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有缘再见

　　正月十六一大早，润草整装待发，期待着新年的新开始。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了，“润草，快点，来管理站，他们要去坐车了！”电话里传来慧慧急促的声音。

　　“来了！来了！”润草边说便提着行李走出了大门。幸好涛涛和花花去学校了，一家人不用经历分别的痛苦。

　　润草提着一大包东西，很快就赶到了管理站。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慧慧门市部门口，他们身边放着大包小包，润草猜想他们就应该是和她一起去L市的人了。

　　一见面，润草微笑着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配着薄薄的嘴唇，甚是相衬。他们也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接了电话，回头说：“走吧，去车站，票都买好了！”他们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踏着他的步子前往武都钟楼滩车站。

　　春节刚过，车站人头攒动，人潮拥挤，可谓是摩肩接踵。润草的包太大，动不动就让过路的人挤住了，她得使劲儿往前拽，“怎么这么多人！挤死了！”她有些抱怨。

　　润草只顾拉自己的包了，没有抬头去看周围的任何人，老板来给他们送票，她也没有见着。

　　老板拿了票，给他们每人递了一张，“走吧，上车了！”他的手里还剩一张票，“还有个人呢？”

　　“在那里，过来了！”高个子男人说。

　　老板顺着高个子男人的手看过去，发现了她。可他满脸惊讶，“怎么会是她？”老板把票递给了高个子男人，转身走了。

　　去L市的路就从武都汽车站开始了，润草人生的新的起点随着班车的一声鸣响，也开始了。

　　从武都出发，班车路过了两水、角工，岷县，天水，临夏……这一路上，润草一直望着外面：一会儿看云，一会儿望向远方绵延的土地，一会儿看着被山阻挡住的视线里的快速掠过的树，一会儿感受着班车经过曲折盘旋的下坡路的惊险……

　　班车路过的地方，有山川，有河流，有山峦，有险峰，有笔直的马路，有扭曲的盘山路，有仍旧泛黄的草地，有成群的牛羊……一切都是澄澈明静的，就像此时润草的心。车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看着看着，眼睛疲劳了，她的头靠在座位上，睡着了。那一张脸，不施粉黛，印在微微的斜阳里，朴素又静美。在她脸上，根本看不出去年失去丈夫时的哀愁了，她的心应该是重新活过来了。

　　走了近一天的路，临近黄昏时分，他们到了L市汽车东站。

　　一下车，润草只觉得疲乏，想要坐下休息，但心里对这个城市又充满了好奇，她想早点儿了解这个地方。

　　L市的汽车东站相对武都的汽车西站来说，那可大多了！车站内停了很多的车，走出车站，有一处略大的空阔地带，供旅人行走，周围布满了大小商店，小型超市，还有旅客存放行李的中心。

　　坐了一天的车，他们都饿了。

　　在车上，他们几人互相交谈过。润草知道，那个带着他们的高个子男人叫王小亮，听他老婆喊他“小亮”，润草也就如此称呼他。小亮的老婆就是一起来的那个女的，她的个子不高，比她老公要低一个头了，那就是“最萌的身高差”了，她的名字叫赵霞。

　　还有另外一个男的，皮肤黑却很健壮的，叫李河，他妈生他的时候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因为家门前有条小河，所以就叫李河了。他一说话就会露出两颗大门牙，有点发黄，牙齿的下边缘有一层深灰色，就好像被磕断过一样，留下了如同羊肠小道的断层。于是他有个外号叫“大牙”。

　　小亮还打趣的问到：“你的名字里怎么不加‘小’字？”

　　李河老实的回答道：“我妈说，男娃不能那么叫，男娃要长大了养家，她不喜欢那个字！”

　　“啊哈哈哈哈哈……”他们几个一阵爆笑。李河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大家是在拿他寻开心了。

　　小亮对L市的东站这一带比较熟，他领着大家走进了餐馆，点了肉拌面。他们一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委实饿坏了。

