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久别月娘忽现身
有段日子没见,月娘的脸色稍许苍白了点,不过依旧一副芊芊扶柳的娇弱姿态。
她只是微微颔首算作招呼,便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扶凳上,似乎还有些微微喘息,一副疲劳至极的样子。
我瞟了她眼,一个能飞会飘的鬼,跟我装哪门子气喘吁吁!
只是随意问道:“最近你跑哪儿风流去啦,前几日我还想寻你来着,你人却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那日屋里的尴尬情形,脸上悄悄浮起了一丝红晕。
就那么一瞬的羞怩就被月娘捕捉到了,她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一改刚刚一蹶不振的萎靡姿态,满面红光兴冲冲地飘到我面前,一脸八卦地追问到:“脸怎么红了啊?你家那位俊俏的小哥呢,怎没见的他在外面。你这又是怎的了,是不是和你家小相公有了啥发展啦!”
月娘眼中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完全颠覆了她一向维持的弱质淑女姿态。
我在心里狠狠对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说:“你莫要瞎说。我和七瓦只是兄妹之情,清清白白并无半点逾越。你......你往哪儿跑!”
月娘压根没理我的大声叫唤,邪魅一笑就一个人飘乎乎进了后院,刚我才揶揄了七瓦一番,不太好意思跟进去,只得端端坐在柜台前假装淡定。
不一会儿月娘就一脸阴险地飘回了外铺。
我心里一拎,只闻那月娘啧啧说道:“还说没什么,都住到一起去了还说没有逾越。木蓿啊!这几天不见你真是长本事了,现在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月娘用手点了点我额头,一脸调笑的说道。
我刚想出声辩解,月娘又凑近我贼兮兮地说道:“我刚还看到你那小相公在帮你洗小衣小裤,上面有点血迹,难不成你们已经那个那个了?”
然后两只手各出一根手指,暧昧地顶在一起,边比划着边冲着我奸笑。
我一下子一口气都快没顺上,哪个哪个啊?
我赶紧辩解道,木掌柜在时都是木掌柜洗衣烧饭,后来木掌柜不在了,本来我也是愿意做这些事情的,只可惜我天生不是这块料子。
经我手洗过的衣服,要不就是压根没洗干净,这一块那一块斑驳的像个大花脸,根本穿不出去,要不就是莫名其妙地被我洗出几个大洞。
几次下来,为了防止家里的衣服统统遭殃,七瓦只得接过这个活计。
我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么听月娘说来,一个男孩子帮我做这些事情,连贴身的衣物都要他来洗,确实有些不应该。
我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涌起了对七瓦无限的愧意。
月娘自是看出我心里这些小九九,面色缓和下来,她对着羞愧不已的我轻叹了一下:“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的男人宠着疼着,你该知足了。男人对女人好,不光光是送花赠金,海誓山盟,只有在这些小事上面肯为女人用心的,才是真的爱。”
月娘说罢,眸色突然暗淡下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从前那些情浅言深的恩客们了。
我一时没察觉月娘有些异样的神色,脑袋里还是被七瓦搅和成了一团浆糊,虽然心里已经认错,但口舌上还是有所不甘,悻悻地反驳道:“他哪里疼我啦,那小子刚还嫌弃我姿色平庸呢。”
月娘瞟我一眼,一脸过来人的了然神情。
她凑到我跟前,细细打量了我片刻,笑着摇摇头说:“你啊,看起来一脸精明样儿,实际上也是个懵懂的。你若不在意他,干嘛又介意他看你美丑与否呢?再说,”
月娘又虚虚在我脸上轻轻一抚,笑吟吟地继续说道:“刚没发现,一段日子不见,你这眉眼长开了不少,好似跟之前大不一样,之前是颗清清淡淡的小蔫白菜,现在倒是有了点美人胚子的感觉了。”
说完又笑嘻嘻地晃荡来晃荡去,又恢复了一副没正经的样子。
自从做了木蓿,我甚少照镜梳妆,每日都是清水净面,随意抹些香膏,再绾个最简单的发式就草草作数。
月娘这么一说我倒不觉得是奉承,其实最近我也有些发现,自己的面容有些变化,乍一看去,和我之前的样子竟有四五分相似。
我并未太过在意,毕竟有时镜中像更为心中像,也许只是我自己的幻觉而已。
这番月娘也这么说道,我倒是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般变化到底是何由。
这会儿多思无益,我便撇开这堆烦事,转而问起月娘来:“你还没跟我说最近都到哪去了呢,这会儿找我又有何贵干呢?”
