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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帝星陨落


花想容闻之一震,她看着一脸娇羞的汤敏君,心里一阵古怪。

汤敏君捧着肚子,一手拽着花想容的手便往前走,“妹妹能与玉荣公主言归于好,当真是件好事。”

花想容惊疑,芍药便抢先问道,“汤夫人如何知道玉荣公主和我们夫人和好了的?”

汤敏君掩着唇,一脸的惊诧,“自然是听玉荣公主亲口说的,你们来的晚了,屋子里许多夫人都听的清楚。”她说着,纤纤素手推开门扉。

屋子里的欢笑戛然而止,纷纷偏头向门口看过来,皆是一愣。

花想容倒是习以为常,这些人各个攀权附贵,日日见着玉荣恨不得将骨头都贴上去,对于玉荣眼中刺得她,这些夫人若不是为了讨好玉荣,对花想容冷嘲热讽,暗中使绊子。

“这不是战夫人么?”花想容一眼便注意到说话的夫人嘴下一颗痣,抿唇浅笑未答话。

不到

“战夫人既然已经到了,便开席吧。”玉荣坐在窗口的位子,偏头看景,大雪过后,漕运方歇,江面上除了萧瑟之景,平淡无奇,她许是藏了心事,面上笑着,脸上仍旧藏不住疲态。

“玉荣公主今日设宴,说是请了雨花庵的了闻师父,听闻她一直游历在外,如今大雪厚重,这……”又是那位黑痣夫人四下瞧了一圈,见不到了闻师父的影子,疑惑地问道。

随着门上风铃晃动,一位身穿浅灰色僧袍,裹了土黄围巾的尼姑走了进来,她双手合十,与玉荣面前,微微躬身,“阿弥陀佛,贫尼见过玉荣公主。”

了闻声明在外,但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尤其是这些身穿华服的贵夫人,更是难得见到了闻真容,黑痣夫人不无惊奇,禁不住走到近身打量,“这位便是了闻师父?”

那尼姑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贫尼正是了闻。”她低垂着眸子,看上去性情不似传闻中的亲厚。

芍药轻轻拉了拉花想容的袖子,如今了闻师父就在眼前,才正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

“今日借了闻师父的光,便尝尝这园春楼的素斋吧。”玉荣发话无人敢反驳。

让吃便吃,等她说话时,众人一一放下筷子,静默的观望。

“不知众位夫人可知道?”玉荣忽然道,紧接着便是一阵箸撞碗碟声响,方才小口用饭的众位夫人,皆端正坐好,体态优良的望着玉荣。

玉荣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花想容,唇边噙着一抹似是嘲弄的笑,“还是请了闻师父亲自来说。”

了闻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整理了袍子,淡漠的神色从众位夫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凝重道,“昨夜贫尼夜观星象,见帝星有变,心中诧异,自知占星卜卦所解甚浅,主动寻玉荣公主相助,进宫面见国师大人,与他讨教,确认无疑。”

黑痣夫人并未听明白,只觉得听着吓人,面露惊慌,凑上前去问道,“敢问师父,帝星有变,是何变化?”

“此话本是诛九族的大罪,贫尼不敢扯谎,又听公主劝解,决意将事态之严峻告知于众。”

了闻话音未落,顿时一片哗然,以黑痣夫人为首,“听闻皇上龙体欠安,可是此劫?”黑痣夫人紧张之色尽写在了脸上,正襟危坐,后背僵直的绷着。

了闻颔首,“帝星有云雾遮掩,星光黯淡,渐有陨落之势。”了闻声音很轻,轻描淡写的仿若在说这道菜的咸淡,却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惶恐一时间在夫人之中疯狂的蔓延,尤其黑痣脸色惨白,杯盘碰撞了一地,在帝王党派和明王之党相争,她丈夫明显是站在皇帝一派的,坚持忠君报国,若是帝星陨落,那后果……

“战夫人不担心?”众位夫人七嘴八舌,面色各异,说不上的好看,唯独花想容不为所动,淡定的饮茶,仿若局外人。

玉荣微微倾身,那双黑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花想容看了一眼玉荣腰间别着的五彩的琳琅美玉,她纵使再好颜色,总是能克制的很好,听闻太后崇尚节俭……她抿唇一笑,带着一股通透的洒脱,“我担忧与否,也不能挽救什么,何必以卵击石,公主您说的可是?”

