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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059


  流言传播的速度相当快,才不过几日。南梁驸马爷当街射杀北元大将的消息就传遍了两国,在两国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太子虽然有心压下这件事情,却也只能叹一句力所不及。谢凉一点都不讶异在宁王府见到明安公主,事实上,当裴济被宁王派兵收押进监牢时起,谢凉就明白,她们俩总有对上的机会。谢凉其实并不怎么怨恨明安,虽然她派人想要她的性命。但是她却很能体会她的心情。

  她心心念念护了好些年的家,因为她的突然回来而变得支离破碎,夫离子丧,没有变得丧心病狂,其实都有点不太正常的。

  她替昕儿扣好衣服上的扣子,用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汁,“玩去吧。”看着她一点点的靠近,取下身上的斗篷。

  “公主,好久不见。”

  她的眼眶有些红,满脸都是倦色,看起来像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好几日的路程。

  看着这一身风尘仆仆,谢凉有些替裴济可惜起来。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妻子。

  “我来这儿找姐姐,是为了裴大哥的事情。”虽然疲累,但是她看起来却很镇定。

  “我以为公主会先去牢里见他,而不是来见我,毕竟见我对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帮助——”

  “姐姐离开京都时答应过我,不再出现在裴大哥的面前,而如今这承诺——”

  “徐州离着京都千里之遥,公主该明白,不是我去见他,而是他——”谢凉看着她的话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将眼前的人刺伤:“来见我。这我躲不过。”

  明安的神情充满了落寞:“你只会害了他。”

  听到这话,谢凉不禁想要笑出声来:“公主说得对,同我一起,与他没有半分好处。可有些时候,人偏偏都爱做些没好处的事情。正如此刻,公主站在这儿,只怕太子和陛下都不知情。”谢凉见她无话可说,上前一步:“公主来此若是想让我为他脱罪,还是算了。你应当明白,此事已经闹大,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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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没关紧,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有点冷。

  傅宁瞥了一眼满地的碎片,余光扫了谢凉一眼,见她怔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是没想过谢凉会借力打力,将事情闹得这样大。

  虽然成功的将宁王府和这件事情撇清了关系,但是事态若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发展下去。他那位高居皇位的皇兄保不齐会大义灭亲,才不会管明安是不是会守寡。他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见她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北帝派了使臣来处理这事,而皇帝那边也来了人。我总要来问一句,你是如何打算的?”

  谢凉将写好的书信递给他:“你把这封信交给纪丰年,还有这封信给谢修。”

  傅宁有些吃惊,他可没有告诉她南北朝来的谈判使臣是谁。

  “你怎么——”

  “怎么知道来的是这俩人?很简单,北帝能信任的大将不多,能信任却又心存疑虑的也不多,纪丰年刚好。塔尔木的事情他处理的恰好能叫北帝满意。这回多半也是他。至于南帝,太子不会坐看明安公主出事,哪怕他不想管裴济的事情。这样大的事情,只怕也容不得谢修作壁上观。”

  “不错,来的是他们。那你这信——”傅宁犹豫着要不要拆开,却见谢凉已经先他一步打开递给他。

  两封信上有两个名字。

  给纪丰年的那封上写着的是——纪如月。

  而给谢修的那封上写着的是——管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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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这封信,纪丰年有些纳闷,可看到名字后头的字,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惊骇。

  这——

  赤木舒接过他手里的信,匆匆一瞥,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这是宁王送来的。”他一顿:“这是谢凉的字。”

  “她怎么会——”因为震惊,纪丰年有些结巴:“怎么会——”

  赤木舒明白他的意思:“如月留下的遗书不曾有外人见过,就不知她是从哪得知的。”

  纪如月是纪丰年的亲妹妹,也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个娇小玲珑的美人,性子温温吞吞,良善可欺。也是赤木舒的未婚妻子。

  只不过在几年前就已经死去。

  死的很蹊跷。

  就像是日子过得好好的忽然就想不开了一般。

  纪丰年和赤木舒查了好多年都没有查出她寻死的原因。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你去哪?”赤木舒一把拉住纪丰年。

  “去问个清楚。”纪丰年抽出自己的手:“这件事情,她一定知道底细。”

  赤木舒回想那段日子,谢凉确实有些不对劲。那段日子,她难得的对他不再冷嘲热讽。

  “南朝那儿的眼睛都盯着你呢。我去。”

  谢凉正在摆放棋子,这是她从宁王府搜罗到的棋谱,倒是难得的孤本,里头好多她从来不曾听闻过的棋局。闲暇时候摆弄摆弄倒还挺有意思的。

  她在等。

  等纪丰年和谢修到底哪个更沉不住气。

  落子的手被赤木舒握住,手腕有些生疼。

  “你想做什么?”

