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远去他乡

　　一天傍晚，润草坐在树下乘凉，她正在出神。

　　慧慧悄悄走到跟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呀！想啥了，这么入神！”慧慧接着说，“我打听到有几个我的老乡，要去浙江打工，你去不去？”

　　“浙江啊！干什么活，一月多少钱啊！我想去试试，就看你那几个老乡肯带我不？”润草有些兴奋的说。

　　“那应该没问题，我同她们说你很能干，她们愿意带你，都是女人，出门互相照应，也方便许多。”

　　“那太好了！什么时候走，我好准备！”

　　“就这几天，你先安顿安顿！”

　　那一晚，润草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眼睛睁得溜溜圆，幻想着外面的世界。

　　第二天天刚亮，她买了些水果去了姐姐家，刚好姐夫也在。

　　一进门，她姐夫便客气的打着招呼，端茶倒水的，比润花还热情。这到弄得润草不大自然了。

　　“姐，姐夫，我要去浙江打工，这孩子我想托你们照顾，可以吗……”

　　润花还没张嘴，她老公已经抢先回答到：“再挣钱孩子也是最重要的，这要吃要穿要上学，平时生病什么的都要花钱！哎，这你姐还带着个孩子了！这家里的花费也够大的……”

　　润草打断姐夫的话，“这一月生活费我会及时打到卡上，姐夫你看行吧！”

　　“呃……那就先每月打八百吧！不够我们就垫着！”说出这句话时，她姐夫的脸上还略带点不情愿。

　　“这个好说，只要挣了钱，多寄点都行，也是给孩子用嘛，我同意！”

　　“那好吧……”她姐夫若有所思的说到。润花嘴上不敢反抗，心里可是在骂他没人情了。对于这些，润草都看在眼里，可她没有一点埋怨姐姐的意思，她深知姐姐生活的不易。

　　回到家后，她给两个孩子各种细碎的嘱咐。涛涛和花花不太能理解妈妈为什么要去浙江，要离开他们，他们心里很不舍。但是知道妈妈是为了他们，涛涛拉着妹妹，向妈妈承诺他会照顾好妹妹的。

　　润草姐姐家的房子不是很大，有闲置的房子都租给别人了，他们自己只住了三间。润草让姐姐带着孩子住在她家里，这样不仅方便照顾，而且住的也舒服。润花也没有再推辞。

　　临行前，润草给两个孩子千叮咛万嘱咐，好多家里的事也拜托给慧慧帮忙照顾。邻里邻居的，一些小忙总是会帮到的。

　　那天，正好是处暑。夏天已经漏出了尾巴，秋天要来了。天气也会慢慢转凉。润草跟着慧慧老乡，一行四个女人，她们出发踏上了去浙江的路。

　　润草第一次坐远行的长途大巴。那车好长好大，银灰色的车身里包裹着几十个座位，有些大巴里还有躺着睡觉的床，睡在上面的人会随着车子的摇晃而摇晃，那应该很快就会睡着了吧。

　　润草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精神和心情都很好，和她一起的另外一个女人车还没走几步就吐得天昏地暗了。而润草对这些毫不关心，她的心儿早已飞到了窗外，就像天上的云，悠闲地漫步在浩渺的宇宙中。她的思绪，也已经飞上了云端，飘啊飘，飘向了远方……

　　隔着过道，一位陌生男子正细细的打量着润草。

　　“怎么会是她……要不要打个招呼？”他转念一想，“算了吧，那次她喝醉成那样，怎么可能记得我啊……”

　　陌生男子又摆弄起手里的手机了。

　　到了汉中，她们转坐了火车。

　　坐上火车后，一会儿过洞子，一会儿过桥，一会儿又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润草觉得没意思，加之火车一直发出“隆隆”的响声，弄得她只想睡觉。

　　这一觉，睡了很久。她梦见自己在天上飞着，飞得很高很高……

　　到了浙江，她们几人在一家餐馆找到了工作，那餐馆主营海鲜。

　　海鲜的味道本就很冲，润草从来不爱吃，也很少吃到那些鱼虾、贝类的东西。每次吃饭她都自己下面条，或者是米饭就这点别的什么素菜，吃一顿算一顿吧。

　　她们几人同住在一间屋子，老板是夫妻俩，人还不错，对她们挺照顾的，老板娘有点小气，嫌弃润草吃饭挑剔。

　　浙江地处南方，空气潮湿，一天到晚皮肤黏黏的。润草很不习惯。坚持了一个月，她便辞职了。老板娘很不乐意的支付了她一个月的薪水，她告别了同伴，便又坐着火车返乡了。

　　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她，眼齐手快，记性好，还识得一些字，这些让她出门以后最起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再怎么说也是城边上长大的，见得也多。这次远行对她也是一种历练吧！

　　两天后，她回到了家，一下车，直奔姐姐家去了。她在浙江给孩子们买了一些吃的。

　　一进姐姐家门，花花便大喊着“妈妈——”冲向了她，抱着孩子的她，自己的酸辛和苦楚顿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润草坐下来和姐姐聊了这一个月的经历。她说有一次，老板让她看一下米饭蒸好了没，她走到锅前却怎么也打不开锅，她使劲儿扳锅盖，就是打不开。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高压锅。自己家里没用过，她还以为是普通的电饭锅了！

