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鸿门宴
花想容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她从床上爬起来,恍惚的便往外走。
芍药推开门,夹着冰霜的冷风穿堂而过,她急忙关了门,头上,眉毛,睫毛上皆沾了白霜,她站在门口收了伞,又用抹布擦了鞋底才进来,见着赤脚,单衣一脸茫然的花想容愣了一下,旋即牵着她到床上去。
“小少爷早间的时候不舒服,我让李妈妈请了大夫来看,也说不出什么?”芍药偷眼看花想容,见她心不在焉,便叹了口气,家中乌烟瘴气的,夫人如今这般模样是做不得主的。
花想容看着脚底板上的血红,“收拾,收拾,去雨花庵。”
芍药一怔,“夫人,外面下着雪,这时候怕是山门都进不了的。”
花想容皱着眉摇摇头,“去看看吧,听闻了闻师父回来了。”
了闻师父是雨花庵了空师父的师妹,向来好游历山川大河,结缘救人,以普度众生为乐,芍药闻言十分欢喜,“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花想容抿唇笑笑,苦涩而又哀伤,望着窗外枝桠上厚重的积雪,“走吧,去之前,先去看看小少爷。”
芍药劝着花想容吃了粥,带着脸上带伤的雁雪去了南苑,自从墨娘发卖,为了避免小少爷触景伤情,便换了院子,这院子与花想容的沉香院,只隔着一道回廊,一堵院墙,院子里种了几株梅树,正是花开的时候,纯白的花瓣簇拥着一抹仿若打了霜的暗红。
芍药见了,便说要折一枝回去,放在暖瓶中摆着。
雁雪嗤之以鼻,眼里尽是不屑,倒是没说什么讥讽的话,花想容便将她两人留在院子里,一个人进了屋子,李妈妈是新来的乳母,生养过三个孩子,体态丰盈,笑起来,嘴角两个豌豆大小的酒窝,瞧着十分舒服。
“李妈妈。”
女人笨拙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旋即露出憨厚而又亲切地笑,她手里端着小半碗的粥,右手拿着的勺子中有吹凉了的半勺粥,小少爷一脸委屈的靠坐在太师椅上软绵绵的垫子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见着花想容,小嘴顿时撅了起来,张着胖乎乎的小手,便是要哭。
花想容连忙走了进去。将小少爷抱起来,颠了颠,她被困四海山庄,多日不曾见着,小少爷的身子清减了不少,往日圆润的下巴更是不负往昔。
李妈妈小心翼翼的瞧着花想容渐渐变了的神色,连忙解释道,“夫人不在府中的几日,小少爷茶饭不思,哭闹不止,我托了管事请来几个大夫,皆看不出什么,小少爷难受,我也跟着不好受。”她忙上前两步,扯着腰间晃荡的腰身,“夫人别看我现在体胖依旧,只是数日之前,衣裳都是刚刚做好的,如今倒是大了许多。”
责备的话从喉头咽回了肚子里,早间请李妈妈过府上做工的时候,早已经安排人打听了仔细,这位李妈妈是个心直口快的善人,往日的猫狗都会悉心照料,家中老人侍奉良好,因此花想容才放心将儿子交给她照顾。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花想容拿手帕给儿子擦了脸,轻轻地哄着,“娘亲与你道歉,几日不曾看你,娘亲有难言之隐。”
胖乎乎的小手抱着花想容的脸颊,随即小脸也贴了上来,听不仔细,花想容似乎听到从儿子嘴里发出一声似有若无得轻叹,等她转眼去打量,儿子脸上已然露出傻乎乎的神情,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花想容念着雨花庵里的了闻师父,陪着儿子玩了歇会儿功夫,便匆匆离去。
芍药折了梅花,却不止一枝,满满的一捧,绯红的小脸都淹没在花枝之中。
“雁雪去备马车,等我们换了衣裳就来。”
芍药和雁雪不动,芍药用手肘还撞了雁雪一下,“你来劝。”
雁雪淡淡的瞥了芍药一眼,从她怀里将花枝都接了过来,“马棚的马三是个爱马如痴的人,必然不愿栓了马上山冒险,更何况人比马更危险。”
花想容沉了脸,“你们两个如今倒是不肯听我的了。”
一见花想容生了气,芍药立即讪讪地笑着,跑到前头来,拉着花想容的衣袖轻轻的摇摆着,“夫人,咱们也是为了夫人着想,元帅临行前与我们再三叮嘱,且不能让夫人陷入险境之中,而今冰封千里,天寒地冻,夫人执意上山,必有灾乱。”
花想容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听闻了闻师父性情随性,若是她乘兴离开雨花庵,管什么大雨大雪?”
芍药咬着朱唇,深一琢磨,“芍药替夫人去。”
雁雪一震,转过头,见着芍药微有诧异,“你中毒之后,功力大不如从前,若是遇到方正,你以为你还能活?”
