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险入歧途

　　初夏的炎热越来越嚣张，很多人受不了那份焦灼，大多时候躲在空调房里很少出门。

　　润草的生活回归到了以前的状态，她自己的精神也越来越好了。每天都出去工作让她的心情逐渐放松了很多，她的气色在慢慢地恢复。

　　收废纸也有段时间了，润草拿出这些天她攒的钱，信心满满。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把那一疙瘩零碎的钱放在眼前，开始认真的数起来。

　　“一百，两百，三百，四百。”大钱就这么多了。她整齐的把钱放在了身旁。又数起了二十的钱，“二十，四十，六十……一百八。”她把这一沓钱叠放在了那几张一百的上面。

　　接着又数起了十块的钱，“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九十。”她继续叠放在那一沓钱上。还有五块的，一块的和一些毛毛钱，她都数了，总共七百二十五块五毛钱。除去家中的花费，这些天才攒了这么点钱。

　　润草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样下去，我如何撑得起这家了？”想到这儿，她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泪花。她很快伸手擦了擦眼睛，对自己说：“我要想想办法，孩子们越来越大，以后上学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我得多攒点钱。”她站起身，径直走出了家门。

　　除了收废纸，润草还想找份工作。

　　润草来到大街上，走到贴着小广告的地方她就停下来了。她没念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看着那满墙的广告纸，有点发晕。“哎，这么多，哪些是招人的呀！”她心里想着。

　　她想叫住来往的路人帮她看一下，可是因为腼腆就自己站在墙前面，努力地辨认着。那些小广告就像一只只挥舞着的手，使润草有些眩晕。

　　有一则广告吸引了润草的注意。那是一则关于旅社招聘清洁工的广告。

　　那则广告上字数不多，后面写着联系电话。润草靠近墙面，都快把脸贴到墙上了，她认得“社、人、工……”几个字，下面的电话倒难不住她。她不敢打电话，但又不想错过招人的机会。

　　她看见路边走来一个年轻小伙儿，她便鼓足了勇气，叫住了他，紧张地说：“你给看一下这广告上说的什么呀！麻烦你了……”她不敢确定人家看不看，所以很是担心，怕人家甩头就走，于是她很客气的学着城里人说话的方式，用“麻烦你了”来表示她的歉意。

　　“这上头大致的意思是一个旅社要招清洁工，联系电话是……”润草打断了他的话，“电话我认得，多谢啊！”

　　“不客气！”小伙儿转身离开了。

　　“旅社招人，清洁工，那就是打扫卫生的呗！这还行！我先记个电话，回头打电话问问。”润草边记电话边自言自语着。

　　那天晚上，润草去找慧慧了，她想把今天她要找的这份工作说给慧慧听，让她给自己参谋参谋。

　　“你这怂娃，一天就知道玩儿，作业都不写，你看人家涛涛和花花，哪个不听话，哪个学习不好，你怎么不学着点，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我打死你——”“啪——”“啪——”“啪——”……那棍子打到屁股上的声音直直的传进了润草的耳朵，这是慧慧在打他家的大儿子王识志。

　　慧慧俩口子没啥学问，没念过多少书，又生了两个儿子。他们家里人很高兴，她老公王大财希望两个儿子以后多读书，做有学问的人。于是老大的名字就叫了王识志，老二的名字就叫了王有问。别说，这还真是两个好名字！

　　名字只能是人的标签，起了什么名字，如果就让一个人变得有学问那还真是神奇了！这不，他家的这俩孩子时不时的就为学习的事儿挨打，老师也常批评。就在两家孩子的学习上，慧慧心里好生羡慕润草的孩子，羡慕的都有些心生嫉妒了。

　　润草听到声音，赶紧奔进屋子，抓住了慧慧的手，夺过了棍子，她看着慧慧说：“好好说嘛，打啥啊！你看娃哭得——”润草安抚了一下孩子，便叫他赶紧出去了。

　　润草拉着慧慧的手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慧慧还在气头上，她也没急着说自个儿的事儿。

　　慧慧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问润草到：“这两天生意可好？”这一问，恰巧问到了润草的心里。“你知道的，靠收废纸能赚多少呀！这不今天我还去找工作了，我看了一个工作，想让你给我参谋一下。”

