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梦会不会是一种征兆

就这样他们一边听着秋雨的歌声，一边做着一般情人都愿意做的小动作，互相从对方那儿索取着快乐。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此刻雨也停止了。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再不赶回学校，就赶不上食堂的晚饭了。

大雨初歇，一路上到处都是水洼，罗子轩和肖雅欣顾不上还没有讨论完毕的大唐爱情诗，只顾着尽量避开水洼，急匆匆地往学校赶。

到了食堂，晚餐已经接近尾声，但总算是赶上了，他们不会轻易在外面的摊上吃，心疼钱。他们各自捧了饭菜，相隔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坐下，他们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已经亲密无间。  

学校明文规定在校大学生禁止谈恋爱，他们总该有点避嫌吧。但是校园里的男女交往你分得清哪个是友谊范围的，哪个是涉足爱情了吗？因此，当时学校对大学生的恋爱都是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

食堂门口有一个布告栏，一般有关食堂的一些信息都会在那儿发布。罗子轩他们来食堂时，比较匆忙，不曾注意，现在吃完饭出来，看到布告栏前面围了不少人，而且大家都议论纷纷。是不是食堂又有什么重大的改革举措出来了？罗子轩这样想着，也挤进人群想看个究竟。

看到布告，罗子轩不禁心里一颤，原来这是一张学校处分学生的布告，而且是两名大二的男女学生因恋爱而导致被学校开除的布告。这在平静的校园里，无疑是一个重量级的炸弹。

罗子轩回头看肖雅欣，只见肖雅欣也挤进来看了，看到肖雅欣满脸通红，脸上布满愁云，眼珠儿不断往罗子轩这儿瞟，似乎他们已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布告上处分的理由是这样写的：无视学校大学生在读期间不准恋爱的校规，公然在校园里谈恋爱，而且造成了严重后果。

罗子轩先行离开，本来准备与肖雅欣一起到后山去转转，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路上肖雅欣紧走几步赶上罗子轩，悄悄问他：“这严重后果是什么后果。”罗子轩趋近肖雅欣的耳朵轻轻地说：“女的肚子大起来了。”

其实学校没有正式公布前，罗子轩就听到了小道消息。听说被开除的男学生是物理系的。他有个老乡是大四的，到外地一个县级中学里实习去了，要两个月后才会回来。他老乡住的37幢男生宿舍整个四楼都没人住了，老乡让他搬过去住，顺便可以看护一下寝室。

这位仁兄有一位女朋友，是外语系的，人长得还蛮好看的。他独自一个人住着一个楼层的寝室，觉得机会难得，便常常带女朋友来寝室里温存。

开始他们也是小心翼翼地，只是在白天的时候趁看管寝室的阿姨不留意时，带女朋友溜进寝室。后来他干脆让女朋友在他的寝室里睡到天亮了。

他们专门研究了管寝室阿姨的行动规律，她每天傍晚四点半和早上六点半都会去开水房打开始，尽管阿姨离开岗位不到十分钟，但这个时间足够他们进出了。就这样他们毫无顾忌地同居了。

三个月后，女朋友怀孕肚子都大起来了，才被学校发现。一定会有人说，他们不会采取一些措施吗？君有所不知，那时候一个在校学生去哪儿弄这玩意儿。

肖雅欣心里嘀咕，他们也太不自重了。那时上大学确实不容易，能上大学的是百里挑一。特别是农民的孩子，要想摆脱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宿命，考大学是唯一的出路。现如今，男女双双被学校开除，只能回老家当农民去了，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据说这对男女学生走时都哭红了眼睛，他们所在的班级全体同学都哭了，场面十分悲惨。同寝室的同学更是依依不舍地一直送他们上车，直至汽车绝尘而去。

校园里有那么多人谈恋爱，但真正越界的很少。那时大学生的恋爱都是采取半公开化的策略。完全地下恋爱是不现实的，纸怎么能包得住火？而太张扬了，会惹祸上身，要是超越雷池，把女孩子的肚子都搞大了，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卷铺盖滚出校园。

