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桑晓晓最后一个学期真的没什么空写文。
她从傅家回到桑家, 白天上课,晚上做作业。每次学校考卷提升难度,到桑晓晓这边几乎是没什么变化, 一百分的卷子分数都在九十朝上。这种情况老师心里有数,连带着学校上层心里也有数了。
这是个文学上有天赋,考试指不定还真能上清北的料。
能上清北是什么概念?这不是普通的大学生, 以后出来会被安排工作,工作的等级都要比同期进去的高一级。往后说不定比学校里任何一位都走得更远。
三木是个大名人,写稿速度很快。阳城全清楚这件事。她半年同时写着两部长篇, 中间穿插了两篇短篇。就这样,她还同时在学习。
考虑到这点,上头和校长聊,校长和副校长聊,副校长找老师聊,老师就找桑晓晓聊。
写文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人生最关键的半年绝对不能松懈。桑晓晓文科成绩极可怕,而她理科对比文科而言稍薄弱了点。
教数学的老师意识到这点后,几乎每天给高三班发一张卷子。这个老师知道学生之间是有差异性的, 很体贴,发之前还给同学们说了声:“大家有兴趣的做一下,桑晓晓必须做一下。”
同学们集体哄笑,还有人学老师说话:“桑晓晓必须做一下。”
桑晓晓开心的时候会在桌下晃脚, 不开心就扭头告老师:“谁学你,你就让他也做!做完批好, 回去还要让家长签字!”
如此狠心的做法,让同学哀嚎:“不是。我做可以,签字过分了啊。”
其余同学又是一阵爆笑。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连拍桌支持都有:“签字!签字!”
数学老师听到了大众的呼声:“既然这样,那这次的卷子大家都做一下。回头都给家长签个字。我们临近高考的时候,正好拿着卷子和你们家长聊一下。”
刚才还爆笑的同学们顿时集体跟着刚才那人哀嚎:“不要啊老师!”
“卷子肯定很难。”
“晓晓,桑晓晓,救救我们!”
桑晓晓很冷酷。她用最娇气的嗓音说着最无情的话:“不能抄作业,上交批改之前不解答。”
同学们的哀嚎声音更响,数学老师笑得不行,重回讲台:“好了,今天继续上课。”
和数学课类似的事情不断在教室里发生,而时间眨眼就过。
天从冬天转入春天,再从春天转入夏天。高考在七月,而衣服一件件减少的六月,教室里已经热得不行。没有空调的日子,扇子只能带来热风。教室过道里放着的水盆都没法降低温度。
今年流行衬衫,全部男男女女全穿着白色衬衫,稍情绪激动闹腾一下,立马后背湿出一大块。可也没什么人敢再脱。
上一个把衬衫脱了的,被正好进门的桑晓晓逮着了。
桑晓晓也没想到进门能看到自己同学不穿上衣。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完全是看不上眼的姿态。
光行为动作上看不上眼就算了,桑晓晓还会点评:“骨瘦如柴。别说肌肉,连点肥肉都没有。我家的鸡都长得比你油光水滑。”
用鸡和人对比,合理吗?
这同学立马把衣服穿上,还强调:“这没什么好吃的当然都瘦。我们班都没几个人有肌肉。”
事实上大家确实都瘦。高中都在长个子,一个个家里也不是天天吃肉的。就连桑晓晓家里现在也没有天天吃肉。上学沾点荤腥,再把食堂的荤腥带回家,简直一家人都乐呵。
半大小子,一个个都能吃穷家里老子。
但要说没肌肉,班上不少人不服了。一个女同学撩起袖子,举着胳膊给男同学比划:“谁说我没有。去年秋收的时候,我扛的稻比你还多。我们家十二亩田呢。”
不少人倒吸冷气。
“家里田那么多,不好找对象。”有个同学下意识说了声,“我听着要种那么多,头都大了。”
女同学翻白眼:“连田都种不了,我找这样的男人干什么?回家供着么。”
说着说着,一群人还真说起了这块的事。住在城市里的不清楚农村,农村里找对象最怕对方家里田也多,人口却少。到时凑一起,两家人都忙不过来种的。
他们讨论着,桑晓晓是没加入。她在想傅元宝。傅元宝当初也是不想要种田,后来去当了商人。说起来,年后傅元宝右手检查了几次,在天气转热之前拆了固定的夹板,连手指都能轻松活动了。
听说盛栢医生替他右手针灸了几次,活血后恢复得很好。
傅元宝现在上报纸,大家都不叫他傅元宝了。他们开始叫他傅修源。再过几年傅修源这个名字就将彻底取代傅元宝,成为他真正的名字。
她回到自己座位上,同桌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就该这么说他。真的是,班里也赤膊,身材干巴巴的也不好看。”
桑晓晓想起傅元宝的身材。
他当年估计也瘦,不过应该是精瘦,就像她哥一样。后来赚钱多了,身上的肉都养了出来。看上去可……嗯……油光水滑的。
桑晓晓没想到自己时隔半年,还能回想起傅元宝当时在卫生间里的样子。可怕的是她甚至能想起当时墙面砖块上的水雾,那些热气遇冷凝成水珠,零星从砖块上滑落下来。
至于人身上的水珠。
桑晓晓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刷题:“身材再好也不能随意露。”某些人就得有点自觉。
傅元宝有没有自觉,桑晓晓是不知道的。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学习中插曲颇多,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桑家桑爸桑妈在家里都不敢吱声,桑达达但凡要是弄出点动静来,能被发现的桑爸桑妈追着打。
