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骤雨
——立海大——
浓厚的乌云密布,将破晓的晨曦一点一点地压下,沉重的气息开始萦绕,水汽凝聚上空,地面干燥的空气令人不安。
神木盈停下脚步,通过手指的缝隙观望天空,明明昨晚的天空那么清朗,今天怎么突然要下雨了呢?她加快脚步,希望能在下雨前赶到学校。
正当她发出这句心声,远处白光一闪、轰鸣作响,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
神木盈撑起手边预备的长柄伞,在来势汹汹的雨势面前四面漏风、雨线肆虐,顶着大雨走了一会,看着浑身湿哒哒的自己,她摸了摸手中的伞柄,到学校门口了,辛苦了。
正当她要松口气时,旁边几位奔跑而过的同学中,一位靠近她的同学恰好踩到一个下凹的水坑,溅起的水滴洒了神木盈一身,前者却不知情地往前跑去。
神木盈抬起左手,一连线的污水顺着她的动作滴下,她将手伸出伞外,雨水代替污水残留臂上,心下一叹,先到教学楼再说。
这时,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随着一只微肉的手挡在身前,神木盈顺着视线往上移,热烈的酒红色在暗沉的天气跳跃,那是有点婴儿肥的女生——樱井香。
“谢谢。”神木盈将伞柄换到左手,右手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擦着左手上的雨水。
雨势逐渐转小,校道上的同学脚步不再那么匆忙,神木盈和樱井香并肩走在一起,与其他各色伞面碰撞在一起。
嗤嗒的脚步声伴着淅沥的雨落,樱井香侧头看着雨下的校园,缓缓开口,微甜的嗓音涟漪般散开,“之前很抱歉,对不起。”
神木盈愣住,看向别扭转头不看她的樱井香,眼前的樱井香给人的感觉很轻松,与印象中的女孩不一样了,她将伞柄换回右手,“我之前说的话也很过分,对不起。”
樱井香回头看向神木盈,惊讶的眼神触及她坦诚的目光,她露齿甜甜一笑,“那就相抵消了。”
樱井香见她只是笑着点头,也没其他客套的回话,“你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吗?”
“所有吗?也不是。”神木盈能感觉到,她甜美轻松的外表下隐藏的敏感心绪,那是不可磨灭的伤害,“月月只是说了前因,后面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肉眼可见地,樱井香松了口气,她试探地问:“那你想知道吗?”
神木盈停下脚步,“你想说吗?”
樱井香随之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没有回答,向前走去,“去年你演的的王后角色,真的很惊艳,今年还有机会看到你演出吗?”
“谢谢,不过,我今年没去。”神木盈合上雨伞,放进雨伞架,“对了,今年是《灰姑娘》。”
“好可惜……”樱井香打开鞋柜,换上室内鞋,“不过还是很期待他们的话剧,今年也一定去看。”
神木盈脑海内闪过网球部熟悉的、不熟悉的脸,他们或严肃、或活泼、或绅士、或憨厚……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都独一无二,一定能将不同的角色生动演绎,“他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的。”
不只是樱井香,立海大的海原祭除了必备的小吃和游戏摊位,很多人都期待着男子网球部的演出舞台。
挥别先走一步前往教室的樱井香,神木盈叹气低头看向自己湿哒的校服,上面还有一排污水渍,幸好提前带了运动服。
神木盈换上运动服来到教室,因为天气原因,班里也有一两个与她一样换上运动服,对视时眼里都透着惺惺相惜,都是落汤鸡的人呀。
她瞧着前方空落的座位,松开微湿的长发,早上的雨下得突然,也不知道幸村有没有被淋湿,她微微拨开团绕的头发,昨天被摸头的回忆袭来,幸村手部温暖的触感仿佛还在。
怎么还没来呢?这都快要早读了,神木盈抬头看向黑板上的钟,平常这时候幸村早就到了,不行,不能用惯性思维去推测。
她曲起手指焦躁地敲着自己的大腿,通过窗户俯视远处的校门,依旧有不少同学撑着伞匆忙赶来,一个个跳动的伞面看不清伞下的人。
叮呤——铃声响起,领读的课代表刚上讲台,班主任便出现在教室门口,她敲了两下门,引起同学们的注意力后才说道:“今天幸村同学、田下同学请病假,组长记得报一下,好了,认真早读。”
班主任说完便离开了,领读的课代表无缝衔接,郎朗的早读声填充空洞的教室,却唯独漏掉了神木盈和幸村精市两桌。
神木盈攥紧大腿上的手,强制自己保持镇定,偷偷从包里掏出手机,忍住给幸村打电话的冲动,按键来到与他的聊天界面,「幸村,你在哪?怎么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从没想过,一滴水从天空掉落需要如此长的时间,她的手握着手机藏在抽屉的手提包里,头发里的水蒸发带走残余的热量,冰冷了她的大脑,思维都变得缓慢起来。
讲台上的领读课代表换成了国语老师,她的手依旧没有从抽屉里伸出。
——东京金井综合医院——
七月,神木盈趁着周末再次来到东京,坐在电车厢内,对面窗户倒退着熟悉的景色。
她打开手机翻起相册,相册的更新停留半个月前的雨天,一眼便能看到她前天晚上特意保存到手机的照片,那是幸村在神奈川县开幕赛时挥拍回击的瞬间,也是他擅自停药一个月后得以参赛的时刻。
幸村的病情复发很严重,保守治疗已经不能遏制麻痹症状,只能通过手术治疗,她记忆中的场景终究还是出现了。
神木盈按下熟悉的楼层,电梯一层一层向上跳动,叮咚一声打开,静谧的楼层模糊地传来低低的谈话声。
她停住脚步,靠在转角处的白色墙上,那交谈声是幸村的主治医生和国外特邀来的专家,主治医生是国内顶尖,专家是小景通过aunt邀请来的。
“病人是打网球的?”
“对,听说挺厉害的,可惜了。”
“是啊,就算这次手术成功,大概率也是不能打网球了。”
两人轻轻一叹,软底鞋在楼层间留下不大不小的回声,欲盖弥彰地遮掩着什么。
神木盈的脚底似乎灌了千斤铅,狠狠地将她钉在原地,她无法抗衡,身体泄力般不由自主地下滑,心脏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透不过气的沉闷,但她的情感像是与身体的感觉分离了,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记忆中的幸村不是还去了全国大赛了吗?一遍一遍地催眠着自己,神木盈起身迈开步伐,终于来到了病房门前,曲起的手指还未敲下,不经意间的视线却已触及窗边那抹紫蓝。
轻轻的微风吹拂着他稍长的短发,纤长的背影仿佛就要随着微风而去,他微微低着头,视线的方向不是窗外,而是窗台,还是□□的朦胧小团。
神木盈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第一次看望幸村带的多肉,她完全可以故作轻松地敲开门,与幸村聊聊最近的课堂趣事;也完全可以故作乐观,充满信心地与他说一定可以。
可是,现在,她做不到,她一步、两步地往后退,先是慢慢走,等有了一段距离后才敢跑起来,她没有坐电梯,推开紧急通道的铁门,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
她来到天台上躺下,闭上眼睛,这次却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身,她站在铁网前面,这里是幸村习惯站着的地方,身下是匆匆行人,眼前是高楼林立,远处是郊外田野,他、在看什么呢?
她站累了就坐一会儿,坐累了就站一会儿,早晨精心准备的粥一点一点凉去,变得与不锈钢的保温壶一样冰冷。
她看向变成小小一点,依旧显眼的立海大正选来了又去,橙黄的黄昏浸染整座城市。
今天的幸村没有上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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