　　润草回家前，递给姐姐八百块，“你收好，这一月多亏你照顾孩子！我也挣的不多，就给你这些吧！我先把孩子带回去了！”润花本想给润草退两百，想到自己的丈夫，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欲言又止。

　　润草在浙江一个月，也落下了病。一吃饭胃便疼，闻到海鲜味儿就作呕，因为手经常泡在水里的缘故，手皮失去了以前的润泽，手一干，就有一层薄薄的皮裂开来，她自己觉着那真是太难看了。

　　慧慧还笑话润草，想出门去打工的人才一月就回来了。润草告诉慧慧那工作不适合她。

　　在家里呆了半月，有几天润草去干了自己的老本行。

　　后来，慧慧问她去不去新疆，这又激起了她想去新疆试试的欲望。

　　那一晚，润草又失眠了。她想去挣钱，想去闯一闯。一直待在武都城，她就只能靠收废品过活了。她想见见世面，说不定将来也能混好。

　　润草浙江回来没多久就又决定去新疆了。她把孩子仍旧托付给她的姐姐。伙同四个人，和她一共五人，两男三女。他们一起去了新疆。

　　“不到新疆不知道祖国大。”新疆全州行政区划48.27万平方公里，比浙江和江苏加起来还大。牧民们的生活就如同王洛宾在高原上写的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边马儿跑，挥动鞭儿向四方，百鸟儿齐飞翔。”新疆，一马平川，一望无垠。

　　润草第一眼看到白云下的羊群时，激动地张大了嘴巴，那些羊儿和牛儿好不自在啊！就那一眼，她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新疆的天很高，高得你想拥抱整个世界；新疆的云很淡，淡得你也想像云儿一样悠游自在。

　　润草一行人来到乌鲁木齐，从乌鲁木齐又坐车前往石河子。

　　九月到十一月，正是产棉花的季节。白白的棉花就像是天山顶上的雪，白透了新疆。

　　他们几人当中，有两个是去年捡过棉花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主家，安顿好自己的睡处，明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一望无际的棉花地在他们眼前延伸着，拓展着。主家用车把他们拉到了指定的地方，润草学着他们的样子，带着帽子，用纱巾遮住头，再从脖子里裹下来，被那纱巾裹得只露出了眼睛这一圈儿地方。

　　这一身行头，一看，也就像个捡棉花的了。

　　第一天的时候，润草没经验，还不会捡。那棉花包的顶端看着开出了白白的棉花，手一抓上去，便被那刺刺得生疼。第一下就把润草扎的立即把手伸进嘴里吮了几下，十指连心疼啊！

　　润草仔细观察着会摘的人，他们的手很利索，逮着壳用力摘下，放进眼前的袋子里就好了。润草很快便学会了，摘到下午的时候，她已经和老手一样快了。主家还夸她能干。

　　接连下来每天摘棉花的日子都是如此度过的。

　　在石河子摘了近一月的棉花，差不多干完之后，他们又去了喀什。

　　在新疆摘了三个月的棉花，天气已经开始变冷。润草对孩子的思念一日更胜一日，她想回家了。

　　三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那就比蜗牛爬行都还慢了。现在已经11月了。他们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回家。

　　回家的前一夜，润草与家里通了电话，家里一切安好，两个孩子得知妈妈要回来，高兴地大半晚上都不睡觉，非要坐在沙发上等妈妈。直到瞌睡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时候，才爬到了床上。

　　从新疆到家，这段旅程去时快，来时却是如此的慢。那火车就像老了的蜗牛一样，背的壳太重了，一步一步，在轨道上爬着……

　　走了三天，终于在大巴上老远看见武都汽车站了，下车后，润草与大家匆匆告了别，急忙向家走去。

　　到了家门口，润草心里“砰砰”直跳，她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看见她姐正在洗衣服，润草叫到：“姐，我回来了！”

　　润花听到开门声，也抬头去看，和妹妹的眼神刚好交接到一块儿，她高兴的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疾步走到润草跟前，“坐车累坏了吧！来，包给我！”姐妹俩说说笑笑上了楼。

　　润花端茶倒水的，忙的不亦乐乎。润草也确实累了，她姐说：“涛涛和花花上学也快回来了，晚上我们吃顿好的！等下我去买菜！”

　　兄妹俩今天是跑回家的，他们算着日子，妈妈也该回来了。

　　一进家门，就异口同声的喊到“妈——”“妈——”

　　娘儿三又抱在了一起，这是三个月以来，润草最幸福的时候。她在花花的头上摸摸，又在涛涛的肩上摸摸，看一眼这个，又瞧一眼那个，看着孩子们越长越帅气、漂亮，她的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微笑一直挂在她的脸上。

　　晚饭过后，润草给她姐给了两千八百块钱，说：“我不在家，孩子多亏你照顾，孩子的生活费两千四，余下的四百你拿着，就别给姐夫了，你也要给自己留点私房钱！现在天也开始冷了，我也不打算再出去了，孩子就我自己来看吧！”

　　润花不要那四百块钱，但润草执意要给，她也就收下了。

　　润草心里不光惦记孩子，还惦念着躺在坟地里的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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