餐桌上每天一个鸡蛋是必要的。桑爸现在涨了工资,一个月能有五十多,均摊下来每天能有近两块钱。他的单位也好,可以让他办奶卡。他每天下班就领牛奶回家,周末多领点。一半给桑晓晓喝,一半给桑达达喝。
傅元宝那边知道桑晓晓专心学习,没多来打扰。隔三差五打个电话来问候,要是桑家缺什么,他就买了让王叔送过来。
桑晓晓用功学习到最后后头,大脑有些空荡荡。
不是学习上的空荡荡,而是精神层面上的空荡荡。所有人小心翼翼对着她。她开口要什么有什么,提再过分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连作一下都没处可作。
高考前一天晚上,桑晓晓给傅元宝打电话。
傅元宝像是算准了一样,很快接起了她的电话。
桑晓晓听着对面的电流音,抿嘴不吭声。
傅元宝对桑晓晓一直以来都算很有耐心。他哪怕喜欢逗桑晓晓,实际上也算是一种对她的耐心。明天是高考的日子,天气真好,太阳火辣。
小姑娘现在正好是人生关键时刻,是心情最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得多安慰才行。
“怎么了?”傅元宝问桑晓晓,“今天可以早一点睡。明天王叔会来接你。”桑爸是想接送桑晓晓的,可他接送只能用自行车。这两天就劳烦王叔,做桑晓晓专门的接送人。
桑晓晓将听筒换了个耳朵:“我不高兴。你说点话让我高兴高兴。”
傅元宝思考该说什么才能让桑晓晓高兴。生意场上想要让人高兴很简单,只要带着对方赚钱,夸奖对方小孩优秀、内人贤良、父母健康,再塞个烟酒,基本上各个都眉开眼笑的。
碰上小姑娘就不一样。
一般女孩子会因为受到花而高兴,会因为受到能用得上的礼物而高兴。桑晓晓不会那么轻易高兴。她认定别人对她是理所应当的。如果谁没做到,那请立马滚蛋。
反正她身边不会缺人。
而要讨这样一个小麻烦高兴,傅元宝问桑晓晓:“你想出远门么?”
桑晓晓微挺直了身子:“去哪里?”
傅元宝想了下自己的行程:“提前去首都。看看你想去的城市。或者去南边沿海。不过那儿比较热。夏天还是往北走更加舒服点。”
桑晓晓当然是想去的。她想去很多地方,想踏足自己没踏足的每一块地。她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市,更别提出省。
她立刻应声:“去。我可以提前去么?”她有着极端的自信,这么说着,“我知道我肯定能考上。考上了再去更合适?还是可以这么早么?回头是不是还要回小河村?一来一回要很久。”
傅元宝和桑晓晓说着:“我们坐飞机去,阳城出版社和文学艺术编辑部都能给你开介绍信。”
没有人签字是不能随意坐飞机的,好在桑晓晓有个三木身份。她可以去首都和其他人进行文学交流。想也知道首都的人会很欢迎她。
傅元宝说话是受到了很多上层的影响,喜欢慢条斯理讲话。这样讲话人家爱听也容易听进去。他和桑晓晓说着:“首都比阳城多不少正宗的北方美食。你还可以去各种景点逛逛,激发一下创作思路。他们说话和我们这边很不一样,都喜欢用‘您’,后头缀个‘儿’话音。听多了口音都会被带过去。很有意思。”
桑晓晓空荡荡的大脑逐渐被傅元宝填满。
傅元宝并没有说得很详细,可她想起了记忆里对首都的认知。各色地道美食,在外地品尝起来总是塑封包装后再吃的,失去了刚出炉的滋味。
千年历史积淀下,那儿有着别处无法轻易复刻的建筑群体。绵延不绝的长城,是她只在图片上看过却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桑晓晓拥有了期待,心情自然转好。
她问傅元宝:“你一起去么?厂里最近可以自己运行么?”
傅元宝发现桑晓晓的这个说法有些意思。他这几个月很少提自己的事,到现在也只简单说了一下:“我一起去。最近打算到北方看看好不好卖喝的。要是卖得好,再找西边去试试。”
每个地方口味不同,再加上每个地方会有地方特色饮品。这只能算一次尝试。
以前他只负责做药品类生意,养生饮品属于另辟蹊径。现在想做生意的人很多,但基本还在本地尝试。所谓的乡镇企业就是这样。
成品产出运到首都是很困难的,但他可以想办法在首都弄个厂生产。至于如何让厂合规之类的,包括他之内,所有人都在尝试。
成年人的事和要高考的小姑娘无关。小姑娘只需要高兴,备考。
傅元宝问桑晓晓:“现在高兴点了么?”
桑晓晓手指绕着电话线:“勉勉强强。 ”
傅元宝现在手是好了,能干的事情也多。他知道桑晓晓对寒假给他夹菜写字是有点怨念的,说着:“这次去首都,你想吃什么,我买什么。你想要我夹菜,我也给你夹菜。”
桑晓晓听着还挺高兴,且那股高兴劲是一点点叠加的。傅元宝是什么人?是也会要面子,在外人面前人模人样的。
除了衣品土之外,算是很了不起了。
谁想拥有右手的傅元宝带上了点隐隐的笑意,继续说着:“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给你换衣服。”
桑晓晓刚才的高兴劲顿时变成恼怒,变脸速度堪比戏剧表演资深艺人水平。
“滚啊!”桑晓晓愤愤挂掉电话,“臭不要脸。”
傅元宝在另一头听着桑晓晓活跃的骂声,觉得人精气神一下子就起来了。他忍不住低笑两声,转头去给姚主编打电话。介绍信的事情得提早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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