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实惠的爱情消费

罗子轩和肖雅欣有个君子协定，就是大家不能沉缅于爱情而荒废学业，约定只有周末才是他们的天赦日。恋爱不仅是一种精神消费，也是一种物质消费，需要消费成本。他们都不会去高档场所消费，他们只是选择最经济的方式消费。

最经济实惠的消费当然是学校情人坡后面的林荫道上散步。他们都是穷学生，父母给的零花钱有限，选择这里散步有着独特的优势。

这条路铺着鹅卵石，一头直抵校园后门名噪一时的情人坡，另一头一直延伸至坐落在山脚下的一个道观殿。路不是很宽，不适合汽车通行，但足够两人并肩而行。

铺路的鹅卵石大小不一，凌乱散落。整个路面没有条纹，更无图案，是小镇老街常见的那种，极为普通寻常。可就是这么一条石子路，肖雅欣与罗子轩却对它情有独钟。

按肖雅欣的说法，这条道的独特优势有三个。一是闹中取静。不远处就是师大所在的繁华街道，而这里只有小鸟啾鸣的悦耳之音，却没有车水马龙的噪耳之声；

二是林荫遮道。这里道路两旁不仅树木成荫，而且下午两三点钟就见不到太阳了，这里凉风习习，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一身臭汗；

三是避人耳目。这条路似乎是情人的专属，除了偶有道士和香客在此经过外，很少有其他人会经过此地。在路上跑到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人，大家心照不宣，不用遮遮掩掩。

肖雅欣甚至遐想，这条铺满红叶的石子路是一条红地毯，罗子轩牵着她的手，温情地说，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直走进了婚礼现场。

  这方净土还是肖雅欣发现的，女孩子总比男孩子心细。今天，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向林荫道右侧的一条小路，走着走着，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连喜欢啾鸣的秋虫也默不作声了。

似乎是为力配合这静默的环境，他们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突然，罗子轩先开口说话了，我们谈恋爱，会不会被领导们发现，算不算触犯校规？肖雅欣眨巴着眼睛反问道，你说呢？罗子轩说，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肖雅欣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了。

罗子轩正在恶补唐宋文学，所以他与肖雅欣见面后三句话内必然会提到有关唐宋文学的主题。今天罗子轩一见肖雅欣就递给她一张纸条，肖雅欣笑着借给纸条说，递纸条是中学生玩的爱情游戏。

罗子轩说你看看吧，上面写的是什么。肖雅欣一看是一个自从“关关雎洲，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大胆、直率的诗句开了爱情诗之先河后，爱情诗便成了诗歌王国中的主角，似伊甸园中一朵开不败的奇葩，永远令人赏心悦目，如痴如醉。

那么你是怎样看待诗歌登峰造极时期唐诗中的爱情诗的？唐诗中的爱情诗有什么特点？

肖雅欣一看便想起了去年考试过的这个题目，她说这题目是去年期末考试出现过的，当时我是胡乱地作答，也不知道老师给了几分。后来我还真就咱们大唐的爱情诗做过专门研究。我发现在诗歌登峰造极的唐诗大花园中，虽然也有爱情诗的悄然开放。但相对整个浩如烟海的唐诗，爱情诗所占的比例实在少得可怜。

罗子轩说，我认为李商隐的爱情诗写得还是不错的。罗子轩与肖雅欣依然是在林荫道上边谈边走。一提到李商隐，肖雅欣的兴致便浓了起来，她说在唐代诗人中最擅长写爱情诗的非李商隐莫属。他一生给我们留下了数十首脍炙人口的爱情诗。

肖雅欣话锋一转，抛给罗子轩一个问题：你知道李商隐的爱情诗有什么特点吗？罗子轩摇摇头。肖雅欣爽快地说，那就让我来给你补补课。

肖雅欣便像一个老学九一样有板有眼地讲起课来：李商隐的爱情诗大致可分为三类：有对初恋情爱的怀恋和赞美的，有对妻子深情思念和追思的，也有写给不定对象的。不管是哪一类，李商隐的爱情诗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格调凄美，感情真挚，让人感悟一种辛酸和凄绝之美。

罗子轩说，  我知道，《夜雨寄北》就是一首格调凄美的爱情诗。肖雅欣与罗子轩一起念诵了起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诵读完了，肖雅欣却说这不是爱情诗。据考证，这诗根本不是寄给妻子的，而是寄给远在长安的一位男性朋友的。最有力的证据是作者写此诗句时，其妻子早已不在人间。  

