新实验了。
“……”看着他的动作，姬唯目光定定。
这些天姬岚的行为他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惊人的理解力和记忆力在他所教授过的承者中都是最强的，即便是姬洄那个小子，也没有这个少年近乎天赐的禀赋。更为难得是学习的专注度和态度。没有丝毫的懈怠，在每次实验中都保持着高度的敏感。没有轻言放弃，也没有丝毫的不满。
不骄不躁，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姬子岚，上三神族新一代的人么。
或许，那所谓的测试，也可以免了。这样的心性，就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认真了。
在接下来的不断实验中，姬岚不断地失败，再不断地从中提取经验，最后达到堪称完美的成功率。
这个熟悉操作和发现的过程，远比姬岚预期的更长。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他才开始跟着姬唯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
白天，课堂短暂的休息时间，姬岚翻看着自己的课堂笔记。
依照他目前的进度，在最初的这个阶段过去后，后面的就快了很多。大概再一个月的时间，药理，他就应该可以通过了。
一月后。
晚上。实验室中。
姬岚动作分毫不乱地取用着各类药剂，动作娴熟而专业地工作着。
姬唯站在一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他的每个动作。
这次是他最后的通过测试。
如果这次的实验成功了，就意味着他作为承者的身份可以结束了。
看着他这一个月来的进步，姬唯说自己不惊讶是完全不可能的。在最初练习的一月后，他马上就进入了状态，凭借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在试验的过程中总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反应物的状况。精神力的应用，姬唯以前倒不是没有想过，但这需要的精神力太高，以他自身的资质，根本做不到这么庞大的精神力消耗。但姬子岚却做到了。
这样恐怖的精神力所反映出的资质，他只能感叹。
毕竟，要在短短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完成药理学所有的学习，他此前从未想过。
有些人的入门，都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至于完整的学习，多则十年，少则三年。
唯独，这个少年，却只用三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承仪。”姬岚手里的试管中，是胶装的乳白色的物质。他微微颔首：“光胶实验，成功了。”
接过，只是瞥一眼，就能够感受到试管中刚配出来的光胶的完美的纯净度。
试着去感知。
纯净度、活性等各方面都是堪称完美的表现。
“你很出色。”姬唯欣慰地看着他，“以你的天赋，若是继续钻研下去，你的成就一定会远远超出我。”
“子岚感谢承仪这段时间的悉心教导。”姬岚微微颔首。
“千艺试炼，”姬唯破有些感慨，“我此前从未想过有人能够完成全部的千艺学习，可在你身上，我却看到了成功的可能。”
“你或许会是除了那位之外，我族史上第二位完成千艺试炼的人。”
“继续努力吧，子岚。”
难得的在天亮之前就回到了钧星殿。
姬岚回到房间，立刻就倒在了床上。
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完成全部的学习量，在几乎没有休息的情况下，所消耗的精神力是相当恐怖的。多亏了自己体内灵源提供的灵力，使得他的精神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加以恢复。但，在几乎没有休眠而且长时间高强度使用精神力的情况下，即便是有着灵源、本源二者共同的加持，他目前的精神状态也达到了近乎不能承受的极限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段时间，他中午短暂的修眠中，再也没有做梦。
没有白茫茫的雾气，也没有各种奇特的梦境，一觉睡去，醒来。
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阖上眼睛，他沉沉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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