“上一次不也是方正道长送你我出来的?”
雁雪红了眼,吼道,“若是没有年公子相助,你以为驴鼻子肯帮忙?”方正吃瘪,心里定然是嫉恨的,雨花庵同属于方正势力范畴之内,如今明王一党势力如日中天,各是猖狂,放肆,民不聊生,雁雪当即反对。
“我去,才能显示诚意,上天若有好生之德,念及我一番苦心,也会保佑我儿康乐。”花想容双手合十,泪眼婆娑的望天,天色阴暗,惨淡无风,雪花落在她的眉心,她没用拂去。
芍药叹了口气,一咬牙,“若您执意亲自前往,请务必答应芍药,让郭公子跟随。”郭友松手握两千精兵,明王之人即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敢轻易拿捏。
“夫人,夫人。”院前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鼻青脸肿,一脸委屈的喊道,“玉荣公主又派人来了。”
来人是玉荣贴身侍女秋水,她生性淡漠,仗着身怀武艺,对将军府中人拿捏的十分凶狠,前院看门的侍卫被欺负的怕了,不得不请了战楚炎书房的小厮特来通报。
“她有何事?”花想容眼皮子直跳。
“玉荣公主邀请您去园春楼赏雪。”
这个时候?花想容一顿,心中十分的古怪,玉荣向来是个清高的性子,不在乎旁人,鲜少宴会,乃至露面便会被一众夫人众星捧月似的追捧。
“不去不行。”小厮苦着脸,“玉荣公主说了,她知道您在找了闻师父,园春楼赏雪宴上,了闻师父亦会到场。”
看来这场宴会不去是不行了,玉荣办此宴会便是针对她而来的!
芍药给花想容找了一件水蓝色对襟小棉袄,衣袂下摆上绣了一簇精致的红梅,披了一件纯白的狐狸毛小披风,显得花想容面容白皙,人比花娇。
芍药本来准备了一套纯金的芍药花金步摇,因着名字的相似,芍药很是喜欢,极力推荐,但花想容却嫌恶金子过于艳俗厚重,不肯戴,只得换了一套红珊瑚的珠钗,倒也明艳动人。
临出屋子前,芍药又找了暖炉子塞进花想容的手里,“将军府如今只有夫人,夫人可更应该注意身子呢。”
花想容浅笑着应了,随着马车渐行渐远,离着园春楼越发的近了,心思也越发的沉重起来。
今日的宴席便是鸿门宴,她千思万想,便是猜不透玉荣公主究竟要怎么拿捏她?她对她的恨意,如今怕也只能用海水来衡量了!花想容想着昨日玉荣公主离去之前,仇恨的目光,无奈的摇摇头。
她本无意树敌,奈何树大招风,谁让她有一个魅力十足的好丈夫!
园春楼在江边,往日生意并不比往来楼的生意差,听闻幕后的老板是明王,花想容便从未来过,如今欧阳玉修失势,玉荣便不再遮掩与明王的关系了!真是讥讽的很!
下了马车,园春楼门口已经整齐的停了几架,玉荣邀请京中有名望的夫人皆来参加,其中更是瞧见有萧府字样的马车,她愣了一下,小二已经一脸欢喜的迎了上来,“这未便是战夫人吧,公主等候多时。”他伸着手,亲自为花想容引路。
花想容却注意到他脚上一双官靴上镶嵌了一块翠绿的玉,此人穿的粗糙,脚上却穿了一双官靴,心里便暗暗的警惕起来。
“听闻夫人第一次来咱们园春楼?”
花想容点点头,未多言。
小二道,“咱们园春楼一直是明王爷经营,所得受益,皆捐赠给附近的庙宇,庵堂。”
花想容不懂小二为何与她说这些,便诧异的问,“王爷信佛?”
若是信佛之人,手中岂能忍心拿着修罗刀在人间打杀无赦!
小二笑着摇摇头,“人们对王爷偏见过重,其实许多事诸如此事,夫人只是没看到罢了。”
如何要看到,她身上经历过的惨痛便是明王亲手造成的,时至今日花想容午夜梦回,想起身上所承受的针扎之痛,浑身冷汗淋漓。
“玉荣公主在天字房,夫人从这里走到尽头便是了。”小二躬身,下了楼。
雅间中传来各家夫人欢喜的笑声,花想容听了一会儿,她们所谈的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酸文雅居,算不上别致,在夫人们的嘴里更显出几分别扭。
“想容妹子。”
汤敏君从后面过来,被丫鬟扶着,花想容诧异的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汤姐姐,你?”
汤敏君羞涩的点点头,“近些日子夫君无公务,闲赋在家,倒是日日陪着我呢。”她娇笑着凑到花想容耳畔。“都是那香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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