  “对症下药错了吗?”她笑笑:“纪丰年坐不住了,你只怕比他更坐不住。她对你而言,就像是阳光。能够驱散一切的阳光。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只怕这一生你应该都不会忘记。”

  “闭嘴!”赤木舒打断她的话。

  “如月的遗言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终于切入正题。

  “在有些人眼里,清白代表一切,关心在乎的人的心情重过自己的生命。你们一直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寻死?其实逼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自己。”谢凉至今偶尔还会想起那个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的姑娘。

  她看见他的眼睛红得可怕,因为愤怒,只不过这愤怒之中却也有一丝恐惧。

  “即便强大如纪丰年绝情如你,心里也有旁人不能触碰的地方,有一碰就疼的伤口。”谢凉其实并不怎么想提及纪如月,这是个良善女子,心灵无垢,值得人尊重善待的姑娘。她想替她抱有最后的体面,让她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离开。

  “如月的死,你知道些什么?”这是他发怒的前兆,谢凉敏锐于他这样的神情。

  “保裴济无事,帮我回到裴家,当年的来龙去脉,我都告诉你。”谢凉阻断他将要开口的话:“纪如月不会无缘无故的寻死,你们想查出当年的真相却得不到头绪。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秘密我会带进棺材里。”

  看着他满脸不甘心的离开,谢凉的心里却半点都感觉不到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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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不休息?月色这样好看吗?”略带调侃的语气带上那张好看的面容略有点让人招架不住。云裳扁扁嘴,歪过头不想理他。

  可那人却不识相的坐到她的身边:“你生气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想是一条绒毛小狗。”说着,苏宣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刚刚洗过的发丝,披散到腰间,带着皂角的味道,透着一股子清香。

  “我爹提亲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拒绝,明明你不喜欢我才对?”云裳有些想不通,晚间饭桌上那拍板定下的婚事,明明苏宣可以拒绝的。为什么会笑眯眯的接受了,她还记得他看着他的眼神想是一只慵懒的猫咪看见了红烧小黄鱼一样,那分明就是盯着食物的眼神,让人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你我都到议亲的年纪了,不过看来,你和我一般,应都没有成家的打算。给彼此当个借口不是很好吗?”他托腮看着她,那双眼睛太过清澈,好像一眼就可以望到底,想是她曾经在北元见过的湖一样,透明清澈,可是——

  这分明就是一直大尾巴狼吗?

  “我明天要出门一趟,你要不要一起来?”他看起来很有诚意的开口。

  云裳气鼓鼓的瞪他一眼:“托你的福,爹他给我找了不少教习师傅。我暂时没有空。”

  “这样的话,那我就自己去见裴夫人了——”

  “等——等等——你要去见主子——”云裳一吃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还好被苏宣一把抱住,“小心点。”

  “你去见她做什么?我同你说过了,主子不会——”

  “我又不是要害她,你怕什么。”苏宣有些无奈:“即便是真要害她,你觉得她会乖乖呆着不反击吗?”他不是去找她麻烦的,相反,是去保护她的。

  某人自己没办法脱开身只能使唤他去了。

  只是,这次要和大国医直接杠上的话,他只怕也不好全身而退。

  栖凤没有人怀疑大国医的忠心,只是握着权柄久了,加上自以为的好意和年岁渐长的固执,常常会演化成一股偏执的力量,让人很是头疼。

  他话音才落,云裳忽然起身,一路小跑进了屋子,再回来时,手中抱了一个小包袱:“这些你替我交给主子。”苏宣刚想伸手去接,又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许偷看!”

  不看——

  白不看。

  离开云裳的院子后,苏宣很是不道德的将包袱打开,里头是些衣服,看着有些年月了,不过针脚却很细致,看得出来制衣人的用心。他哂笑,刚想嘲笑云裳这丫头为件衣服劳师动众,可触手一模,便有些愣了。

  天蚕丝!?

  传闻中刀枪不入的天蚕丝。

  千金易得,一件难求。

  这倒是让他有些犯难了呢。

  远远瞥见沐浴在月光中的人,他弯了弯嘴角,跑了过去:“老头。”

  苏淮皱着眉望着他来的方向:“云裳始终是女子,即便你们已经定亲,深夜出入——”

  “行行行,我下回注意。老头,你这么晚了不休息站在这儿做什么?”他嘿嘿笑了笑:“听说北元派来兴师问罪的纪丰年打道回府了。更有意思的他们能和南梁这边代表太子的谢修达成一致。”

  “我嘱咐你的事情安排的如何?”

  “放心,人都在暗处护着呢。只不过我要说一句,您这旧识也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不会让谁欺负去的。明面上有裴济和宁王,私下纪丰年和谢修都要卖她个面子。要想动她,也不是件易事。”

  “明安那儿有什么动静?”

  “小姑姑昨天派了人来请见您,被我打发回去了。上回她找您借的人手,若是您知道她是用来对付裴夫人的,只怕是不会借的吧?这回,索性帮您挡了人,省的您难做。”见苏淮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情形看起来并不好,他忙扶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人常言,多情不寿,慧极必伤。爹你好歹也有点医术底子,自己顾忌些行吗?”

  “明天派人通知明安,让她来见我。”

  “爹。”

  “有些旧事,我也要找她问个清楚。”当年他将人手交给她帮她的忙,是相信她的性子不会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事情,可结果却是——

  “您要问的是十年前徐州城破,裴夫人遭路劫的事情吗?”

  “宣儿!”

  “爹,你在我眼里算是风轻云淡朗月清风的存在,我娘那样的姑娘配不得你,而裴夫人这般的姑娘却是连招惹都最好不要招惹的。”他很了解苏淮。

  “她明日就要动身去滨州了。我会随行,保她安全到达。而后,期望她与我们栖凤不再有半点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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