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荷包蛋面
（1）
周日的早上，夏天实在起不来床了。其实一直都很少生病，用佳琪的话说，就是壮得如牛的加班狂打工狗一只。但是经历了前两晚的疯狂和昨天夜里在黄浦江边的冷风，带着一颗经历着海水和火焰的心，即使是牛也要病倒了。
她觉得自己是发烧了，胡乱地吃了几粒退烧药，喝了一大杯热水就昏睡在床上。
因为很少生病，也很少感受生病有多难受，甚至都忘记了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夏天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周身滚烫不停地发着汗，却又觉得骨头里面透出冷冷的寒气来。即使包裹着厚厚的被子，夏天还是不时地感觉到冷风在背上袭过。
佳琪连发了几个微信都没有收到回复，于是电话就从国外打过来，发现她居然生病了，大骂起来：夏天夏小姐，你怎么搞得，为了个男人至于吗？还是你自己当年甩掉的男人？难得和欧阳出国度个假，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玩不起你就不要玩什么真爱无敌。骂完了，还是心疼，说马上打电话给叶翔，又一阵叮嘱才挂了电话。
夏天只觉得接个电话也把她累得头晕目炫，佳琪骂得对，骂得好，骂得精彩，骂得痛快，自己反正是烧得七晕八素了，也没了力气骂自己。她直接栽倒在床上，心想这是要差一点就昏死过去的样子啊。身体上的病理反应还是有好处的，夏天不太觉得心里的那个酸楚和疼痛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想着，骂得好，佳琪骂得好，玩不起你玩什么真爱无敌，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门铃好像响了无数遍，夏天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脑袋裂开似的抽着疼。她想想是否要起身去开门，不会是钟克非吧。念头一转，怎么可能，他估计早就赶着飞回香港了吧，微信上他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或者是根本不关心吧，从来都是自己送到酒店去的。自己对于他，无非是填补了一段青春未达成的遗憾罢了。
只要不是钟克非，那就没关系。自己这种状态，无论如何也不想面对他。至少也应该是神清气爽的气质白领形象，而不是现在这个因为情爱被折磨到病倒的怂人样子。
她挣扎着起床去开门，感觉脚底绵绵的，踏着踉跄的步子走到门前，费力地扯开了大门。门外站着的，是叶翔。
“佳琪打电话给我，”叶翔进门看见夏天的脸色，紧张得马上扶住她的肩膀，用手贴了贴她的脸和额头，“怎么都烧成这样了！我带你去医院。”
夏天整个人都瘫软在叶翔的怀中，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让她觉得这么温暖呢。
在医院整整挂了3个小时的药水，高烧也逐渐退去。叶翔带夏天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他紧紧地搂着夏天，心疼得怕她碎了似的。
回到家中，夏天还是觉得浑身无力，她知道这回是病去如抽丝了。她半靠在床上，拿出手机发了微信给大S和潘明宇，说自己重感冒发烧需要在家休息一两天。
叶翔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上下看了一遍，“看起来也就只能做一碗热汤面吃，清淡一点。你也饿了吧？”
夏天靠坐在床前，看着叶翔拿出面条、和几样有限的素材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他的大衣已经脱了，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圆领羊毛衫，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结实的手臂，手腕上带着一块运动手表和一条细红绳，红绳上面拴着一个红褐色的玉石珠子。看起来他也不是经常下厨的样子，切菜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不小心抬头的时候就碰到上面的油烟机。每次碰到油烟机的时候，他就回头看着夏天笑，抬起手来用小臂轻轻地揉一下脑袋。夏天也笑，不言语，只是觉得这一刻平常却带着真切的温度。
让人意外的是，叶翔做的面很好吃，几粒葱花和肉末，细碎的青菜和萝卜丁，好像妈妈做的面一样，素淡却情意满满。
“我这碗是多了两个荷包蛋，你感冒发烧，不能吃蛋，”叶翔看见夏天吃了一口就停在那里，逗着她说，“所以我只好把你的那份也包揽了，下次补上。”
夏天看见叶翔像逗孩子似地和自己说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大口地吃起来，忽然看见自己的泪滴在碗里。
“傻瓜，吃面也流眼泪。”叶翔拿起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夏天的眼睛，“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碗热面下去，夏天又发出一身汗。叶翔叮嘱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睡下，把药给她吃了，又把被子严严实实地帮她盖好。
“你这种状况，我可以申请留宿陪你吗？”叶翔笑着看着被褥中被严实包裹着的夏天，“我睡沙发就好。明天你情况如果好转了，我也就光荣地完成佳琪交待的任务。”
夏天被叶翔逗乐了，看见他晶亮的双眸中满是关怀，她轻轻地点头，“嗯，衣柜里面还有一床羊毛毯。”
“晚安！”叶翔用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夏天的脸庞，随手把床头灯关了。他拿出衣柜里的羊毛毯，裹着在沙发上睡下。
