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元旦过后,日子继续往前走。高三的生活就是每天重复刷题、复习、考试这三大项。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
元旦后的第一次周考,季楚数学考了128,震惊了班上不少人。夏芳也有些意外,一个艺术生能考120+,这是大家想都不能想的事。成绩远超同期回来的艺术生。
夏芳有节课专门让季楚上台分享了一下她平时的学习心得。但季楚哪有什么心得,这成绩是实打实地刷题刷出来的,在每个练完舞后的夜里,在周末无人知晓的宿舍里,关着门和沈越连着麦,刷着题。
季楚站在台上,她把她这三个月在京市刷的试卷,还有平时整理的错题本拿了出来,展现在大家面前。厚厚的活页夹,每页都写满了算式,不用细数都能看得出这至少有上百页。
天道酬勤。
这话不假。
台下一片寂静。良久之后,响起了雷鸣般的鼓掌声。
不是什么心灵鸡汤,是活生生的励志写照。季楚一个艺术生,靠着勤奋补足了高二缺失的课程,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120分。
省重点学校从来不缺这些故事,缺的是亲眼见证。这种见证远比故事要激励人心。
之后文1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人人都开始发奋起来。比季楚成绩好的优等生不甘自己被一个艺术生超过;比季楚成绩差的学生把季楚当榜样。季楚可以,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于是文1向学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好几次大高和黄国鸣私下说,自从季楚回来了,沈越他们几个混小子球都不打了,季楚不愧是班上的励志榜样。
黄国鸣也笑眯了眼,慢悠悠地呼了口茶。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了,季楚周考成绩一次比一次高,虽然没有高得那么离谱,但是都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季楚薄弱点在政治语文的背诵上,尤其像政治这样的纯理论分析,没背书根本做不了题。偏生她又不是个爱背书的,每天早自习都要被沈越盯着背。
但这样死记硬背效果也不太理想,往往第二天就忘了。沈越说她离谱。
她反而说得头头是道:“艾宾浩斯的遗忘曲线说遗忘是从学习那一刻开始的,先快后慢,最后趋于平缓。”
她说她是符合常理的认知,不是离谱。
沈越:“……”
沈越被这活宝整得没法,最后给她支了个招,让她早上背了后,晚上睡前再在脑海里巩固一遍。
这个方法是沈越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但确实挺有用的,他以前就是这样背书。果不其然,按照他的方法,季楚背书能力提高了一大截,就是有点废睡眠。算了,高三哪个人能正常入睡的,不要指望太多。
一月还没过去,月中的时候,季楚的生日到了。
那天中午季楚难得没有和沈越他们几个吃饭,因为陈好和季严过来看她了。中午他们一家三口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聚了餐。
说真的,季楚挺没实感的。自从初中之后,一家人就再也没有正儿八经地给她过生日了。陈好和季严都是生意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尤其临近过年那段时间,各种事堆着要处理。小学的时候,夫妻俩还会兼顾一下季楚,给她过个生日。但上了初中后,老季说孩子大了,过什么生日,就没怎么正式过了。陈好倒是偶尔给她发给红包,算是生日礼物了。
所以突然之间一家人聚到一起为她过生日,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坐在餐厅位上,季楚带着一点局促不安、一点诚惶诚恐地发问:“怎么突然给我过生了?咱家不会出了什么是吧?”
陈好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哦。”季楚噤了声。
“本来我和你爸是不想给你过的,但这不是看你高三了吗,所以想着还是给你过一次得了。”陈好慢条斯理地烫着碗筷说道,“等你大学了,爱咋过咋过。”
不愧是她妈,刀子嘴豆腐心,说得话永远能在扎心和暖心上反复横跳。
“好叭。”季楚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了戳碗。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你这两次周考考得挺不错的。”
季楚骄傲的小表情怎么掩得掩不住,哼了哼:“也就那样吧。”
陈好唱黑脸:“哟哟哟,才多少分呀,这就嘚瑟起来了?”
老季走的白脸路子,吹她:“这分也不低了,咱家楚楚才回来多久啊!等到高考,成绩肯定比现在更高。”
“就是就是。”季楚顺杆子往上爬,不忘呛两声她妈,“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陈好语塞,半晌道,“得,说不过你们爷俩。”
又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老季的胳膊:“别老是夸她,骄兵必败知不知道。收敛点!”
老季好脾气:“知道啦知道啦。”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老季见季楚状态挺好的,没被之前网上□□影响的样子,便提了一嘴当初舞剧团的事。
季楚已经吃完了,正拿着纸巾擦嘴,听到老季的话,打断道:“爸,你捐钱那事我早就知道了。”
季严一怔:“什么时候?”
