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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03章


  赵邪月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只当他们是路过的贩夫、走卒,她未曾多言,心下却忽然平静许多,毕竟在乱葬岗夜雨能看到活人比什么都安心,她翻身上马,抱了抱拳,语气清冷,道了一句:“多谢。”说罢,马儿四蹄奔跑,消失在滂沱大雨的夜幕中。

  倒是赶马车的少年一愣,回身跨大步上了马车,扬起马鞭,赶起了车,说道:“主子,方才是一个女子在此。”马车在泥泞中行驶朝着金陵城内而去,赶车少年又眼观八方,一切显得十分晦暗,少年轻声道:主子,此地十分阴晦,不宜久留,奴才这便快马加鞭!”

  马车内的男子掀开车门帘子的手略一迟疑,望着那个决然而去的红衣少女道背影,她那一身红衣早就被雨水沁透,他唇角轻弯,轻笑一声对着赶车的少年说:“萧五,小小女子都在这十里坡乱葬岗毫无惧色,你我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不过是路过,怕什么!”

  十七八岁的少年萧五架起马车,又瞧了瞧四周,对马车内的男子说道:“主子只管在马车上安睡歇息片刻,咱们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京城了!”

  “嗯。”马车内的男子微微闭上眼睛。

  赵邪月雨夜中策马回到安定侯府的时候,祖母安定侯赵老夫人更是漏夜不眠,忽见赵邪月衣衫尽湿的进了自己的云居堂,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问道:“你大姐........元嫔娘娘…….昭阳殿......上下可一切安好?.......你大姐诞的是皇儿还是公主?是不是个皇子!定是皇子!她母子可俱安?”

  赵邪月方才入府见车夫与贴上丫鬟金桃在门房等着,并不敢来禀报昭阳殿元嫔已薨大事。此刻见祖母还不知情,虽不愿见祖母因此伤心,却也不得不将大姐元嫔临终遗言与她策马夜奔十里坡乱葬岗查探小皇子一事禀命。

  赵邪月在三叮嘱让祖母放宽心,方与安定侯老夫人一五一十都言罢,老夫人早就泪流两行,面容枯槁的赵老夫人捶胸顿足,声泪俱下,声音悲戚,连叹三声:“这是.......老天要亡我安定侯府啊!”

  赵邪月从怀中掏出那一截脐带,哭到:“大姐受人摆布,小皇子在昭阳殿都能换成‘小公主’,说不定长姐生产后血崩,也是背地里奸人做的手脚。”

  “这诺大的侯府本就人丁不旺,你大伯、二伯战死,你父亲也旧患发作,这侯府阿,剩下的,都是老的老,小的小,我老婆子本想等元月在宫中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她有了依仗,咱们侯府也有了依仗,将来也为你与你五姐物色两个良人,无论你与你五姐揽月将来是出嫁,还是咱后侯府凭着功勋及你长姐为帝妃的颜面招个上门的良婿,也好让咱们侯府后继有人。可如今,你大姐生子而薨,往后祖母膝下只有你与揽月了,咱们侯府,终究还是没落了!没落了!”

  赵邪月见赵老夫人伤心至极,知道祖母是个看中门第、爵位的,可是人已经没了,祖母却还仍旧在乎府邸没落与否。

  赵邪月对赵元月是有感情的,声泪俱下道:“我不能让大姐枉死,不能让大姐的小皇儿白白枉死,我定会找出幕后主使,为我大姐报仇雪恨,为大姐的孩儿报仇雪恨!”

  安定侯赵老夫人情绪波动,身子颤抖,干枯的手掌紧紧握住赵邪月的手,连忙说道:“你大姐临终不是言道,你与揽月万不可入宫吗,你长姐这是怕你与揽月步她后尘,枉死在皇家啊!”

  赵老夫人此刻灵光一动,六丫头邪月自幼心性冷傲,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入宫的话,比大丫头元月还要得宠,若六丫头真的飞上枝头,那还怕什么安定候没落。

  赵老夫人脱口而出问道:你要入宫吗?”

  ..........

