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重操旧业
一株草蔫了以后,经过小雨的滋润和大地的养育,它会勃发生机;梧桐花今年的容颜已经谢去,但来年依然会满树生春;夕阳落下,明朝又会升起在东边的天空中。万事万物,自有它的生命轮回。
唯独人的生命,逝去了便是永远的逝去,再无生还的可能。仙侠、重生、梦幻……那些都仅是人们的想象而已,那也只是给活着的人一丝希望和勇气罢了。有希望,总归是好的。
一大清早,润草就拨通了香香的电话。
润草平静的问着:“香香,你起来了吗?今天去不去收废品?”
“早起了!我去呀!我已经收拾好了,就准备出门了。”香香边放东西边说。
“那你等我,我们在管理站见。”润草的语气依旧很平淡。
香香那边一阵狂喜,润草终于要出门了,她肯出门干活了。
润草梳着一个长辫子,上下两头都打着结,她的辫子手艺一向都好,没有分叉,也没有多余的头发撅起来,很是平整光滑。她的脸上擦了一层淡淡的油,看上去不是很有光泽。她穿了一身略薄的灰色粗纹带有格子的布衣服,看着很旧,却很适合她。今天,润草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
香香老远就看见了润草,她微笑着说:“你来了,走,我们一起出发!”
“嗯——走!”润草用拉长的声音简单的回应了一句。
她俩的背影渐渐拉长,斜斜的交织在晨光中。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香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润草也跟着喊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音调比以前低了很多。
此前,那一声洪亮的“收瓶子——收纸壳子了——”一喊出来,在小巷的另一头都能听见。好久没有喊了,难免会有变化啊!
这一喊,喊出了她这多少天的伤心和疲倦啊!生活从这喊声里孕育出了新的希望。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
……
人们又听见了润草的声音,她的声音响彻了大街小巷。经常听见都习惯了,也许没有听见这声音的日子里人们也在诧异:“好久没见这女的了!”
到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她俩每人拉着半架子车收来的废品。润草好久没干活了,加上最近营养不良,只顾着伤心没有好好吃饭,此时她觉得眼前发黑,头晕晕的,浑身发软。
她嘴里喃喃着:“香香,歇一下,你去买个饼子吧!”
润草拿起车上的水杯子,“咕咕”的喝了一气,一屁股就跌坐在小巷的某一家大门前的台子上,她太累了,顾不得那么多了。
润草将头靠在旁边的墙上,那是一堵水泥墙,因为处在巷子里,还没完全照上太阳,只有东北的一角处在阳光中。她把靠着的那半边脸贴在了墙上,冰凉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全身,令她周身舒畅。
香香买饼子回来了,她递给润草饼子的时候,看见她的脸有些泛白,似乎都没有血色,香香有点担心,皱着眉头说:“脸色怎么那么白啊!没事儿吧,不行我们就回去吧!”
“没事儿!歇歇就好了!”润草直起身子说到。她也是真饿了,大口大口咬着饼子,一口紧接着一口,那被咬进嘴里的部分感觉都没有嚼,就已经咽下去了!
不一会儿,那一个饼子已经全军覆没,进了润草的肚子。她又拿起杯子,“咕咕”的喝了些水,那杯水已经快要见底了。
她俩在这里歇了半晌,润草说:“走吧!”
正要骑着车动身的时候,这家的大门“吱扭”一声打开了。这家的女主人并没有完全打开大门,她开了半扇,仔细瞅着门外的这俩人。
“收垃圾的呀!坐在门口这么半天,我以为是干啥的!你看这大门口的馍馍渣子,你们弄的呀,以后再别往这里坐了!我还得天天打扫!赶紧拉着走吧——”女人眉毛上挑,嘴角上扬,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好像要拉动全脸的肥肉,说完之后,那肥肉似乎也随着声音的起伏在上下抖动着。
香香没好气的看着她,本想与她理论一番的。只听润草埋头说着:“好好好,我们就走了!”她给香香使了一个眼色,推了她一下,她就拉着车子向前走了。
香香再回头看那女人的时候,那一身大花衣服已经被掩住的大门遮起来了。香香说:“什么人呀,就坐一下也不行啊,臭烘烘的,凶什么呀!有啥了不起的!哼——”
香香看着润草,“润草,你咋能让她那么瞧不起我们,刚才差点就想和她干一仗了!”。
润草接过她的话,慢悠悠说着:“争啥呀!没啥意思,她爱说就让她说,我们把自己的垃圾收就行了!”