黑寂中夏天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这是第一个在这个50平米的单身公寓中过夜的男人。他就在离开自己1米处的沙发上，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生命的旅程有时候真的无法言喻，昨夜自己还和钟克非在一起，而今夜却是叶翔守在自己的床边。佳琪说是天意让她在10年后再次遇见钟克非，那么今天的这一切呢？钟克非应该已经收到自己昨夜发给他的微信了，他作何反应呢？怎么又想起钟克非，她狠狠地把脸埋在枕头上。
“怎么，睡不着吗？”叶翔轻声问道，“其实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又是新的一天。”
“你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你想告诉我，你就会说的。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过去发生了什么，而是现在和明天。”
叶翔微微地起身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双臂抬起将手叠在后脑勺下面，“其实，我和前妻分开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日子，自己走不出来。”
“那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抽烟，抽到不停地咳嗽。有一天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满脸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整个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完全没了生气。我对自己说，叶翔，你就这幅鬼样子，还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你们为什么分开？”
“那时候都太年轻，眼里揉不下一颗沙子，又觉得自己都很了解对方。其实，根本是不懂得如果在婚姻中经营那份爱，双方耗到筋疲力尽也就无法再爱了。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是你的，总该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我们都不怪对方，想明白了这些，大家反而轻松了。”
“现在还可以是朋友？”
“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父母双方都在公安系统里工作，他们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有时候，更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亲人。我们两个这几年放下了，主要是我可以放下了。去年她结婚了，现在是准妈妈了。”
“真的，可以放得下吗？”
“开始的时候很难。那段时间，我爸妈都很担心我。”叶翔开始摸手腕上红绳子结着的玉珠，“也可能是太担心我，我妈后来因为脑梗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看护她的那段时间我就想明白了，有什么不可以放下呢？我妈妈看着我那段时间的样子，她的心也被我拖累的在滴血吧。过了十多天，她终于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手腕上的这个玉珠套到我的手上。你知道当时我妈说了什么？”
“她说，这个是外太婆留下来的，将来有一天，把它送给那个真正合适你的人。”叶翔眼前回想起来的那一幕让他有些呼吸沉重，他用手压在眼睛上，用手背轻轻拭去眼角湿润的液体。
夏天能够感受到叶翔此刻的心情，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在所谓的情爱中受尽折磨而又不能自拔呢？如果妈妈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夏天咬了咬牙，顿了顿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这幅鬼样子下去了。”
“那就乖乖听话睡觉，估计这会儿你的药效也该发作了。”
“嗯……”夏天确实觉得眼皮有点抬不起来，看来真的是药效发生作用了。
（2）
夏天整整病了两天，打了两天的吊水，逐渐恢复了生气。她强烈的工作责任感开始呼唤，她决定早早地进办公室把这两天落下的工作推进起来。
叶翔看见夏天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得不错，也就不再劝说夏天在家休息。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亲自熬了小米粥，还在小米粥中加入了少许枸杞、红枣和桂圆。
“医生说了，你有点贫血。我记得我妈经常熬这个给家人喝，说是补血补气的。”他看着夏天喝了一下小口就停在那里，“怎么，太甜了？”
夏天摇头，抿了抿嘴，“叶翔，我……”
“打住啊，不要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叶翔逗着她，“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做牛做马报恩的。除非以身相许，可以考虑一下。”
两个人都笑起来，初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落在两人的肩头和浅蓝色格子的餐布上。夏天忽然觉得，也许日子就应该这样，两个人很轻松很温暖，一起吃早餐，一起说笑。
叶翔坚持开车送夏天到公司，他看着夏天快要走进办公大楼大门的时候，忽然想起忘记把药放在她包里。他下车追上去，握住夏天的肩头说，“身体刚刚恢复，不要太辛苦了。你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回家。”
夏天接过药笑着点头，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太阳穴旁，调皮地行了个礼，“!”