罗子轩说我最喜欢的唐诗中的爱情诗是王维写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肖雅欣又说这也不是爱情诗，而是友情诗。这一首意蕴隽永感情真挚的相思之诗，却的的确确是写给一位男性朋友的友情诗。也许大家都希望这是一首地地道道的爱情诗，所以人们宁愿置事实于不顾，把这首友情诗解读成爱情诗。

罗子轩说，你今天就干脆围绕大唐爱情诗给我补补课吧。不远处刚好一个瓜棚。肖雅欣往瓜棚方向指了指说，我们这个上课的地方。

罗子轩心领神会说，我举双手赞成。瓜棚是农家留下的，如今瓜田早就成了草田，瓜棚也就空置下来了。瓜棚搭建得很简单，就地取材地用了附件山洼中的细竹竿作为支架，上面给得是好几层塑料布。瓜棚内的张简易木板床，到还是清清爽爽的，似乎不久前就有人坐过或躺过。

罗子轩和肖雅欣别无选择地坐到了木板床上，罗子轩在西头，肖雅欣在东头，他们面面相对，盘腿而坐，两人的脚碰在了一起。罗子轩故意把脚往肖雅欣这边伸了伸，用脚指头在肖雅欣的小腿上撩拨。肖雅欣嗔怪道，正经点，补不补课了。罗子轩刚忙收回脚，连声说，补课补课。

肖雅欣便一本正经地讲起了课。她说，我们拿李白与柳永相比；柳永的诗才不如李白，名气也没李白大。但就写的爱情诗而言，柳永要略胜一筹。柳永虽然有点像李白那样放荡不羁，也同李白一样多情多义。但李白结交的大多是同性朋友，而柳永却整天混在女人堆中，结交的都是美女，都是红粉知己。

“我也听说过”，罗子轩说，“据说柳永一生不是在青楼就是在去青楼的路上。他安葬的那天整个长安城的所有青楼都关门了，全城的青楼女子都自告奋勇前去参加柳永的葬礼。”

“那不是传说，而是事实”肖雅欣说，“不过他给青楼写的曲词有很多高雅之作。”

“譬如，柳永在《浪淘沙慢》这首词中毫不掩饰地吐露了对恋人的缠绵相思之情，自责远离，追思前欢，期盼将来的欢娱。把情人离别的相思之情刻画得淋漓尽致，直抒胸臆，感情真挚，没有半点含蓄。”肖雅欣继续说，“我想只有柳永这样的情场高手才能写出如此动人的情诗，就连李白也会自叹不如。”

忽然，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来，罗子轩风趣地说，下雨天留客天，这是老天要留我们在这间野外的洞房里过夜了。

肖雅欣笑骂道：你想得美！话虽么说，但肖雅欣也知道，这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了，雨下得不小，他们俩都没带伞，总不能秃头淋雨吧。

现在这瓜棚就是他们的天堂了。罗子轩扶着肖雅欣的双肩，把她安在床板上。肖雅欣趁机勾住罗子轩的脖颈，一下两个人就倒在了一起。

她微闭双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他的荷尔蒙一下就被激发了，用厚厚的嘴唇盖住了她薄巧的嘴唇。两个人都喘着粗气，用舌头探索着对方，燃烧着彼此的激情。

肖雅欣突然感到罗子轩的下面有了异常，她立刻清醒了过来，不能继续了，否则一旦失控，那就不好说了。她推开他，站在了床沿，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也帮罗子轩整理了一下。

罗子轩与肖雅欣同时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重新坐了下来。罗子轩拉过肖雅欣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摩擦着她的手掌，说：“你的手真嫩滑呀，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一看就没有在田里干过活。”

肖雅欣只是一个劲地咪嘴笑着，一双脚在床边上胡乱晃动。罗子轩一只手握住肖雅欣的手腕，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的手指，说纤纤玉手，宛如丝绸般柔美。肖雅欣任便罗子轩把她的手指放入嘴里吮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罗子轩的一举一动。

肖雅欣突然眼泪汪汪地说：“我感觉，我们不是在光明正大地谈恋爱，而是在偷情。我怕我们长期这样下去会控制不住，以后少点肌肤接触吧。”

罗子轩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可是那只不老实的手又放到了她的胸口，肖雅欣打了一下他的手掌，说：“干嘛。你还想得寸进尺呀？”

罗子轩知趣地抽回手，嘴里调皮地说：“岂敢，岂敢，我只是想知道那高耸的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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