“润草,你变化真大!也对吧,出门挣钱少惹事!”香香一本正经的说到。
“我是把那些事儿看得淡了,我也不想和任何人争吵。”润草若有所思的说着。
早上的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她俩都有孩子,都要回家给孩子做午饭,她们就收声回家了。这第一个早上,出师也算顺利。可是长时间没有干活的润草真是累坏了。
做午饭时,她一会儿甩胳膊,一会儿揉肩,一会儿又捶捶背……润草拖着疲惫,一顿午饭在孩子回来后不久便摆在了桌子上。
午饭后,润草想着稍微休息一下再出门,她一头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倒下,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的响声惊醒了她,一看,香香的电话。润草赶忙接通,着急的说:“天啦,我睡着了,你等着,我来了!”挂断电话后,她就匆匆的出了门。
下午两点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路上的车和人都想躲在阴凉处。凡是有树的地方,就是人的天堂。
像润草和香香这样的人,无论严寒酷暑,都得硬着头皮去干活。只有一天的劳作才能换来一天的收获。对她们来说,也只有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会觉得踏实。
顶着炎炎烈日,她俩又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
……
她俩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连路边耷拉着耳朵,晒的热烘烘的,沉睡中的狗都抬头张望着,想看看是谁惊扰了它的美梦。
下午,她们去了西关城门洞那里,在梁园子的一条巷子里去收废品了。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
“收瓶子——收纸壳子了——”
……
“哎哎哎……往这里来,我家有!”她俩寻声一看,一个女人趴在三楼的窗户上叫她们。
“好的,来了——”
她们二人躬身骑着三轮车,走向了那家的大门。
这女人不是房东,是这里的租客。她俩走到院子里,看见那女人从房子里搬出来了攒好的酒瓶子,朝她们喊到:“这里还有了,你们自己上上来搬一下!”润草和香香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到了三楼,看见那女人搬出了三箱子啤酒瓶,问到:“这一个瓶子多少钱?”
“一毛!”香香说。
“这么便宜,不是两毛嘛!”那女人狐疑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有点不想卖给她们的意思。
润草说:“雪花的啤酒瓶一个两毛,你这是黄河的!收瓶子的都是这个价,我们又没少说!”
“好吧好吧,卖了去,天热了,放在家里味道很大,还占地方!”那女人又说:“你们数一下,多少个!”
“总共三块钱!”润草边说边递给了她钱,她有些不高兴的接过了钱,一手揭开门帘,扭身就进了屋。
润草和香香把瓶子搬上了车。
“听听框框”的声音也把这栋楼上还在睡午觉的人吵了醒来,有个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的男人,站在二楼的楼檐前,盯住她们,一直看着她俩把瓶子放进了车里。
“听听框框”的声音消失了,那个男人自始至终,只是瞅着她们,也没有说什么。待她俩的架子车走出了大门,他也就回屋了,或许又去做他的美梦去了吧!
她俩拉着车子,驶出了巷子。
就要走出巷子的时候,润草碰见了一个熟人,是她的老乡。原本润草要躲着她的,她低着头,只顾拉车子。老乡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认出她,她以为她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润草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她太害怕碰见熟人了。
“润草!润草!”老乡还是认出了她,润草假装刚才没有看见她,“哦,是你呀!我刚才都没抬头,没注意看,你从老家来城里了啊!”她俩的老家都在徐家楞,是邻居。
“嗯,我来城里有些天了!娃今天回家说要买书,我去给买书了!你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出门收瓶子的?”老乡问着。
润草说:“我今天才第一天干活,累的勾腰趴背的,时间长了没干,身上没劲儿了!”
“哎!你还是挺坚强的!那么大的事儿也能扛住,遇到我身上还不知会怎么样了!”老乡同情地看着润草,润草却受不了这种同情地眼神,她真想早点结束这样的谈话。
巷子里进来了一辆摩托车,老远就“嘟嘟”的打着喇叭。这是早点儿结束这次谈话的机会啊!润草已经准备拉走架子车,她连忙说了句:“改天再说吧,车来了,我走了啊……”润草拉着车子头也没回的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一天的工作结束在了回家的人流里,润草的生活也重新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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