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初见你时

　　太阳从河的尽头缓缓升起，奔腾着的河水沐浴在晨光里，安详的就像一位母亲托着长长的裙摆，静卧在L市的土地上酣睡。

　　窗帘里射进来一束强光，照在润草的眼睛上，是那明亮刺的她睁开了眼。“我怎么睡到了现在，几点了？”她扭过头去看赵霞，人不在，她赶紧起身去找他们了。

　　润草刚要出门的时候和赵霞碰了个照面，赵霞说她去厕所了。小亮他们也起来了。她们洗脸、刷牙、梳头……把自己打扮精神了，好开始新的工作。

　　小亮告诉他们老板是夜里就开车来L市了，现在估计也到了。

　　他们正准备去外面买些吃的，顺便等老板到来。　

　　刚走出旅社门口，小亮就接到了电话，老板告诉小亮，让他带着他们几个去往X区西古城街道那里等他，他很快就到那里了。

　　他们随便在路边买了煎饼，边吃边去西古城街道那里了，离他们住的旅社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一辆黑色的上海大众停在了路边，小亮眼睛亮，一下就认出那是老板的车。小亮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打了声招呼。老板朝那几个跟在小亮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润草正在四处观望，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目光还没有集中在小亮这里。忽然她听到一声，“这就是你找的给我们做饭的人啊！”

　　润草猛一回头，目光恰巧迎上马全的目光，那双眼睛又黑又有神，眉毛很浓，很宽，眉头很清晰，眉眼互相辉映。“人长得不错！”润草心里想着。

　　再看他的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他的肚子不像她想象中那些老板的肚子——又大又挺，他的身体装在西装里，腹部是平坦的，自然没有那种大肚子了。他的脚下穿着一双休闲的皮鞋。这身装扮与他的气质倒是挺符合，让人看着挺舒服的。

　　那头发果然和赵霞描述的一样，背头，不知道擦了什么，油亮油亮的，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润草还在仔细观察对方，没有听清楚老板说了什么，只见他向她走来，“你怎么称呼啊？”他很随便也很恰当的问了一句，她低着声音说道：“徐润草！”

　　“你好！我叫马全！”

　　简短的寒暄问候之后，老板要带他们去吃饭。赵霞把润草拉到自己身边，主动站在了老板的车旁边。

　　马全说：“她们两个坐我的车吧，小亮你和大牙叫辆出租车跟在我的车后面，我带你们去吃饭。”马全看见赵霞这般举动，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叫她们坐进了车里。

　　润草坐在马全驾驶座的后面，赵霞坐在了润草的旁边。一路上，润草一句话都没说。赵霞主动和马全闲聊着。

　　“到了，下车吧，我们去吃米饭炒菜吧！”马全说。

　　润草和赵霞下了车，在等小亮和大牙。等了几分钟，他们二人才到了。马全带着他们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川菜馆。

　　这家店不大，进去以后店里很干净，很整洁，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

　　服务员拿了菜单放在桌子上，还有纸和笔，马全让润草和赵霞点菜，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尽管点。

　　润草摇摇头说：“你们吃什么就点吧，我咋样都行！”赵霞二话没说，嚷嚷着点了三个菜，两荤一素。

　　“那不够，你们再看着点吧！”马全又把菜单传给了小亮和大牙。

　　他们也随便点了两个家常菜。

　　马全看着润草，问到：“你家在哪里？”

　　“就在武都，郭家口往里走不远！”

　　“那你怎么也出来打工？”马全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她。

　　“这不为了多赚钱嘛，要养家了！”

　　话到这里，却被小亮打断了，小亮大声问马全：“老板，年过得好吗？”

　　马全笑了笑，“再别叫我老板了，什么老板啊，不就是打工的嘛，比你们好不到哪里去……过年就那样，你们过的咋样？”

　　“呵呵，老样子嘛，年呀，有啥过头啊！”

　　李河不怎么说话，他似乎喜欢沉默。别人笑的时候，他也就跟着笑。这人倒挺好相处的。他有一手好手艺，干的水泥活儿很细致，马全老爱夸他。他贴的瓷砖从来不会发生不匀称、不平整的情况，那绝对是一流的手艺！

　　说了没多久的话，服务员上菜了，他们几人边聊边吃。

　　马全说：“这正子吃完饭，我们先去安顿住处，收拾收拾，她们两个做饭的也需要准备用的东西，明天L市这边干活的人早上也就过来了，我们明天正式开工。下午收拾好了，晚上我再请大家喝酒，这会儿我们就不喝了啊！”