  次日,皇帝贴身的大太监首领李焎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捧着皇帝圣旨至安定侯府,此来的目的,除了夸赞安定侯老夫人教养孙女教养的好,也把赵元月身后的荣耀,追封为贤妃的圣旨宣读了一遍。

  圣旨昭告天下,贤妃又入了帝陵,是莫大的荣耀,传旨的大太监李焎看安定侯老夫人的模样也着实是发自内心的同情,说道:“老夫人快快请起,皇上派奴才来,足以证明皇上在意安定候府,老夫人,好生颐养罢,贤妃娘娘膝下四公主,皇上已经卓令皇后娘娘亲自抚养,皇后娘娘惠德母仪天下,定会将四公主视如己出的。

  安定侯老夫人匍伏跪地叩头谢恩之后,还是流泪了,荣耀比天,有何用。赵老夫人也是个人精,皇帝大贴身大太监李焎那是皇上的心腹,历来宣旨之事,李焎都会安排下面的小太监,皇宫的大太监李焎亲自来安定候府,这自然是皇上给自家安定候府的脸面。只是人终究是没了,赵老夫人担忧侯府日后只会愈加没落。

  安定侯府似乎比往常更加安静了,诺大的府邸,人丁本就不旺,逢年过节更甚。金陵城中各家贵勋都是爆竹声声,欢声笑语,安定侯府只有门房一人、车夫一人,厨房两个婆子,安定侯老夫人贴身的两个婆子,五小姐赵揽月身侧一个贴身丫鬟玉杏,六小姐贴身丫鬟玉桃,主仆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护院的家丁十人。相比爵位低于安定侯府的勋贵人家,安定侯府的的人的确是清冷。

  每年二月二龙抬头这日,金陵城中五品及以上官员家眷都要入宫饮宴为当今皇帝解无瑞贺寿,新皇登基十年,年年如此,对于京城有些大户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露脸的机会,得见天颜、饮天子寿酒自然是一桩美事。

  还有,就是可以暗中相看、为子、孙、甥、女物色下同样能门当户对的京城中的勋贵成其好事,皇帝登基初年,在生辰宴上,就龙颜大悦,给指了两庄婚姻。后来每年的天子寿辰,京城金陵城的大小官员内眷们也都抱着这个遐想,说不定得天子一到圣旨赐婚,那更是一辈子的谈资了。

  别人入宫打的都是响算盘,而赵老夫人那入宫为帝侧佳人的大孙女却在黄泉徘徊,她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心窝疼,可入宫饮宴又是必须去的,毕竟天子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臣子的要忠孝仁义,安定侯府赵老夫人虽心疼大孙女,心中滋味是不好受,可她想要振兴安定候府,侯府日后的的荣耀还要仰仗皇恩浩荡,到了皇帝寿辰日,她也乐的三呼一声:圣上万岁寿安。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本以为快开春了,天气该渐渐暖和才是,却又是一场瑞雪降临中原大地,整个金陵城天地一色,银装素裹,而金陵城皇宫殿承恩殿,更是炭火十足,殿内外皆是欢声笑语的殿文武大臣以及内眷。

  入宫饮宴众文武百官内眷多是子孙成群入宫贺天子三十整岁生辰之喜,承恩殿上下皆欢声笑语,都在等着皇帝解无瑞、皇后苏如眉及其众嫔妃驾。

  承恩殿一角,唯独辅国公蒋老夫人与安定侯赵老夫人这对亲家坐在一处品茶,案几上的烛火忽明忽暗,赵邪月时而给祖母赵老夫人添茶,时而又与外祖母蒋老夫人说悄悄话,她们所跪坐的的案桌旁与哪些人丁兴旺的家族比起来,的确显得十分冷清。

  赵邪月忽抬眸,只见一个身着嫣玉色冬袄的小宫女梳着双丫髻走过来,小宫女先到安定侯赵老夫人与辅国公蒋老夫人面前,对着二位老夫人一并福了福,行了礼,那小宫女才开口说话,只是语气是客套而恭谨的:“奴婢凤阙宫皇后处的宫女梧桐,见过两位夫人!”

  “姑娘免礼!”安定侯赵老夫人向来是个精明谨慎的,与人交道向来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倒是辅国公蒋老夫人眼睛更为毒辣一些,瞧眼前的宫女眼生,她抿了抿唇,额间皱纹细细颤动,问道:“皇后的凤阙宫,向来都是小太监传话的………..”