玉荣轻轻嗤笑,眼眸闪过一抹轻蔑,嘴上却说着,“夫人是通透之人。”之后,让秋水拿了些酒水来,也不在乎这些七嘴八舌咋咋呼呼的夫人何其惊慌,惶恐,径自饮酒,对江独饮,眼尾处渐渐莹润出一滴晶莹的泪滴。

花想容心生诧异,不等细细打量,玉荣冷眸扫过来,随着杯盏落下,秋水提气大喝一声,吼声如钟,整聋发聩,倒也十分管用,聒噪的夫人顿时鸦雀无声,一脸惊慌的望着玉荣。

“今日宴请本意只谈风云,了闻师父心怀慈善不忍隐瞒众生,才决意将此事告知各位,只要勤恳做事,本分做人,不论帝位上坐的何人,心里都清楚的很。”玉荣意味深长的扫过众人,要了一杯茶敬众人。

汤敏君捂着肚子,悄悄的按在花想容的手腕上,头上冷汗直冒,“想容,我。”

花想容忙放下手里的点心,“汤姐姐你怎么了?”

“我,疼。”汤敏君痛的直吸冷气,身子弓成一道虾米,猩红的指甲抓着花想容的皮肉,深深的凹陷,旋即露出一道道红印。

“了闻。”玉荣轻轻召唤,了闻会意穿过闻声围观张望的夫人们,走上前去,搭脉,望闻问切。

了闻的神情越发的沉重,她垂眸与花想容问话,“听闻夫人与汤夫人私交甚好,余下之言,还请夫人单独听。”

花想容瞥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叹息一口气,起了身,跟着了闻走到屏风之后,了闻道,“汤夫人中毒了,看脉象中毒已久。”

花想容惊诧,“她肚中怀有骨肉。”

从屏风的一角看过去,汤敏君仍旧匍匐在桌边,隐隐抽搐,玉荣命人拿了薄毯出来,与她罩上。

“不过是假象,嗔念过重,私心深厚,必为因果报应。”了闻师父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让花想容吃了一惊,心中十分惶恐。

“了闻师父,我。”

还未等她说完,了闻了然的摇头,“你家小儿的情况我已了解,恕了闻爱莫能助。”

花想容一怔,“您还未曾看过,如何能知不能治?”她心中的失落尽数写在了脸上。

了闻有意无意的看过一眼玉荣公主,“夫人是个聪明人,看的通透,如今还看不明白?”

花想容诚实的摇头,了闻笑中含着三分苦意,已经率先走出了屏风,众位夫人眼巴巴的看着了闻,探究的问,“汤夫人向来慈悲,常年礼佛,如今这是什么病症?”

看汤敏君脸色异常难看,在坐之人,心生嫉妒的唯恐天下不乱,带着看好戏的心思与了闻问。

了闻轻轻一笑,“因果之中,有一种乃是口舌而起,如今天道有乱,夫人更应该三省其身,明心智,方可自保。”

问话的夫人全然未听懂了闻话中之意,全然以为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忠告,欢喜的谢过之后,当真自省琢磨去了。

“这位了闻师父当真是个厉害的呢!”芍药听的似懂非懂,看着了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便有四两拨千斤之势,心中十分敬佩。

雁雪嗤之以鼻,更是不屑芍药脸上的敬畏,“方外之人更应自省,如何掺和到红尘俗世中来,不过与那驴鼻子半斤八两,许还不如驴鼻子。”

不想,了闻耳力极好,闻声,浅笑望了一眼雁雪,倒是没说旁的,亦不见丝毫怒意。

芍药讥讽道,“可是瞧见了?人家了闻师父自是不屑于你这般心底狭隘的小女子一般见识。”

雁雪一噎,恼怒的瞪了一眼了闻,双手环胸背过身去。

汤敏君吃了了闻的药丸子之后,姗姗醒来,嘴里的苦涩令她眉头紧皱,她要了一杯清水,才勉强冲淡了嘴里带着一股恶臭的苦涩。

“给我吃了什么?”

她瞧着玉荣公主正瞧着,并不敢做出太大的举动,只是面色不悦的沉声问着话。

小丫头紧张的望向了闻。

了闻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汤敏君心绪浮躁,面色不悦毫不掩饰,“我行的端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师父但说无妨。”她心有余悸的抚摸着肚子上,脸上煞白未退。

“夫人当真?”了闻合十,默默念了两句佛号。

汤敏君深吸口气,看也不看花想容的摇头提醒,点头,“千真万确。”

“如此,那贫尼便说了。”

汤敏君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

“夫人未有身孕。”

汤敏君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圆滚滚的肚子,“师父的意思是,我的肚子全是肥油不成?”

“寒症所致。”

汤敏君不解的眨了眨眼,又碍着玉荣公主的面子,并不敢对了闻出言不敬,抿着唇凉凉的看了了闻好一会儿才道,“了闻师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的身子已经经京中最著名的回春堂的大夫亲自看过,确认无二的。”

了闻晃了晃光秃秃的头,“回春堂的大夫只会寻常病症,疑难杂症怕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误诊也在情理之中,夫人的脉象与喜脉相差无二,若仔细辨认倒也能分辨的出,只是细微之处向来容易忽视,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再请回春堂的大夫过来问诊,贫尼在旁边指点一二,自然能轻易看出端倪。”

汤敏君红了脸,一挥手,“请回春堂的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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