　　“晚上也别喝了，这一正月喝的酒都还没散发完了！”小亮笑着说。

　　“他呀，每天都出去喝，一回家就醉醺醺的，倒头就睡！”赵霞哼哼着说到。

　　“你看你，只顾着喝酒了，弟妹生气了吧！哈哈……”马全笑着说。

　　赵霞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

　　润草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大家狎昵的笑，她却没有任何表情。

　　吃了饭，马全带他们去了工地。

　　今年马全包的工地在X区，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着马全去了工地。

　　那个下午，他们忙着收拾住处和做饭的地方。

　　华灯初上，快乐的人们开始了夜生活。

　　马全买了一些吃食和酒，小亮、大牙每人抱着一箱酒，润草和赵霞提着零食。他们就在自己的新的住处摆起了新年后的第一次聚会。

　　赵霞拿起自己爱吃的鸡爪子，“吧唧吧唧”的唆个不停。她的嘴每次都张的很大，但鸡爪子又不能一口吃掉，她便放进嘴里唆一下，又吐出来，再放进嘴里唆一下，如此反复着，吃了老半天，才啃完了那个鸡爪子。

　　估计后面剩下的部分都只有口水的味道了吧！她的嘴上一大圈油渍，都忙的顾不上擦，就又去嗑瓜子、吃花生了。

　　润草静静地坐在赵霞的旁边，她只是嗑着瓜子，吃了些花生，其他的零食似乎不大喜欢，也没有赵霞那么上心。

　　马全好像注意她很久了，看着她说：“捡你爱吃的，自己吃……不要客气啊！”润草笑着点了一下头，“没事儿，我在家也不太吃零食的，一天只顾忙了，没那习惯！”

　　下午他们各自忙的时候，小亮告诉了马全关于润草的一些事儿，小亮也不大清楚的，他也是听慧慧简单提了句，他知道润草的丈夫去年死了。马全听小亮说了以后也很是震惊，从那一刻起，他对这个女人便多了一份同情。

　　马全突然想起去年碰见她喝醉那次，估计那段时间她正经受着失去丈夫的痛苦。如果是一般势利的女人，或许现在早已经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想到这里，马全的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敬佩。

　　从马全知道那些事儿以后，他每次看润草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尊敬和赞许。他觉得这样的女人在这个社会上还存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生活圈子里，凡是像他一样，有点儿钱的，谁不包养几个小三、小四啊，那些男人表面光鲜，内心里的罪过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那些男人包养的小三里，有年轻漂亮并且单身的，有年龄大些的且有家室的。很多老板或许只是逢场作戏，也有动了真情寻死觅活拆散别人家庭的，最后两人还“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可这幸福是硬生生建立在两个家庭的痛苦之上的！

　　马全只是小包工头儿，他挣的钱也不是赵霞他们想的那样，一大笔一大笔的，像马路上扫树叶那么简单的。其实，像马全他们这样的小老板，也是很辛苦的。要时时在工地上监工，要操心民工的一切安全和生活，有时还要自己掏腰包付给工人工钱。

　　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真正的大老板。谁一天在工地上转悠呢！马全都很少见到大老板的。

　　马全出门打拼十几年，见得太多了。除去当老板的不说，就连农民工自己也是搭伙过日子。家里有家里的老婆，门外有门外的老婆。有些女人也是一样，老公也有两个，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出现不同的人。

　　想到润草这么独立的女子，马全的心里更是敬佩了。

　　很多人，很多事，只有当自己深陷其中的时候才能明白那种纠结和痛苦吧！

　　小亮和大牙早早地划上了拳，“二喜好啊七巧巧啊……八——”“六——”“四——”……两个人的声音大的把其他人说笑的声音都淹没了。

　　小亮有点喝高了，嘴角上留下了一点口水，嘴里嘀咕着，听不清在说什么。赵霞看见他那副死猪一样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想破口大骂，可是又想顾及她的形象，只能咬着牙忍着了。

　　在大牙的激将下，小亮又打了一关。

　　“哇——”一声，一股酸臭的味道顿时堵住了每个人的鼻孔，让人难以吸气吐气。小亮吐了。

　　赵霞“嗖”一下站起来，“啪——”一巴掌打在了小亮的身上，那一巴掌的声音比刚才小亮吐的声音更响彻。小亮没反应，嘴里仍旧咕嘟咕嘟的，好像在吹着唾沫泡泡。

　　马全立刻给大牙使了个眼色。大牙似乎看懂了，却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润草却会意了，拍了拍大牙的肩膀，“喝的差不多了，送小亮回屋睡吧，明天还要开工了。”

　　大牙起身，马全扶着小亮放在了大牙的背上，大牙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润草在一边扶了一把。大牙摇晃着把小亮背回了屋子。

　　小亮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赵霞又挪不动他，她就生气的去找润草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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