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藏匿之罪
“小戒,取琵琶和古琴来。”
“是。”
熊岳瞧长歌院里摆好了酒菜,咳咳,还要边听边饮么,妙哉妙哉。
钟尺对这些人还有些陌生,不好意思地问道:“阿岳,人家没邀请咱们来吧?”
“碗筷都摆好了,正好四副,你我和阿玉阿堇。”熊岳撇了他一眼,径直进了人家院子。
钟尺心下有些不确定,可是这是什么味儿啊,香香腻腻直觉定是美味佳肴,不自主地进了院子,跟着熊岳在石桌边坐下。
钟尺环顾周卓,忽然指着一盘菜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恰好小环热了雄黄酒来,看了笑道:“这个是鲜蒸竹蛏,特地托人从南海捎回来的,公子说带着壳的好看,便洗净了一起蒸的,钟公子不要担心。”
钟尺脸色有些绿了,点点头道:“这个是没见过,但是海物长得都怪也就罢了,它旁边的那个。”说着又是一指:“那不是虫子么?”
小环得意道:“这一盘可就特别了,叫做金蝉脱壳,油炸了未脱壳的知了,很香呢,这菜可是奴婢的绝活,钟公子可要赏脸多尝两只。”
钟尺脸色丝毫没缓过来,讪讪地答道:“好,好的。”她,她竟然说多吃两……只……为什么听到这个“只”字就更恶心了。
一旁熊岳却有些跃跃欲试:“还没上齐么?倒想尝尝这金蝉的味道。”
“回王爷的话,菜就好了,只是人没到齐。”她看看熊岳,又说道:“霍公子不肯喝雄黄酒,回玫醉楼找酒去了;郑公子人也未到。”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钟尺脸上又红又绿,四副碗筷啊,他们四个人当然四副碗筷!
熊岳被钟尺斜眼看着,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笑道:“先吃完不管,来晚的后边站着去。”
“那可不行。”阿玉说坐在熊岳旁边,为他斟好了酒:“王爷府里不需一聚么?”
“这不就是我的府上么?”
“可是后院里一年十二月等着您呢。”说完,招手叫今桥过来,问道:“可问了各位夫人,想不想同王爷共享晚宴?”
今桥瞧了熊岳一眼,慢声细语地答道:“回公子的话,都问过了。各位夫人大多因前日出游身染微恙不能伺候王爷了;七夫人、九夫人和十四夫人倒是希望能与王爷共赏明月。”
阿玉望天,今儿不是中秋节啊,那月亮就是一条缝呀。
他故作疑惑道:“大多?怎么这么多夫人染病,莫不是食物中毒或是传染病?”
今桥忙摇头答道:“大夫都一一看过了,恐怕是各位夫人身体娇弱,偶然出行又逢阴雨天气,便着了凉。”说完,看到熊岳在给自己使眼色,忙添了句:“剩下三位夫人那里也去看了,大夫嘱咐要多加休息。因此,小的就自作主张没有在府内设宴。”
“那可真是不巧,五月最易风邪侵体,管家你整日操劳可也要好生注意才是,是不是,王爷?”阿玉盯着熊岳,见他不语,问道:“王爷要不要挨个院子里问问,以慰佳人芳心?”
钟尺却接过话来:“阿玉公子这就错了,这个时辰怕是各位夫人都已歇了,何苦再起身伺候王爷,咱们在这里代她们一聚就好。”他一双杏眼微眯,带得嘴角微挑,看得阿玉背后寒毛耸起。
阿玉不自觉哆嗦了一下,起身去了别处,这个钟尺钟起清,不会看穿我吧……不会的,咱可是从师父那里传承下来的易装学问,独门绝学!
赶在菜还未凉,霍典提来了两个酒葫芦,就见阿玉和郑莫开已经在一旁坐好,准备开宴曲。
“阿玉,过来过来,酒足饭饱再给爷弹曲。”他放下酒就凑到他们身边围着阿玉转圈。
阿玉一手支颚,只眼睛随着他的走动骨碌碌乱转。
熊岳招手道:“过来过来,爷在这儿,你还敢称‘爷’,小命儿又不想要啦?”
“爷,哪能啊,你看,我在阿玉面前,肯定是个爷……们儿!”阿玉手一抖,差点儿下巴磕在琴头上,就听霍典扭捏地跟熊岳说道:“我的心思,您还不懂么?”
“嗯——嗯——”,阿玉一清嗓子,说道:“今儿就弹[徽宣赋],我和启斐各自苦练月余,这次是首次合曲,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包涵。”
语毕,琵琶语声和玉琴,夏风剪翠碎月银。
开始的曲风十分欢快,桌上四人也悄悄的推杯换盏,竟也三杯下肚。
阿玉停下看着他们,等郑莫开收尾结束。哪知还有两个音未拨,就见后门的门房小厮引了一个人进来。
阿玉并不认识刚才来的那人,只是观其身形步伐,心里有了个大概。何况,此时熊岳钟尺的神色都十分严肃。
“有事?不送。”
熊岳回头望他一眼,说道:“你们也别太贪玩,今晚可能要夜审。”
阿玉不屑道:“我又不去的,五月整月不宜出行。”
“那就由不得你了,观审这事,不可以半途而废的,否则与犯同罪。”
“诶诶诶,你怎么不早说!”阿玉看着他们出了院门,更是气急,忽又想了起来,喊道:“大熊律法里没这一条!”
