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鬼谷篇
那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一个清晨，方离燕罕见的早早的便起来了，来到前院准备打扫庭院时，看见院门口的雪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有些慌神，又不愿意打扰师父，便只能去拍门叫醒了盖聂和卫庄。
把男人救醒后，从他口中得知山下的某一个镇子里出了人命，有暴力的匪徒重进他的家里杀了好几口子人，他拼死逃了出来，一心想要为家里人复仇，却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听闻邻居说山上有一习武的门派，这才奔波了数十里前来寻求帮助。
王栩听完后，便吩咐了盖聂和卫庄师兄弟前往，一来有人求到了门口，不作为实在说不过去，而来两个少年学艺也久了，是时候出去历练一下了。
看着男人换下来的满身血污的外衣，方离燕有些沉默。
“燕儿？”王栩看出了她的沉默，“你在担心什么？”
“师父，如果师哥和小庄找到了那个歹徒，会怎么样？”
“自然是为民除害。”
“杀了他？”她抬起头看着王栩。
见王栩点了点头，她脸上有些内疚，“我知道这么做没错，可是，师父，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杀了行凶的坏人，也不过是亡羊补牢，那些已经受过伤害的人，他们的伤痛他们的姓名都不会消失，而对于我们自己来说，双手沾染了鲜血，在恶人眼里，和他们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等到有人受了伤，我才能去保护他们，那么这种迟到的正义，有多大的意义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危险到来之前，就能站出来保护他们。”
第一次，面对她的话，王栩保持了沉默。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那时的情绪，所以新年夜当她提出不想再继续习武时，王栩默认了这个结果，也许在他的认知里，少女做的选择也没有错，他将这归结于她的善良，她却知道这不过是自己作为现代人的习惯而已，在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里，一切都已经被法律规定好了道德的底线，做错事的人会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远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内心的自我矛盾，她羡慕着两个少年的未来，自己却桎梏在自己的认知里。
而那时的王栩并不知道，在几年后，她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时间转眼来到了三月，她醒来时发现窗外天不过蒙蒙亮，正要暗自欣喜自己的早起，却发现有人远比她醒得早。
桌上摆着一束还站着露水的迎春花，小小的，黄色的花朵。
她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抑制不住的开心。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生日。
披着晨光的露水出了门，她来到厨房开始为众人准备早饭，待食物都上了桌，王栩也进了房间，手里握着用细绢包裹着的细长物件，不用说，这是王栩送她的礼物。
待打开细绢，她才发现是一根玉箫，浑身通透，玉质温润，想着平时不苟言笑的师傅今日居然这么大手笔，她不禁有些吃惊。
王栩在桌子旁坐下，“先别急着开心，明日起我会叫你如何吹奏，你有日子忙的。”
方离燕扬了扬眉，并不在意，反而是将自己熬好的小米粥舀了一碗放到王栩面前，“不担心不担心，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弟子一定好好学。”
她话虽带了奉承，但笑得却十分真诚，王栩表示十分受用，“对了，今日就不练习了，让他们两个带你下山去吧。”
见王栩这么开恩，少女脸上的笑容更是明媚，正要进门的两位少年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卫庄送了一只木簪，看着少年食指上缠着的布条，少女心知这大概是他学着盖聂自己雕的，卫庄手指灵巧，若是寻常的简单木簪肯定是不会受伤的，但这木簪上飞燕踏花的样式确实花了他不少心思，也费了不少功夫。
再看看盖聂送的竹扇，打开折合间混着竹子的清香，想必是熬夜赶制的，摸着用砂纸磨得十分光滑的扇身，少女心里一阵温暖。
吃过早饭后，她特地回房重新收拾了一番，再出门时，头上仍是简单的发饰，只是插着的木簪换成了卫庄送的，手里翻转的是盖聂送的竹扇。
一路上，她都不禁自夸着，“我要是男子，必定是个处处留情的浪子。”
说着这话，还得将手里的扇子打开，装模作样的拿在手里扇着。
“你喜欢就好。”盖聂只是淡淡的说道。
卫庄却嗤之以鼻，“一把扇子就把你乐成这样，你还真是好满足，也不知道那个秦王是看中了你什么。”
他说的这话其实方离燕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她对着身份的前因后果并不清楚，只记得自己一来到这时代就被王翦的手下救了，之后便以嬴政青梅竹马的身份被送到了咸阳宫，那个传说中的霸主嬴政，对待她时从没有历史上说的霸道蛮横，却是十分温柔，几乎宠溺至极。
想起了先前咸阳宫的数个日日夜夜，她不自觉想起了一些回忆，白嫩的脸颊旁染了淡淡的粉红。
卫庄用剑柄戳她，“想什么呢，小燕子。”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快到山下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咱们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还不知道呢，先进城看看再说。”
“那，我想先去买点东西。”少女眨了眨眼睛。
“你要买什么，需要帮忙吗？”盖聂开口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你们进了城先随便逛逛，然后咱们辰时末在茶馆集合。”
见两位少年点了点头，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待三人进了城，少女立刻没了踪影，两个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两个人又因为多年习武，练就了一身的好体格，虽看着身材纤细，隔着衣服却也能隐约看出身材极好，再加上相貌生的本就不错，一个少年傲气，一个冷静沉着，走在这不算多繁华的街道上，俨然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起初还只是一两个年轻少女的偷看和窃窃私语，待往城里深处再走些，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悄悄话也变得不那么隐蔽了，投射到两个少年身上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
被盯得有些多了，卫庄微微靠近这盖聂走了些，小声说道，“师哥，咱们还是去茶馆等着吧。”
盖聂点了点头，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加快了脚下的动作，手脚麻利的找到茶馆坐了下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方离燕带着一个包袱神神秘秘的走进了茶馆，看到两个少年脸上仍有些尴尬的神色，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还不等少年搭话，她便听到了身边年轻漂亮的女子的交谈声，那声音并不能算刻意压抑，再看看卫庄脸上难看的表情，她迅速明白了过来，心里却有了坏主意。
她将手指在桌上一搭，斜斜的靠着桌子跪坐下来，坐定后，她一只手托着香腮，另一只手的竹扇轻轻抬起，将少年精致的下巴轻轻抬起，眉眼含笑的戏谑道，“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可否赏奴家一杯茶吃吃？”
身边传来女子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她心里不禁有些得意，笑容也更加妩媚起来。
卫庄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她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调戏他！
他的脸色有些难堪，面对着少女的调戏不禁有些两颊发热，心里却明白这摆明是少女要戏弄他，眼里不由得要喷出火来。
就连平素淡定的盖聂，看着少女如此动作，脸上都露出微微的惊愕。
见卫庄满腔怒气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少女只觉得心情都变好了，不由得更加放肆起来。
她有些委屈的努了努嘴，把扇子收了回来，却将上半身前倾，靠他更近了一些，看似无辜的双眸注视着少年，“小哥哥这是生气了吗？”
卫庄脸色更难看了。
“闭嘴！”他终于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身边的女子似乎终于忍耐不住离开了，见那人走了，少女这才收起了一脸的媚态，再也受不了的她用扇子挡住自己大笑的口鼻，却挡不住这笑声穿进少年的耳中。
“方离燕！”他恶狠狠的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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