本来只是随意调侃调侃,可月娘的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事有端倪,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事?
月娘转过脸来,却是一脸我所不熟悉的悲怆神情,艾艾地对我说:“木蓿,我似乎记起一些当年的事情了。”
我不由骇了一下。
原以为月娘这些日子消失不见,也许只是无意窥到了些大户人家的辛秘辣闻,便跟去凑热闹了。
但她毕竟已经是个魂魄,我并不曾担心过她的安危。
但这当下,月娘突然告诉我她忆起了前尘往事,我心里突然猛地的感觉很是不好。
最近怪事太多,一件一件接踵而至,相互之间似乎总有些若有似无的关联,让我一下子毫无头绪。
而且七瓦也告诫过我,鬼魂无义,不能完全信任,即使是月娘,我其实也并不知其的真正根底。
再者,活人在明,魂魄在暗,万万不可全心而交。
所以月娘也不知我也是个魂魄附体,权当我是个有鬼眼的凡人而已。
我们两相交,基本也就限于天南海北随意的侃大山,聊八卦,正儿八经的事儿,还真的一件也没有。
我更为惊讶的是,既然月娘可以寻得记忆,那我失忆的那两年,是不是也可以寻得呢?
我赶紧把铺子关了,把月娘带进内堂再把事情经过细说。
七瓦看着我神色紧紧的冲了进来,刚想言语什么,但看到我眼神闪烁,便很有默契地闭上嘴巴,假装没注意到我,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
待我坐定,月娘便絮絮道来这段时间她的境遇。
原来她某日在城里的街道上游荡,想像往日般寻些俊俏的公子戏弄一番。
可惜这绵州城也不大,数来数去就那么些许人。
月娘晃荡的也觉得索然无趣,却突然看到一位华服公子带着随从在街上昭然走去。
那公子虽只见背影,却已是卓卓绝绝,玉树林立,极为不凡。
以月娘阅人无数的毒辣眼光,一眼扫去就知必是一味人间绝色。
色胆包天的月娘自是不能放过如此可口的新鲜货色,一路追随着那身影,不知不觉就进到了城郊边一栋荒凉的宅子。
自是月娘如此胆大,也觉得心有不妙,但看着一直不能一窥容颜的背影,还是鬼迷心窍的跟了进去。
谁知刚入府园的垂花门,就感觉到浑身无力,竟是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饶是她百般挣扎也没能挪动半分。
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中了道了,立马悔恨自己贪恋凡尘终是误了自己。
月娘虽是懊悔不已,但也认赌服输,很快就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安心等待正主前来收服。
过了许久,才见两个人影姗姗而来,但诡异的是月娘竟看不清两人的面容,只见得模模糊糊如笼在云雾中的两团身影。
月娘从未看到过这种情形,于是便猜想必是这来者身上有大神通。
那两团身影伫在月娘身前,其中一个嗤笑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厉害精怪,原来竟是这般孱弱的魂魄,亏得我还布出了锁魔阵,真是浪费了我一番功力了。”
月娘心中愤愤,我这个要死的魂魄都还没抱怨,你这家伙居然还嫌我力单薄弱,不够厉害,真想吐他几口口水以泄心头愤恨。
想着想着又觉得委屈无比,自己从未作奸犯科,不过就是喜好美色,常常追逐些公子而已,但害人之事却是从未做过。如今就这般死去,心中甚是不平。
约莫是月娘不小心将心中腹诽说了出来,那身影之中另外一人却是语气温和地询问起月娘:“姑娘先莫伤心,你若有不平尽管说出来,如果情有可原,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月娘闻言立马感激涕零,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都兜给别人,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就把自己的身前身后事说了个干净。
末了还不忘做出副楚楚可怜的娇弱姿态,希望两个高人此次可以放她一马,以后自当行善积德,做牛做马。
本以为这般低姿态的诚恳求饶可以让人垂怜一番,结果其中一团身影却恶狠狠地说道:“怎可姑且这等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妖魂!今日她敢追着男人跑,明日她就可以采阳补阴危害人间!公子,切不可妇人之仁,心慈手软啊!”