“好了,大熊律法里是没这一条。”霍典拉着他坐在身边,安慰道:“可是皇室宗规里有一条,与政、刑、兵、礼之事,不可半途而废,自甘堕落。”
阿玉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晃,惊愕道:“玫久喝多了吧?皇室宗规与我何干?难道我是王爷失散多年的弟弟?”
“别闹,皇亲可以乱认么?”霍典挡掉他的手,责怪道:“你忘了你现在在谁家的院子里住着么?这条家规可是有前提的——熊氏子孙及亲眷。”
阿玉又指指自己,一脸诧异。半晌,才问道:“我,我被卖进王府就算亲眷了?男子也被接受,皇室的胸怀宽广至此,阿玉实在佩服。”
“才不是。你现在代行的职责,统管全府事宜,可亲定府内小到用度之量、大至生杀之权;这可是当家主母,也就是王妃的权责。若无妃、妃病弱,则是侧妃的权利,之前三夫人在府时,虽未册封但是礼遇全按这品衔走的。”
“呐,也可以说撵就撵么?侧妃不是要写休书的?”
“阿玉你怎么有时候脑子就像卡主了?”
“你脑子才卡住了!”
“本来就是么,她再怎么高受礼遇、陪王爷出席皇室饮宴,终究是个妾啊!”
“这样。”阿玉想了想,有看向另一桌的今桥问道:“那今管家,不也是管理王府上下?那岂不是……”说着还嘿嘿坏笑了起来。
“管家,管家,就是照着原有的规矩管这个家,而你,就是定规矩、改规矩的,懂了吗?”说着,还敲了敲阿玉的脑袋,大笑道:“皇室祖先圣明,宗规大气而细腻。只可惜没有规定统管府内事物的人是男是女,让阿岳钻了好大一个空子!”
阿玉看他的样子好笑,悄悄问郑莫开道:“等他在喝醉些,咱们给他换裙子穿,怎么样?”
五皇子携五皇子妃刚从宫里的端午家宴上回来,就见自己的殿门口灯火通明,不,是火光成海。
他让五皇子妃先去六皇子殿中,自己抬步走了过去。
就见光亮中走出个人来,看不清面貌,却清清楚楚地听他说道:“五殿下,还请允许我们进殿一查。”
五皇子熊崴见是熊岳,且这般无礼,心下一股火上来,责问道:“谁给你的权利,带兵进宫,想要反了么?”
熊岳不慌不忙道:“五殿下,臣进宫虽无手谕却绝未冒犯天威。这御林军本就是宫中的,臣只待了随身侍卫。”他一抬手,笑道:“而且还没有武器,还望五殿下配合。”
“哼,有什么事,要在我的殿里翻搅?”他此刻全然忘记了自己殿里还藏了个罪人。
“有京府正在抓捕犯人,他失踪多日,又无出城的迹象或者人证,不得已,才来五殿下这里搅扰。”熊岳彬彬有礼,并未表现冒犯之意。
“算了吧,熊岳你就是与我不对盘,才想来栽赃嫁祸说我窝藏嫌犯吧?”他想起自己在宴会上饮了不少酒,何不趁机胡搅蛮缠一番,把他哄走才好。又道:“我熊崴好歹是大熊朝当朝的五皇子,蔚贵妃的儿子!怎能容你这外边来的小人胡闹?岂不丢了我大熊的天威!”
熊岳闻言,却笑得更加开怀,朗朗之声竟响彻了殿宇。
熊崴有些诧异,问道:“你笑什么?莫不是酒喝多了,到我处撒野?大闹皇宫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熊岳看着他,摇头叹道:“我笑,我乃熊氏子孙,当今圣上同胞弟弟的独子,却只是外边来的小人;而您,竟还记得自己是皇子,有尊贵的生母,却忘了,你的父是谁,你的母是谁!”他见熊崴目瞪口呆,更加咄咄逼人地问道:“你的父是当今圣上,你的母是德孝芙皇后!这天威是你父亲的,你何处来的?!你我同宗同族,却将我当做外人;如今有逞凶嫌犯匿于你处,与我大熊朝百姓有危,你却百般遮掩!”
“你!休要胡说!”
“胡说?”熊岳不看他,反而转身对着御林军说道:“我本以为五殿下与歹人略有私亲,易被无辜蒙骗,留其在宫内小住。若论宫规,多是瞒报之过。如今看来,五殿下是心知肚明,藏匿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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