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同屋共宿情愫生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仔细地看着七瓦的脸,认真地回答道:“你现在好生奇怪,问我这么莫名的问题。你长的好看,单凭相貌不输于哥哥,可是在我心里谁都不如他;父王之前对我是好,可是楚军攻下未央宫的时候,他却第一个就舍弃了我,只带着他的皇子皇妃一起逃命。你觉得这算是真的对我好吗?”
七瓦原本挑弄的心一下子就冷掉了。
绵州城原本就属于楚国,又远离皇城,当年垣国的灭亡虽是闹得沸沸扬扬,四海皆知,但个中细节却因为远离是非之地,并不是人人都知晓的。
况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谁做皇帝都不在意,只要吃的上饱饭,睡的上热炕,别的什劳子都与自己无关。
他所知道的,不外乎是楚垣两国交战多年,本是不相上下,胶着不前,本以为就会这样不温不火地打上个十年八载的。
但这楚国的大皇子也不知用了什么计谋买通了垣国的一干重臣,从而从内部攻克打下关口,如此里外交加,垣国一下子就输的一败涂地。
据说当年那垣国国君慕容氏弃城逃亡,从此不知所踪,而野史传闻并未涉及垣国公主的去向,所以七瓦并不知道柒雪是如何身亡的。
但既然柒雪已死,必定是当中有所隐情。
七瓦心疼木蓿,但一个念头从脑子闪过,让他不得不再触及她的伤心往事:“你刚说亡国公主的命运。雪,那你到底为何而去的。”
听到我以前的名字,而且还是从七瓦口中唤出的,我不由有点恍惚,面前七瓦的脸不禁和记忆中哥哥的面容相重叠。
脑袋一片混沌,赶紧醒了醒神,还是把那日发生的大体给他讲述了一遍。
七瓦却是突然放开了我,我这才发觉刚刚我俩说话时,都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不禁又汗颜了一把。
七瓦坐在床边,示意我也坐下,继续问到我今夜所遇的故人又是谁。
我又回忆了片刻,把那日我被吵醒后飞滟说的事都告诉了他。
我还忆起,飞滟其实在我身边伺候的时间并不久,我从小跟随的贴身侍女绿桑突然得了急病没了,才把进宫不久的飞滟暂时拨到我殿里来的。
所以,今夜飞滟出现时我并没有立刻认出她。
我有些奇怪,为何七瓦突然问起这些琐事。
他看了我一眼说:“之前因为你的情况翻看过一些民间的奇闻异录,倒是在里面发现了些端倪。之前你说你死后有两年时间是没有意识的,但照理说不应该是这样。人既然已死,魂魄的话要么完全去除前尘往事,转世轮回投胎,要么带着前世的记忆徘徊人间,也就是你可以看到的那些游魂。可没听说过魂魄还会失忆的。而且你有了木蓿身子之后还能看到魂魄,也是十分奇怪。我还翻看到了一本书上记载着一种蛮邦的术数,可以把魂魄禁锢在肉身中,迫使魂魄可以不离体,再配上别的异术,便可使死者死而复生。但这异术十分繁琐复杂,还需要寻找很多稀世材料做药取引,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其中一个情况就是魂魄逃离肉身,那这缕魂魄就会继续飘荡人间。当时我没想到你之前身份如此尊贵,应该不会涉及这么诡异的异术。但今天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木蓿,会不会是你的亲人想要复活你?”
我听了七瓦的话,十分诧异。一是他居然为了我翻查了那么多东西,二是世间竟还有这般诡秘的法术。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父王是从不信奉这类怪力乱神之说的,甚至对此还非常反感。若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世间真的会有鬼魂之说。而且我死在楚子珞手下,身体应该也是他的手下处理,都不知随意埋在哪个乱葬岗上了,应该也不会有人为了我大费周章。可能就是我这个人比较奇葩,不小心失忆了而已。对了,那月娘不也是失去了不少记忆吗?”
七瓦顺着我的意思点点头,也不想深究了。
毕竟书上说的不尽详细,而且是真是假也无从论证。既然木蓿现在已有地方可以安身,前尘往事也不必在意太多。但直觉告诉他,垣国灭国以及雪出事那天另有隐情,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凭证,不想多说出来让人平白担忧。
但他还是提醒道要小心周围的魂魄,特别是这个飞滟,出现消失的异常诡异,总让人觉得千丝万缕的疑点下掩藏着个巨大的秘密。
我和七瓦说了好一阵子话,才发现天空已经微微吐白,不由吐吐舌头:“一晚上几乎没睡,今天就别开铺子了,再去补会儿觉吧。”
七瓦只是对我微笑说:“你身体不舒服你再睡会,别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不过你这间房门被我弄坏了,你这屋暂时也不能睡人了。而且从今天起我要守着你,防止你被那婢子又惊着了。干脆你就搬到我屋里住吧。”
七瓦说的理直气壮,我却大叫起来:“那可不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我的名声都没了。你不要娶老婆我还要嫁人呢!”
