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冬季入夜早，这个点天色已经一片黑暗。操场主席台那边亮着白寥寥的照明灯，映着台下攒动的人群，而更为远处的地方早已被黑暗吞噬。
季楚他们在高三方阵找到了自己班。老黄和学委正在前面点人头，季楚几个猫着腰，像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缀到班后面。
老黄没注意，学委倒是瞧见了，提着个袋子走了过来：“你们咋这么晚？”
季楚打哈哈：“在路上碰到了大高。”
“扯吧。”学委说，“大高来得都比你们早。”
沈越：“大高来了？”
学委朝前面方向指了指：“在前面坐着呢。”
季楚讪讪：“好叭。”
学委从袋子里掏出荧光棒，给她们各发了几个。只限女生，男生没有。看得宋嘉轶眼馋，直呼“男女歧视”。
范姝把他摁下去了，希望这样的歧视多一点，她问学委还有没有。
学委无奈：“咋的，你是要手上捆两个，脚上捆两个，脖子上再捆一个是吗？”
季楚闻言笑得不行：“给她，让她当哪吒！”
范姝矫揉造作道：“何止啊，我还要在头上捆两个。”
“……”学委觉得这群人简直丧心病狂，把剩下的几个全塞给了范姝。
学委去前面和老黄汇报人数，宋嘉轶凑到范姝旁边，可怜巴巴地瞅着她：“给我个呗~你这么多~”
范姝在掰荧光棒，试图让它发光，听到宋嘉轶的话，啧了一声，嫌弃：“宋嘉轶你男人点。”
于是宋嘉轶提了一口气，用很雄浑、很男人、很霸道总裁的声音道：“女人，给我一个。”
“滚。”范姝笑骂，“你蛇精病啊！”
宋嘉轶委屈，但范姝觉得他很欠打。
季楚笑得肚子痛，出来打圆场：“范姝，快帮我弄弄，我这个怎么老是不亮？”
“等等哈。”范姝暂时腾不出手。
“我看看。”沈越伸手拿了过来，掰了会儿，见一直不发光道，“应该坏了。”
范姝说：“我把我的给你，我这多的是。”她还在掰她那一捆荧光棒，但就没见亮几个。
季楚忧心忡忡：“这不会是什么伪劣产品吧。”
还真让她说对了。最后范姝整了半天，只亮了一个。
范姝气鼓鼓的：“靠！难怪学委那么大气地都给我了，感情都是坏的。”
范姝气得把袋子丢给宋嘉轶：“送你了！”
宋嘉轶：“……”
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沈越看范姝闷闷不乐的样子，又侧头看向季楚。季楚脸上倒没那么丰富的表情，沈越有些拿捏不定，问她道：“想要吗？”
“还行。”季楚说。
沈越无奈：“想要就想要，不想要就不想要，你这‘还行’让我很难办。”
季楚也很无奈道：“女孩子说话都是很含蓄的。你让宋嘉轶问范姝‘还要吗？’你就懂了。”
宋嘉轶正巧竖着耳朵偷听呢，当即朝范姝问了句：“范姝，你还要吗？”
范姝恶狠狠地回：“要什么要！”
沈越若有所思：“我悟了。”
宋嘉轶也说：“我悟了。”
然后沈越起身朝学委走去，宋嘉轶却坐在凳上岿然不动。
肖易洋乐得要死，给宋嘉轶背后来了一掌：“你悟了，悟个屁！”
宋嘉轶吃痛叫了一声，瞪着肖易洋：“你他妈是个断掌吧。”
季楚摇了摇头，一脸“没救了没救了”的表情。范姝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
宋嘉轶后知后觉：“你想要啊？！”
范姝这回是真不想要了：“不要！”
女人就是这样，想要的时候得不到，就算后面再找补也不会要了，但宋嘉轶不懂，以为范姝口是心非。
正好这会儿元旦晚会开始了，范姝干脆把注意力放到晚会，懒得理他。
台上主持人在声情并茂地念着台本，季楚抻着脖子朝前面张望了下，不见沈越的人影。嗯？人呢？
“看什么呢？”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楚回头看他：“你怎么在后面？”
沈越坐到她旁边位上：“刚去了趟隔壁班了。”
“啊？为嘛？”
沈越从口袋里掏出三四根荧光棒，给她：“咱班没了，只能去外班借。”
“哦。”季楚不接，反问他，“找哪个小姐妹借的？”
“不是姐妹，是兄弟。”沈越轻笑，塞到她手里，“快拿着，别给范姝看见了，又拿去霍霍了。”
季楚笑：“这话给范姝听到要打你人。”
“嗯，所以就我们俩知道。”他放低声音，像是情侣间的悄悄话。
范姝隐约听到了自己名字，回头瞧他俩：“你们在叫我？”
季楚摇头，悄悄地把荧光棒背到身后。
范姝狐疑的收回视线。在她转回头后，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偷偷抿嘴笑作一团。
每年晚会节目都是老调重弹，起初看着还有点意思，后面越看越无聊。晚会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有人坐不住了。黄国鸣还在坐镇，文1的人不敢走人。隔壁班的人倒走得勤。
又是一个歌唱节目，已经闲得只能玩斗地主的季楚和范姝，在听到开头旋律的瞬间，两眼、不、四眼放光地丢下了牌。
宋嘉轶：“？？？”
她俩就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摇起了手上的荧光棒。不止她俩，班上好多女生，还有外班的都在大声尖叫。