叶翔被夏天逗着笑起来，她调皮的样子太可爱了。他拿下手腕上的红绳玉珠，放在手心摊在夏天面前，“你喜欢这个玉珠吗？”
“玉珠真的很漂亮，”夏天拿起红绳重新套在叶翔的手腕上，开着玩笑说，“你母亲给你的，不可以乱送人的。”
叶翔目送着夏天消失在大堂拐角处，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散去，也许，一切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安排。时间还很早，上班的人不多，几位上班的小白领美眉注意到这位看起来英气十足的警官，不时地打量着他。叶翔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寸发，回身开着吉普车离开。
夏天知道叶翔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后，她知道叶翔的心意，但是她搞不清楚的是自己的心意，或者是搞不清自己应该如何对待钟克非。怎么又想到他？夏天有些气愤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你自己要争气一点。
她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大S迎了上来。“老大，你也来得这么早？身体还好吧？”
“放心，我这也是杀杀身体的病菌嘛，其实一直都很壮实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大，是潘总让你这么早来的吗？”
“没有，潘总不是去苏州了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两天不在，想着早点过来补补落下的工作。”
“那就奇怪了，”大S望了望潘明宇的办公室，“今天一大早，钟总就来了。”
“什么？”夏天心里一紧，有点惊慌，“钟总来了？”
“是啊，每次潘总都是提前几天就交代大家，各种准备和紧张。不知道怎么，好像这次钟总来，大家都不知道的样子。”大S又看了一眼潘明宇的办公室，“钟总来的时候，就和我交代了一句，说他借用一下潘总的办公室，9点30就会离开去机场。”
“哦，”夏天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去和钟克非打个招呼。集团大老板过来，潘总不在，她不去打招呼是很不礼貌的，可是，想起上周末的事情，自己这样跑过去还是很尴尬的。
“老大，你在想什么？”大S看着夏天表情奇怪的样子，“你不进去和大老板问候一下吗？说不定有些事情要交待安排的？我准备了咖啡，但是看刚才钟总表情很严肃，很不想被打扰的样子，刚好你来了，你拿进去吧，我们这种级别就不好过去打扰他了。”
“哦，是，我把包放一下，等下我把咖啡送进去。”夏天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咬了咬牙，迟早都是要面对的，那就早一点面对吧。她拿出化妆镜，看见自己脸色还是病后苍白的样子，拿出粉紫色的唇彩抹在唇上。
从夏天的办公室到潘明宇办公室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夏天却觉得这十来米的距离好像很长，脚步迈得越来越慢，但还是坚定地向前移动了。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应答声。她凑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也不像在开电话会议的样子。
夏天猛地吸了一口气，镇静了一下心神，推门走进去。
“钟总，早！”
钟克非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初晨的阳光把他的身型整个包裹着，隐约地显露着她熟悉的线条。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是否看见了叶翔送自己来上班的那一幕？
“还是决定过来见我？”他说话的时候并不回头，语气冷硬，夏天觉得空气变得异常凝重。
“嗯，给您，卡普奇诺。”
“这么快，我就变成“您”了？”钟克非回过身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步子很慢地走近夏天，眼神中全是轻蔑的光芒，“两天前在酒店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夏天被他逼得退了两步，心里却受不了他轻蔑的眼神，“我发了微信给你，这样不是更好吗？”
“是嘛？”钟克非又逼过来，“又玩一次这样的游戏，你觉得更好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天不自觉得已经被逼退在墙边，“什么游戏？”
“这一次换成了警官，”钟克非的脸离得那么近，夏天甚至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血丝，“觉得这样好玩吗？”
“如果你是这样看我的，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夏天迎着钟克非的眼睛，“或者说，你也可以开除我。”
钟克非不语，只是盯着夏天的眼睛，好像在审判她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和她刚才说过的话。
夏天觉得有点窒息得不能呼吸了，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努力转身想往外走的那一瞬，却被钟克非一把按住。他的手那么用力，夏天单薄的肩头被紧紧地压在墙壁上。
“夏天，你要清楚一件事情，当时背弃这段感情的人，不是我！”钟克非眼中的蓝色火焰溢出来， “我并未想过要你回到我身边，是你自己一步步逼迫过来，我甚至没有做好准备，也不知道这次是否应该相信你。所以，你想要我怎么样？”
“是吗？”夏天疼得蹙起眉头，眼中湿润起来，“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问题。那么，ZZ是谁？那个在深夜里等你的ZZ”