七瓦无语,可不就是要你只能嫁给我吗。
再说了,骑也骑过了,抱也抱过了,挠也挠过了,连贴身的衣服都丢他脸上了,这时候再讲名声,是不是太晚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无奈折腾了一宿,加上身上葵水汹涌,稍一放松就浑身酸痛。
看着屋里一片狼籍,我也只能妥协先到七瓦屋里暂借下,但嘴里还不忘嚷嚷着,叫七瓦赶紧把我的门修好,说完就抱着被子悻悻地钻到了七瓦的床上。
七瓦的房间格外整洁,干净的不像男人的屋子。
我一头钻进被窝,枕头上有和七瓦身上一样淡淡的青草香味,让我适意不已,一闭眼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这一觉睡的格外舒坦,一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月上时分了。
屋里点了盏小灯,矮桌上放了些糕点,一碗粥还冒着热气。
见七瓦不在屋里,我便蹑手蹑脚的起来,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睡了一天了肚子自然很饿,吃饱喝足了的我又钻回被窝舒服地躺着。
门在这时却“吱呀”一声响了,原来是七瓦抱着被子进来了。
我立马坐起身来,警惕地问道:“你来干嘛?”
七瓦瞟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麻利的就把被子放好,又转身不知干嘛。
“睡觉。”
“不是说了不许你和我睡一起吗!”我怒道。
“这是我的房间,而且我没要和你睡一起,我打地铺。”
我这才看清七瓦正在把几个矮凳拼起来,看样子是打算搭成一个矮铺。
我有点不舍,大冷天的睡在地上,会不会感冒啊?
但事关名声,还是硬着头皮说:“那也不行,我们单独在一室里睡觉就是不合规矩的,你快到我屋里睡去。”
七瓦头都没抬,手下动作迅速无比,一下子就搭好了个简易的床铺。
忙好之后,他这才转头一脸无奈地对我说:“今儿没得空,你屋里的门还没修好,这时候住过去要被西北风吹死,你就忍心我冻死在那?”
我皱皱眉,想起七瓦被冻成冰棍的样子,心里打了个寒颤。
算了,我反正都是个棺材铺的掌柜的了,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再说我和七瓦不说,别人哪会知道呢?爱咋咋的吧。
于是便默认了七瓦,卷了被子就呼呼睡去。
七瓦看了眼床上迅速就进入梦乡的一团人影,嘴角微勾,也吹灯躺下,夜光透进窗户撒满一室洁白,两人一夜无语。
接下来的好多天,七瓦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总之就是不去修我屋里那扇破门。
晚上还是死皮赖脸地搭个铺随我一起睡,任我怎么骂骂咧咧他都无动于衷,最后恼的我也懒得再提了。
说来也怪,七瓦陪着我的这几日,不知为何,我睡的甚是香甜,连梦都不曾有。
休息好了自然劲头十足,气色也好了很多,本想着将那日之事理出个头绪来,无奈那飞滟从那日起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脑袋瓜子里自行脑补出无数个怪意嶙峋的可能,然后每每有了新的念头,都兴冲冲地跑去一一说给七瓦听。
七瓦每每都会认真听完,有时还会发表些意见。
但当我这次说到可能那飞滟是暗恋与我,死后也舍不得我,所以千里迢迢追来找我诉衷情时,七瓦的脸终于忍无可忍地抽搐了下。
他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脸看白痴的神情对我说:“你确定你上辈子是个公主?你确定那丫头没找错人?”
我大声回答:“那必须啊,想当初我可是名艳四方,天下无敌的绝顶美人儿呢!上门求娶的皇子王孙都快把未央宫的门槛踩烂了,要是抡起来排一排,估计都得从绵州排到燕安城。就我这等倾国倾城的绝色,就是有女子爱慕也是情有可原啊!”
七瓦的眉头都快拧成一条麻花了,好看的眉目间横起了条浅浅的沟壑。
估计是我这般大言不惭的自卖自夸深深刺激到了他,他居高临下地步步逼近我,用一只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一脸嫌弃的表情对我说:“就你这样的面容还算得上天资国色吗?现在你可是木蓿,不再是淳馨公主了。”
我一下子如泄气的皮球,呜拉一下就软了起来。
虽然我从来没觉得木蓿的脸有什么不好,但毕竟之前那张皮囊太过出众,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般的饕餮珍馐,一下子换到小葱拌豆腐般的清汤寡水,总是难免有些心理落差。
好在这几年我已经调节的很好了,自认为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很好了。
没有华服金钗宝器,烟花水粉的香泽包围,我更能看得清自己的本心。
一瞬沉默后我抬起眸子,直视着七瓦:“那又怎样?既然飞滟能找上我来,必定是我的内心还是一如往昔。不然我已经换了副皮囊,若只看那张脸,又怎能寻得到我?”
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男子往往喜欢以貌取人,殊不知这一张张画皮下藏着的是何等的心肠。你以后娶妻时可要小心点,可别错把披着美女皮的白骨精当做了仙女喽!”
七瓦被木蓿的话噎了一下。早就发现这丫头伶牙俐齿,却没发现她这么能说道。
刚本来是听到她炫耀多少人对她趋之若鹜,心里就莫名地气郁不已,就是想戏她一下,才出言调侃的。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女子爱惜容颜,这么说她姿色不如往昔实在有些过分。
但谁知她只是恼了一瞬,立马又反口咬上了他。
他心里又悔又无奈,什么美女画皮,他心里只有一个你而已啊!
看到自个儿把七瓦说得哑口无言,我心里就舒坦了起来,哼着个小曲儿晃悠悠就走开了。
现下生意冷清,铺里也没什么大事,七瓦倒是忙的很,习武念书,打了其他几份工,还要顾及店里的活计,一天下来,除了晚上同室而眠,倒真是很少碰上面了。
我突然就停下脚步想了想,刚才那么损七瓦似乎不太厚道,毕竟我吃的喝的都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个吃白食的也该有点吃白食的觉悟。
正当我撑着半边脑袋,思考着晚上要不要亲手做几道好菜给七瓦补补身子时,许久没有露面的月娘却施施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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