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好转
韩思思看着叶君沁张旭以及坐在张旭边上的唐鉴，眼中若有所思。
张旭和唐鉴和好，可以理解。
毕竟张旭本身就大大咧咧，也不知道那件事。
但叶君沁……
韩思思又看了眼正喝饮料的叶君沁。
发生这样的事，她还能这样毫无芥蒂，至少表明上看是如此，倒是有些，有些……
韩思思皱皱眉，一时间竟想不出个妥帖的形容词。
虚伪？做作？小白？包子？还是……委屈她自己？
她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饭菜，觉得有些乏味。
叶君沁从来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韩思思的若有所思，当然被她看在眼里。
只是，她强迫自己着不要深想。
她看看替自己夹菜的张旭，看他满脸的阳光和热情，心里小小的幸福涌上来。
这样，也挺好。
不要多说什么，多想什么了。
叶君沁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大大地扒了一口饭。
心里那些让她难受的情绪，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一定会的！
她对自己保证。
唐鉴心里一天的忐忑在看到喷泉旁，叶君沁一脸的柔笑时，终于烟消云散。
此刻，他看着叶君沁笑得微微眯着眼，一脸满足地吃着张旭夹给她的菜，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夹了筷叶君沁不爱吃的青椒，放入嘴里细细咀嚼。
苦涩里夹杂着微甜，还带着青椒特有的香味。
他努力压下苦涩，仔细捕捉甜蜜。
他觉得满足。
这样，就好。
他不奢求。
以后的天气，一路晴朗。
过了元旦，时间就过得很快，学期一下进入尾声，为期两天的期末考后，学生们迎来了渴望已久的假期。
在回家的路上，叶君沁搂着张旭的腰，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寒假怎么过。
张旭却对这讨论不怎么投入，只是埋头蹬车。
敏感地觉得张旭的回应似乎没有以往的热情，叶君沁拍拍他：“怎么了？”
张旭装傻：“嗯？怎么啦？没怎么啊？”
叶君沁沉默，本来搂着他腰的手改为抓住底座。
张旭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反着胳膊握住她的手，犹豫了下，还是告诉她：“我爸昨天打电话来，说今年过年他们没时间回来，就托人来带我和奶奶过去，也算一家团圆，而且我奶奶一直念叨着要去国外玩玩，所以……”
“哦……”叶君沁顿了顿，复又环住他的腰，“……记得联系。”
她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觉得委屈，又觉得委屈得莫名其妙，只好挤出来这么一句。
张旭转过头来看她，似乎是想捕捉她的情绪，叶君沁忙微微一笑，拍拍他：“记得带礼物回来哦～～”
“嗯！”张旭也笑，“不会忘的。”
叶君沁将脸靠在张旭背上，突然觉得，寒假其实也蛮久的……
张旭走后，叶君沁一个人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待着，日子过得挺颓。
叶青军借口文科成绩不好，以及老师的一句互帮互助，天天拉着阿杰赖在林佳旎家里。
林家的家长倒是很喜欢叶青军，知道他数理常能考满分，正好给女儿补补课，况且还有一个阿杰，又不是什么孤男寡女，赞同得很，以至于林佳旎反抗无效。
偶尔觉得实在无趣，叶君沁就打电话给韩思思，想说约她逛逛街之类的，却发现人家正和张鹏腻着呢，没空。
叶君沁叹口气，看了看眼前的泡面，觉得实在不能再颓下去了，要去外面走一走。
穿上外套，围上围巾，戴上手套，登上雪地靴，叶君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拎只随身小包，带上该带的，她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虽然是午后，却没有一丝日光，天空暗沉沉的，天气预报说要下雪。
街上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不像她这样慢悠悠地在寒风里闲逛。
叶君沁吸吸鼻子，将围巾拉高了点，遮住耳朵。
真是又冷又痛快。
偶尔有小情侣走过，叶君沁就不由想起张旭来。
才一个星期呢，便感觉过了好久。
好在每天都可以视频，事无巨细，唠唠叨叨。
想到这些，她不由轻轻笑起来，又觉得心情轻快许多。
叶君沁轻轻巧巧地跳着路边的格子走，米黄色的外衣颜色明快，让她看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
路过奶茶店，她停下，买了杯热腾腾的奶茶。
她捧着温热的奶茶，慢慢地喝着。
眉头舒展开来，表情惬意。
却又想起了阿旭那双总是温暖的手，想起他微微皱着眉抱怨，怎么这么冰？
她记得每每这时，她总会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把冰冷的手塞进他的衣服里，看他被冰得呲牙咧嘴。
偶尔看到街头有人唱歌，叶君沁就停下来聆听一番，悄悄放下一点小钱，再继续往前。
还是初二的时候吧，两人还没成为情侣。
那时阿旭刚刚学了吉他，兴冲冲地拉她听他演奏。
她却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通。