“你怎么知道Zoy？”
“手机就放在那里，也未锁屏，我是看了她发给你的信息。”
“那又怎样？Zoy是谁重要吗？你以为我这些年清心寡欲，孤灯青袍吗？”钟克非挑衅地看着她，“我不会问你警官是谁。既然我们两个还是相互吸引，就多给对方一点信任。事情发展得那么快，难道不需要给对方多一点时间和空间来相处吗？”
夏天望着钟克非的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她觉得肩膀疼，心里却好像更加用力地被刺疼了。他觉得还需要时间和空间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可自拔地跳了进去，那样全身心地、飞蛾扑火般地跳了进去。而这一刻的钟克非，他的愤怒、他的挑衅和他用力握着自己肩膀的手，仿佛都在述说着他被重新燃起的爱恋和占有欲。
看见夏天的泪水，钟克非的心软了下来，他用手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她细长的眉眼，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唇珠因为缀泣微微抽动着，他俯下身温柔地吻在她的唇上。
夏天的泪狂涌出来，她一只手紧紧抓住钟克非的胳膊，另一只手用力地捶打他，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肆意地宣泄出来。
“好了，以后不要这样忽然跑掉，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要直接说出来。”钟克非把夏天拥入怀中，用手抚着她的长发，“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我自己的事情。”
“我和叶警官没有什么的----”
“不需要告诉我，我相信你自己可以处理好。”
“可能太久没有在一起，也可能是，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在大学的那次，”夏天依偎在钟克非的怀里，在那份熟悉的气息环抱中柔情似水，“有时候，你一个微笑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让我想太多。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只小猫咪。”钟克非笑起来，吻了吻夏天的额头。这些年，在不同城市飞的时候，深夜一个人觉得很累的时候，他脑海中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浮现出与她有关的一些画面，确切的说，时间久了，都不太记得她具体的样子，只是依稀记得她的眉眼细长笑成一弯新月。
办公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两人回过神来，看见了潘明宇手中拖着一个小号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他错愕地看着钟克非和夏天，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进来还是退出门外。电话那端似乎不停在询问着什么，潘明宇反应过来，“哦，吴总，对不起，刚才信号不好。”与此同时，潘明宇拖着行李箱退出门外，轻轻地把门掩上。
钟克非9:30准时离开办公室赶去机场飞回香港，看起来他是特意从酒店绕道到上海办公室来见夏天的。走之前，他和潘明宇在办公室谈了大概五分钟时间。
潘明宇送走钟克非后，倒了一杯热红茶和一杯热咖啡，直接到公司的露台上找夏天。夏天拿着手机站在露台边，目送着钟克非的车子远去。
“夏天，怎么也不给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呢？”潘明宇把红茶递给夏天，“外面挺冷的，暖暖身子。”
“谢谢，”夏天接过红茶暖了暖手，喝了一口，“你们刚才在办公室说什么了？”
“男人间的对话，无非是想保护你。他说如果我确定还是需要你在这里帮我，就保持一切如常。”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想，为了大家都更好做事，还是要准备离开的。”
“夏天，我们在一起共事差不多三年了，你知道我对你的信任。我很清楚你的能力和对我的支持，现在新的事业部还有很多事情离不开你。今天的事情的确很突然，但是我想，你和钟总应该可以处理得很好。”潘明宇笑着拍了拍夏天的肩膀，“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夏天拿起红茶杯子碰了碰潘明宇的咖啡杯，“谢谢啊，潘总。至少目前还是要帮你事业部的事情梳理好，大概半年吧，那时候应该理顺，相应的接任人选也物色差不多，那时候我应该就要离开了。”
“嗯，看来你都考虑过了，尊重你自己的想法，我也就不多说了。”潘明宇清了清嗓子，“说真的，那个，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完全没有看出来？”
“我们十年前就认识，我还是大一的时候。”
“什么？难不成你们是旧情复燃？”
“算是吧。”
“那你们也太能装了，估计大家都没有看出来。”潘明宇的八卦模式一旦开始，就比较难打住。夏天看他问题多多的样子，笑道，“好了，不说了，进去吧，你也不想我又感冒发烧吧。”
潘明宇望着夏天的背影，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是那种容易让男人心动的气韵。不过，夏天总是能很好地控制他们的距离感，也并不给他任何误会的机会。潘明宇自己已有家室，也不是傻到要在公司搞婚外情的精明男人。不过，现在看起来，自己的眼光和钟克非一样好，经过今天的事情，以后自己和钟克非的关系就更进一层了。想到这里，他得意地笑了笑，一口将杯子里剩余的咖啡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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