　　“好呀，什么工作，你说说！”慧慧着急的说到。

　　“一个旅社，招清洁工的，我想去做。你看怎么样？”润草眼里闪着光，她很期待慧慧的回答。

　　慧慧一听是旅社，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通州旅社里的一切她最清楚！

　　她的眼神里充满怒意，又很不安的看着润草，她高声说到：“旅社！什么旅社！你不会把自己卖了吧！”

　　润草一听，满脸疑惑，就打扫卫生嘛，什么卖不卖的，她这人怎么这样子的。润草有点生气的说到：“你胡说啥啊，你看我能把自己卖了吗？真是的！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不来了！”

　　慧慧想到自己的所见所闻，怎会安心让润草去那里工作。她问：“你留电话了吗？我打个电话问问。”

　　润草在记录里翻出电话号码，担心的递给了慧慧，“你好好问人家，可别像刚才一样！”“知道啦知道啦！给我吧！”慧慧接过电话，就拨了出去。

　　“喂——您是哪位啊？”这声音又细又尖，还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柔媚劲儿，慧慧就像触电一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慧慧很快恢复平静，和声问到：“你们招清洁工吗？”

　　“招呀！你年龄多大呀，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啊……”没等对方说完话，慧慧厉声说道：“你才有传染病了！”“叮”一声响，她立马挂断了电话。

　　慧慧转身像润草陈述了刚才的对话，她在陈述时还学得有模有样，把润草都给逗笑了。

　　润草说：“谁知道这么复杂，幸好我没打电话！”

　　慧慧说：“这样的事情，我见的多了！以后你可小心点！”

　　“那好吧——天也黑了，我过去了！”润草说完就回去了。

　　润草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还在认真的写作业，她的心里安慰多了，现在把找工作不顺利的烦恼也被孩子的努力给冲走了。

　　“会有办法的，慢慢来吧！”润草对自己说。

　　其实润草的两个孩子都在上小学，学校的花费也不是很多。花花喜欢跳舞，每次学校有活动，她都会积极参加。润草从来不会因为钱的关系，阻止孩子的爱好，她一直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即便现在爱平走了，那不还有她嘛！她不想委屈孩子！

　　润草告诉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能少了孩子的花费！”

　　就她挣的钱，供给家用，还是足够了。如果想要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那就得付出更多了。

　　润草决定她还是先干着收废品的活儿，慧慧答应过她有合适的兼职工作会告诉她的。

　　以前，她都是按时按点回家的。现在，她要延长工作时间了。

　　有一天晚上，润草把涛涛叫到眼前，给儿子诚恳的说：“涛涛，现在你爸不在了，家里的花费要靠我一个人，就凭我现在的工作，给不了你们零花钱，我想以后中午我就不回来了，你回家后就要学着做饭。从明天起，我先给你教做饭吧！”

　　“妈，我知道了！”涛涛懂事的说到。

　　从那天起，家里的午饭就交给涛涛了，虽然做的简单，但俩孩子能吃得饱饱的，那也就是一种幸福了。

　　润草早上早早地就起床了，她给孩子们准备早饭，顺带多洗了些菜，有时还会蒸上米饭，这样兄妹俩回家也就省事多了。

　　润草的午饭都是自带的干粮，中午坐在树底下馍馍就着开水一吃便是一顿饭了，有时没有干粮的时候她会买碗米皮。米皮价格不贵，那时就是一块钱一碗，量也多，但润草每次吃的时候都要多喝一碗酸菜汤。汤是免费的。

　　香香看着润草这么节省，心里真挺难受的。如果哪天她煮了油馍馍就会多带一份儿，中午时递给润草吃。因为这事儿，润草对她更是格外的感激了。

　　有一晚睡到半夜，润草大声叫喊着：“爱平——爱平——”她从睡梦中惊醒了。这叫声把两个孩子都吓醒了。花花胆子小，红着眼睛问妈妈：“妈，你怎么了啊……”花花说着就“嘤嘤”的哭起来了。

　　涛涛说：“大半夜的，别哭了，妈没事儿，走，睡觉去！”哥哥拉着妹妹回屋去睡了。

　　润草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梦，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想的她脑门子都疼。她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慢慢使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平静下来。没多久，她再一次沉沉地睡过去了。

　　润草平均每天要工作十多个小时，以前每天收满一车她就去交一趟废品，而现在有时会交两趟。钱是赚得多了，可是人就更累了。

　　没有被惊扰得夜，安静的只听得到人们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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