叶君沁抿嘴微笑。
那时看他耷拉个脑袋的样子，真是可爱，她想。
她在街角站立，环顾四周。
这座小镇上，到处是她和他的足迹呢。
走到哪都会想起。
叶君沁微微叹口气，将手里空了的奶茶杯子投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杯子在边缘撞了一下，落在桶外。
叶君沁鄙视一下自己的臭手，过去捡杯子。
一只手指修长，修剪整洁的手抢先了一步。
叶君沁愣了愣，她认得那只手，并印象深刻。
她压下转身就走的冲动，让自己抬头扬起微笑：“真巧啊，唐鉴！”
唐鉴俊朗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嗯，真巧。”
他低声道，一向沉稳笃定的嗓音里似乎带着微微的不确定。
他看着眼前的叶君沁。
米黄色的夹面外套，同色系的针织长围巾，亚麻的冬暖裤，浅棕色的雪地靴。
整个人看起来暖绵绵的，很好抱。
他看着她微红的鼻头，如是想。
叶君沁也在看他。
自从放假以来就没见过他，那次给张旭饯行，他也没来。
不过听思思说他倒是去机场给张旭送行了。
他看起来有些清减，内里一件套头毛衣，外套则依然是他一贯的长大衣格调，下身是牛仔，蹬着一双运动鞋。
叶君沁看着他那双魅惑人心的漂亮丹凤，思绪有些飘远，还记得第一次仔细看这双深邃难测的眸子，是在军训结束那场舞会上，他低头，她仰头。
她微微叹气，如今，依然是此情此景，心境却已不同。
她的视线微微下滑，扫过此刻静静垂在他身侧的手，那么安静白皙，没有一丝的威胁性。
可是……
叶君沁放在衣袋里的手紧了紧，抑制想抓住衣襟的冲动。
就是这样一双手，让自己丝毫不能动弹……
她甩甩头，闭了闭眼，努力忽略脑海里闪现的令她羞愤的画面。
“怎么了？”头顶传来微带疑惑的询问。
那安静的手似乎动了动。
“没事！”叶君沁反射性地道，悄悄退了一步。
她暗自深呼吸，扬着笑抬眼看他：“听思思说你去机场给阿旭送行了？”她努力找话题。
“是啊。”唐鉴笑笑，敏锐地注意到她的那一步后退，原本清明含笑的眸子里染上挫败，她还是讨厌他，和他之间的话题，就只有张旭吗？
他企图一语带过：“你那次没去，是生病了吗？”
“哦，不是。”叶君沁笑笑，简单敷衍一句，转个方向往家走。
他和她在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下相处，气氛很尴尬，她忍不住想尽快结束。
真的不想跟他多待。
唐鉴走在她身边，没有追问，其实，实际原因他已知道，叶君沁跟韩思思说，她永远不会送阿旭离开。
“我正要回家，你呢？”走了几步，叶君沁见唐鉴一直跟着，忍不住转头看他，问。
“……我送你。”唐鉴顿了顿，道。
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更何况，刚见面的时候，她本不是朝这个方向。
但他，还是厚了脸皮。
叶君沁沉默了下，微笑：“麻烦了。”
她果断地朝不远处的车站走去。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打的的，但又觉得这样太明显，只好改为坐公交车，总比走路快。
唐鉴跟在叶君沁后面上了车，踌躇了下，还是拉住了叶君沁。
叶君沁身子一僵，直觉便想摔开。
“我没带钱。”他说，俊脸上微微带着窘迫。
叶君沁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哦！”她看着他脸上稀罕的窘迫，不厚道地想笑，倒是忽略了手上的感觉。
付了车钱，叶君沁抬脚往后面走，想趁着车上拥挤和他拉开距离。
唐鉴却毫无自觉，亦步亦趋牢牢地跟在她后面。
站定后还自觉地将她和别人隔开，让她不受拥挤。
叶君沁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感受到身后他偶尔因为汽车的颠簸而和她接触的胸膛，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还不如走回去呢，她想。
唐鉴的呼吸此时有些微微的散乱。
大概是因为车上开了空调，人又多有点热，叶君沁扯掉了围巾，露出白皙的颈项，以优雅的弧度低垂着，散发着珍珠的光泽。
唐鉴觉得自己抑制不住地想要吻下去，心里热气鼓荡，激起腹中一阵热流。
他的喉结动了动，努力移开视线。
太没自制力了，他艰难地想。
可没过几秒，他就又留恋地回过视线，看着他心中的女孩。
机会难得，不能浪费啊，他想，神情不由有些愉悦。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靠得这么近，正正常常的靠近。
唐鉴突然笑得有点傻。
这样，真好。
然而，不可避免的，在这样挨近的情况下，唐鉴不由又想起和叶君沁在画室里的那一幕。
虽然知道她对那一幕的印象一定是恨不得不曾发生。
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又爱又悔。
唐鉴的心情沉重起来。
虽然现在和她的关系有所好转，但，那只是表面上的，他知道。
她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再也没有接触。
唐鉴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她，眼中有沮丧一闪而过。
随即又扬起眉，未来，总会好的。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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