　　吃完饭，小亮一人把账结了，他说是老板给他留了一百块的饭钱。润草心里顿时对这老板感激万分，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小亮的电话响了，是老板打来的，老板让他们往X区（位于L市的西面）走，他明天就回去与他们会合。

　　小亮带着大家，转了几趟公交车，晚上八点左右他们到了X区。

　　在L市的第一夜，他们住在了X区的一家旅社。一间房子两张床，这种规格的旅店价格便宜些。润草和赵霞住了一个房间，小亮和大牙住了一个房间。

　　那一夜，不时的听到隔壁屋子里发出的笑声，虽然都是出门务工的人，但他们一个个都很精神。润草也被这种精神感染者，显得很是轻松愉快。

　　润草和赵霞谈了很多闲话，她了解到赵霞两口子去年就跟着这个老板干了，老板人不错，挺大方。这从给钱买饭一事上不难看出。

　　润草问她为什么老板不跟他们一起坐车，赵霞笑话她没见识。赵霞告诉她老板自己开着小车，什么牌子她也不懂，她只是觉得很阔气。开着车跑在路上的男人，赵霞觉得都很能吸引她，最起码比她家的小亮强多了，她很羡慕那种生活。

　　赵霞还告诉她，关于老板的一些事。老板叫马全，老家在一个偏僻的村里——小湾村，家中有妻子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位老母亲。

　　马全在外面打拼了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才当了“大老板”（实际上就是一个包工头儿）。他这人长得就是老板样儿——个子高，浓眉大眼，额头较突出，梳着背头，每天都抹得油亮油亮的，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赵霞在描述老板的模样时，比划着，尽量用最好听的话来表现他的样子。说的时候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实足的一个年轻姑娘的花痴样子。

　　赵霞还告诉润草，有一次，老板主动帮她提东西，当时她心里激动地“砰砰”直跳，就差没晕倒了！从那次以后，她的睡梦里经常出现老板的影子，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她每天和小亮睡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幻想，有一天小亮能变成老板。但她每次睁眼时都看到他死死地睡在她的身边，她鼻子里“哼哼”着，她知道小亮永远也当不了老板。她的希望如果产生在睡觉前，那她的失望定会出现在睡醒时。

　　润草听着赵霞的讲述，有时情不自禁的发出“咯咯”的笑声，有时又定定的注视着她，觉得她怎么如此对待小亮，在这一点上，她从心里开始不喜欢赵霞，觉得她不该梦见别的男人，这样就是对小亮的不忠实。

　　即便自己这样想了，她也没敢表现什么，或者说什么。毕竟刚认识，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润草心里暗想着，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她对爱平的忠实。

　　在润草心里，对这位没有见过面的老板，也有一点想要见到他的欲望，但那是一种纯粹的只是见见的想法，没有任何私心杂念。

　　其实，老板已经见过她几次了。醉酒那次的陌生男人就是他，大巴车上想要打招呼问她的人也是他，来车站送票的人还是他。他，就是马全，润草的新老板。

　　当时润草只顾着埋头拽自己被行人挤住的包了，根本没有抬头去看周围的任何人。润草没见过她的老板，但她的老板在人群中看过她一眼。

　　屋子里的灯依次灭了，床上的人渐渐睡了。只有马路上还在喧嚣，还处于疯狂中。城市的平静，只是属于睡着在夜里的人。那刺眼的灯光，那纷繁的喧闹，那汽车的鸣笛……属于这座城市，一座活着的城市。

　　汽车的鸣笛声和赵霞睡着后喘着粗气的呼吸声，彼此交替着，传入润草的耳朵里。她睡不着，想孩子，想爱平，有时也会想到她那未曾谋面的老板……

　　想着想着，什么时候睡着了自己也不清楚。

　　L市的天比武都高，但没有那种清澈透明的感觉。早晨的时候，天空和大地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它们相接，却又分离，在各自的领地里书写着生命的乐章。

　　L市的空气雾霾很重，没有武都的空气清新。如果是晴天，太阳照满大地后，那种清新才渐渐隐现，那是雾霾过后的天气。

　　新的一天又要随着太阳的升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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