林玥眉眼平静地出了一张牌，看向肖易洋：“该你了。”
肖易洋：“啊……这？”
林玥看他：“没听说blackpink吗？”
“……”
“她俩都是blackpink死忠粉。”
“……”
季楚也不打牌了，把牌都丢给沈越，让他帮忙打。范姝也把牌丢给宋嘉轶。两人就在那儿疯狂打call。
沈越收了手机，边接过牌，边揉着因低头看手机而泛酸的后颈，漫不经心地问他们出到哪儿了。
出了两轮，身后忽然经过一群人。
“沈越！”有人喊，“打牌呢？”
沈越：“嗯。”
来人热情，过来像模像样地盯着看牌：“肖易洋你出什么对2？傻了吧！”
肖易洋：“观牌不语真君子，知不知道！”
“行！”那人不出声了，看了会儿牌，估计觉得没劲儿，准备走人。走前突然想到了什么，朝沈越问了声，“沈越，我那儿还有荧光棒要吗？”
沈越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在甩棒的季楚：“不用了。”
“好咧。”
那人回到大部队，有人八卦地问他：“沈越找你要荧光棒？”
“嗯，估计是给季楚要的。”
“那他们……”
声音渐行渐远。
……
一曲结束，范姝和季楚喊得浑身发热。
季楚坐下，靠在沈越旁边，问他：“打得怎么样了？”
沈越把最后一张牌出掉，懒懒回她道：“赢了。”
季楚夸他：“不愧是你。”
沈越嘴角小小地勾了下：“嗯。”
范姝看了眼手机，招呼大家准备走人。
宋嘉轶：“这么早？老黄人都还没走呢！”
范姝把学委发给她的消息拿出来给他们看：“老黄早走了！就刚那首歌把老黄送走了。”
季楚叹气：“代沟呀代沟。”
范姝也叹气：“就是就是。”
一行人偷偷摸摸地把凳子放回教室，然后明目张胆地拿着假条出了校门。实力演绎人前低微，人后豪横。
一中毗邻江边，但离江滩还有点距离。于是众人在校门口叫了辆车。
为了晚上跨年游行活动，江滩那条路在下午就已经封禁了。到了江关就不让往前开了，众人只好在这里下车。
一下车，一股冷空气铺面而来，众人情不自禁地抖了两下。季楚感觉自己脸都要被这风吹僵了，她用力地抹了一把脸。
“我草！怎么这么冷！”肖易洋裹紧自己的羽绒服，两只手缩到袖子里。
宋嘉轶擤了下清鼻涕：“我觉得我是疯了才来江边。”
范姝也被江风吹得直抖，倔强道：“爱来不来。”
季楚以为两人又要吵起来，刚想说点劝和的话，就见宋嘉轶把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给范姝拢上。一场小学鸡的斗嘴纷争演变成了傻逼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得！这俩冤孽。季楚失笑，算了，不管了。
江滩沿岸的树上挂满了彩灯，到处火树银花，五光十色。马路上，游行的人熙熙攘攘。道路两旁也没闲着，有卖气球的、有卖顶顶糕的、有卖小玩具的……人流如织，应接不暇。街旁的西式建筑群外墙亮起了暖光灯，犹如白昼。
大伙儿几个人随着大部队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经过某个路口的时候，人流突然密集起来。六人小队不好并排走，打散了分成两人一组的小队。沈越和季楚走在最后面。
越往前走，人越多，到后面快成了人挤人。季楚和沈越之间本来还隔着一小段距离，到后面被挤得不得不肩蹭肩，手背擦手背。
又是一次手背擦过，这一次沈越不跟她玩什么若即若离、欲说还休了，反手抓住了她。
“故意的吧？”沈越牵住她的手，神情带着一丝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侧头低声问她。
季楚装腔作势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沈越笑，捏了捏她的手：“你就是故意的。”
“你说是就是吧。”一脸的拒不承认。
“行。”沈越笑了声，看着路，慢条斯理地改变说辞，“那是我想牵你。”
“……”妈的，这人怎么这么会撩啊！
又经过一个路过，人潮比之前还要汹涌，范姝被挤了好几次，刚想说：“大家走近点，别走散了。”结果一回头，沈越和季楚不知道去了哪儿。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范姝看林玥：“季楚呢？”
林玥看肖易洋：“季楚呢？”
肖易洋看宋嘉轶：“沈越呢？”
宋嘉轶看范姝：“沈越呢？”
范姝揪他：“你搁这儿套娃呢！”
宋嘉轶：“哎哟，我真不知道！”
肖易洋说：“是不是被挤到后面了，我打个电话吧。”
“行。”范姝说。
肖易洋给沈越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在哪儿。沈越大致说了个位置。那位置不远，肖易洋哦了两声，挂了。
范姝问：“在哪儿？”
肖易洋脑子一转，报了个更远的地方：“太远了过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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