季楚出事那会儿,他和陈好正好在国外出差,网上的消息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当时是打算花点钱把事情压下去,但是季楚给他打电话说不用,说这事闹不了几天,没必要花什么冤枉钱。
话是这么说,但季严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网上的人黑他女儿。最后他还是花了点钱,找人把事情平了下去,只不过不是那么明显的压热搜,而是慢慢地减少曝光量。所以后来季楚回学校后,这事就没后续了,也是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在。
老季本来想早点把话和季楚说清楚,但是人在国外,手上公事又多,一忙二忙,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陈好在季楚生日这天特意把一家人聚到一起,也是存了想让季严把话说开的心思。
季楚说:“去年九月我不是去舞剧团辞职吗,就是那个时间知道的。”
季严恍惚了一阵。
陈好比季严细心些,额外想起了一些细节,她微微敛目,没出声。
季严搓了搓拇指,字斟句酌地开口道:“那笔钱走得是公账……”
季楚点头:“我知道。”
那次偷听别的没听到,倒是那笔钱怎么进的江城舞剧院听得一清二楚。
季楚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一瞬间让季严无从下手。他咽了咽喉咙,片刻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楚楚,爸爸不是不信你,这笔钱初衷绝不是为了让你进舞剧院,爸爸只是想让你在舞剧院过得舒服一点,想要唐老师多多照拂你……”
“我知道。”季楚垂目。
季严心更梗了。词不达意,莫过于此。
陈好拍了拍季严的手,眼神朝门口示意了一下。
“我、我出去抽根烟。”季严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慌忙出去了。
陈好拉起季楚的手,难得和颜悦色道:“聊会儿?”
“还是聊那笔钱吗?”季楚皱眉,其实她很厌烦提起这个话题。这件事无不是在强调她的无能。
陈好笑了下:“我知道你心气高,不喜欢听这些。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聊聊,为了你爸,也是为了你。”
季楚无动于衷地扯了一下嘴角。
“你爸不善言辞,好好一句话被他说岔了路。”陈好说,“妈想和你推心置腹地聊一聊,楚楚,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让你学舞蹈?”
季楚有些被陈好问懵着了。为什么让她学舞蹈?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好像从知事之后,她就在舞蹈上一条路走到黑。陈好和季严不是爱在孩子未来上插手的家长,他们对她从来都是自由放养政策。跳就跳,不跳就不跳。
记得初中有段时间她对跳舞非常厌烦,连续一周用来姨妈生理痛的借口没去跳舞。然后下一周,陈好就把舞蹈班退了。当时她还很震惊,以为陈好是用退班的手段威胁她跳舞,但是陈好却说“我们家以后又不是靠你跳舞吃饭,你跳和不跳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你现在需要清楚的是,你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为我们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为了讨好我们去跳舞是没有意义的。你的人生不该由我们决定。我们只是你的父母,不是你自己。”
当时陈好这番话说得那是相当的震撼。季楚世界观彻底颠覆。
在还是孩子的时期,哪个人不是把父母的话奉为圭臬,哪个人不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去学习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但陈好告诉她不必,不必去讨好他们,她是她,是个独立的人。想跳就跳,不想跳也没关系。
那天之后,她花了三天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舞蹈,是不是真的想在舞蹈路上走到底。最后答案时肯定的,她想继续跳舞,想成为一名舞者。无关陈好季严,是她自己的决定。
回忆起这些,季楚表情终于松了松,不再那么绷着了。她认真地、一板一眼地回答陈好刚刚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会让她学舞蹈。
“因为我想学舞蹈。”她说。
陈好笑了笑:“没错。因为你,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你。”
季楚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既然没听懂,那就要掰碎了来讲,陈好倒是简单粗暴,一拍桌子豪气万丈道:“你去别人家问问,自家小孩如果要是跳舞走到底,你看看别人是个什么态度。”
“……”
看把季楚吓到了,陈好又变回了苦口婆心:“会像你妈你爸这样赞成吗?不见得吧。学艺术这条路太苦了,而且学完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出路——成为大家还是成为平庸之辈?没人知道。”
“说真的,楚楚,你妈我和你爸从来没想让你在舞蹈上有什么建树,你成为大家还是成为普通人,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你爸做的那事,只是想让你在成长路上少点坎坷、少点波折。在子女面前,他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老父亲。”陈好玩笑道,“你说,一个老父亲能有什么坏心眼?他啊,所有‘心眼’都给了你。”
很长一段时间,季楚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她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那妈,我爸做的这事一开始你知道吗?”
“不知道。”陈好很果断道。
“那如果是你,你会捐……”
“没有如果。”陈好打断道,“你妈是个人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季楚一噎。这确实不是她这女强人的妈做得出来的事,也就老季这个糊涂蛋才会干!
陈好笑笑:“我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我只是你妈,不是你。父母在孩子一生中,能提供的帮助不过是十分之一,人最后靠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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