定是那布阵的家伙在这煽风点火!
月娘已经在心中将那人绘成了满脸横肉,酒糟大鼻,又丑又变态的江湖术士,必是在哪里偷学了些皮毛,在这狐假虎威,招摇撞骗!
月娘一心不服,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那团身影也不知用了什么阵法,一道道金光闪入阵内,劈的月娘是皮开肉绽,三魂六魄遍体鳞伤,痛的她是鬼哭狼嚎。
忽而,月娘的眸光一现,原本还清明的瞳孔变成了血艳的红色,周身的气场也顿时变得阴森狂怖。
月娘只觉得浑身忽然充满了力量,眼前原本模糊的两团身影变得明晰起来。
她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就是她之前寻踪而至的翩跹公子,而另一个必是那布阵伏魔的那术士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厮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丑陋的肥丑道士,竟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清秀少年。
月娘暗中略有诧异,但此时她无心顾及,只想着赶紧逃出生天,也不管不顾就纵身发力,圈腾起无数黑云,势头汹汹地袭向那两人。
“不好,这女鬼魔化了,公子小心!”
那施法少年大呼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公子,双手翻腾着急速祭出灵力,用尽气力向月娘攻出法障,空气中立马激起一层劲浪。
月娘本就是个弱质女流,刚刚搏命一拼本就是本能催使,一鼓作气下来已经几乎力竭。
而此时这对面道行高超少年的手段岂是她所能抵挡的,根本完全无力闪躲,生生就接了那少年一击,瞬间月娘就浑身巨颤,肝胆俱裂,失去了知觉。
月娘说的是眉飞色舞,我听的却是心惊胆颤。
在我看来,这两人似乎就是故意引诱月娘上钩,而月娘不过一个小小幽魂,值得他们这样大打出手吗?
还是说那两人真的只是为了除妖降魔?
我不禁觉得背后发凉,那像我这样李代桃僵的,会不会也会被这样所谓的正义之士视为邪魔歪道,也会被清除至尽呢?
“接下呢?”
我心中有异,不耐烦地催促月娘继续说下去。
月娘却是摇摇头:“没啦。我失去知觉之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清醒过来缓了几天就立马过来找你了啊!”
月娘无辜地眨巴眨巴了眼睛:“必定是那俏公子了解到了我的无辜,所以才让那小毛头放过我的。要不然我哪有这么容易脱身?”
一双流转的眉目波光潋滟,一副情动意媚的动人情态。
我已经无力对她翻白眼了。
这家伙都快为了色相掉了小命,受此大难后还是这般死性不改。
我暗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不是说了你记起了之前的事情吗,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月娘收起了风尘的嘴脸,扯了扯我的袖口,认真地跟我说道:“这事万般重要,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千万别泄露出去啦!”
我无力扶额,心道:“你可不就是只能告诉我一个“人”嘛,哪里还有旁人可以听到你的话,看到你的人呢?”
忙连声答应,但心里嘀咕的是,别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七瓦嘛,肯定是要告诉的。
随后便伸长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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