  那小宫女梧桐语气依旧恭谦,只是目光微微的略高傲了一些,说道:“回辅国公老夫人话,奴婢是皇后娘娘从内务府提□□的,再者,您说的那都是蒋皇后在位时了,现在的奴婢们只要肯尽心尽力侍奉主子,无论是太监、宫女不愁主子不提-拔的。”

  小宫女梧桐微微望着眼前的赵邪月,继续说道:“这会儿离着开宴还有一个多时辰,皇后娘娘在凤阙宫眼下正照顾小公主,咱们苏皇后体恤安定侯府,知道安定侯府向来恪守臣子本分,从不与后宫、前朝有半分牵连,此前贤妃故去,膝下四公主每日哭泣,虽皇后娘娘亲力亲为,也是心疼小公主,皇后娘娘想着安定侯府赵六小姐与贤妃娘娘乃一脉相承同出侯府,若赵六姑娘肯哄一哄四公主,想来那些乳娘们到能少挨些板子了。”

  赵邪月不语,微微瞧祖母与外祖母的神色,听她们示下,赵邪月外祖母蒋老夫人方要开口推辞说:一个毛丫头未出阁,哪里懂得伺候孩子,更别说让她哄孩子了。

  还未等蒋老夫人将这句话说出口,那小宫女梧桐一个俯身,对着赵邪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语气有些强硬,说道“赵六小姐请,莫要皇后娘娘等急了。”

  往年,无论是先帝解鈺在时,还是现如今皇帝解无瑞在位,每逢宫中重大节庆,辅国公府蒋老夫人也都进宫,那时候哪个文武百官的内眷及其子孙们不过来叩个头,哪个有头有脸的宫女太监不来她跟前道个安。

  倒不是她这老太太多么慈祥、多么的讨人喜,是因为她这个老太太有个为先帝爷打天下的老头子蒋振云,当年老头子蒋振云带儿子蒋渊随着先帝爷打天下,老头子蒋振云战死沙场,先帝登基以后,追封战功赫赫的蒋振云为正一品辅国公,其子蒋渊未战死,却落了个终身残疾,这爵位先帝曾下旨,世袭罔替,后世之君不可废降,自然蒋渊袭了辅国公这一品爵位与俸禄。

  后来先帝爷薨逝,在蜀国封地的七皇子子瑞王解无瑞入皇城洛阳登基,因先帝爷曾经当着朝臣说过,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登基,新皇帝的皇后必是出自辅国公蒋家。

  那时候,辅国公府的小女儿蒋婳被新皇-解无瑞迎进宫,封为皇后,只是,小女儿蒋婳为皇后不过七载,因咳疾咳血大去。

  蒋皇后逝去次年,文武百官柬后宫不可无主,十之八九大臣都上折子荐文史官苏茂家的嫡女苏如眉端庄静婉、知书达理,堪为后。

  自从苏如眉做了当家皇帝解无瑞帝第二任皇后以后,辅国公府蒋老夫人便很少入宫了,也极少在金陵城中贵勋们府邸走动了。

  却也是,往年人家都念你辅国公府辅佐先帝的铁血功勋、外加蒋婳这个皇后的面子,哪个不是笑盈盈的,可如今,公爵俸禄仍在,让整个辅国公荣耀的人却不在了。

  如今,却是一个小小宫女都敢这般与蒋老夫人说话了,这般不将她放在眼中,蒋老夫人心中有气,可也还知道,此刻在崇恩殿却是不便发作,她也不敢发作,更是不能发作,只得端起盖碗茶佯装饮茶,将这窝囊气生生咽下。

  “这如何好?臣妇的孙女未出阁,不懂规矩,冲撞了后宫贵人们可如何是好?”倒是赵邪月祖母安定侯赵老夫人口中客气的推脱。

  这安定侯赵老夫人推脱是真,心想的却是,长孙女赵元月虽被追封为贤妃,可自那晚赵邪月归来说的那些话,也知道自家年纪轻轻的长孙女死的终究不明不白。

  老太太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振兴广大安定候府,可如今,她内心是害怕这深宫如同害怕豺狼虎豹般,就怕一个不留神,安定候府彻底没落,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今日当今圣上三十寿辰,今日饮宴本该带五孙女赵揽月一同来,思虑几许,终究让五孙女以身子不爽利为由,留在了安定侯府照看,只带着平日伶俐的六孙女赵邪月入宫,要知道,侯府哪怕有一个人在,就有机会。

  “皇后娘娘说赵六小姐论辈分是四公主的小姨母,哪里谈得上冲撞呢!”小宫女梧桐不卑不亢的说道。

  蒋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眼前的小宫女,语气多了几分冷淡,说道:“论辈分,六丫头还是我那小女-故皇后-蒋婳的亲外甥女,如今,六丫头去苏皇后那儿,她也是小辈儿,她能伺候公主什么?”

  小宫女梧桐一时语塞,抬眸目视赵邪月,声音十分铿锵有力,说道:“奴婢奉旨传皇后娘娘口谕!”

  这小宫女一口一个皇后娘娘说,天、地、君、亲、师,为人臣子的,明摆着今日赵邪月必须走一趟凤阙殿了,此时此刻不容她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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