罗子轩与肖雅欣不想重踏那两位被学校开除的学生的老路，谁都不想。  

罗子轩与肖雅欣的恋爱关系，只有班里比较走得近的同学知道。在公开场合，仍然以普通朋友和邻桌同学相待。

他们绝不会像现在有的热恋中的男女学生一样，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搂抱接吻，可以在公共食堂里相互喂食；可以在教室里打情骂俏。他们甚至很少在校园里，肩并肩地走。

只有远离校园，在他们认为无人会认识他们的地方，他们才会相互牵手。他们一直都是理性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因为他们都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业的发展。

但是陷入热恋中的人是很难阻止天马行空的想入非非的。何况罗子轩和肖雅欣每天都要相见，而且是在同一个班，是邻座，处处都要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是不可能的。

肖雅欣特别珍惜那次初吻，讲台上那位络腮胡子的老头，口若悬河地讲着东晋文学史上放荡不羁的野史，常常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而肖雅欣却常常被笑声唤醒过来，她正在走神。她老是想着与罗子轩拥抱和接吻的情景，时时沉浸在对下一次与罗子轩单独相处的期待和憧憬之中。她的心里一直有一只小鹿在碰撞，很难宁静下来。

  肖雅欣今天没有与罗子轩一起出去活动，因为罗子轩去参加体育系老同学的一个聚会去了，不便带着她。

她一个人无所事事，也不出去，以前她总是与方薇一起出去疯癫，但现在她基本都是与罗子轩一起玩，方薇也找了另外的玩伴。

整个寝室的人都各自寻找各自的快乐去了，这八个的寝室如今只有肖雅欣一个人。她便随便洗漱了一下就早早上了床。但上床并不等于睡觉，她一躺下就想到了罗子轩，就浮现出了在瓜棚里的激情场景。

突然面对室友的床头上一本很吸引人的小说引起了她的兴趣，这小说叫做《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这本书在中国一直都是禁书，那时刚刚解禁，图书馆是借不到的，不知这位室友是通过什么方式搞到手的。

这本书对于肖雅欣这样的纯情少女，的确有无穷的诱惑力。肖雅欣对书中所表达的性观念和性描写既有浓厚的兴趣，又一片混沌。

书中大量的情节，大量的镜头，都与肖雅欣固有的思维逻辑和思想观念大相径庭。越是这样，小说越是像有一种具有强大魔力一样吸引着肖雅欣。

当她读到查泰莱夫人终于冲破内心的藩篱和猎人初尝禁果时，她无法压制地把猎人想象成罗子轩。

肖雅欣把自己想象成查泰莱夫人，她产生了一种幻觉，自己与罗子轩也偶然相遇于林间小屋，那林间的小屋，就像他们秋游时在山脚下遇到的农家小屋，林间小屋也堆满柔软的清香的稻草，他们一见倾心，互生爱慕之心，从此，双双坠入爱河。

接近熄灯的时候，室友们都陆续回来了，回来最早的就是肖雅欣对面床铺的室友，也许她也是惦记着这本还没看完的小说。

果然，室友一回来就找那本小说。肖雅欣举起这本小说，说：“别找了，在我这儿呢，先让我看吧。”

室友也爽快，就说：“行吧，那你要抓紧，给你三天时间。”

“不用三天”肖雅欣说，“两天就足够了。”

熄灯后肖雅欣是利用手电筒的微弱光亮躲在被窝里看的，究竟是什么时候才睡去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好在这天是周末，早上想睡多久就多久。早上起来时她觉得一身湿湿地。

她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梦中，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位男生，这男生像是罗子轩，又不像是罗子轩，反正具体形象有些模糊。她只记得那天她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从远处飘来朵朵白云，每一朵白云都构成一个非常逼真的动物图案，比那种动漫还要好看。

四周开满三色堇，有粉红的，有淡黄的，有浅紫的，一丛丛，一簇簇，把她紧紧包围了起来。她昏昏欲睡，眼前的景色逐渐模糊起来，就在此时，她清晰地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呼唤她，那声音充满男人的磁性，温和中带有力感。

她努力睁开双眼，只见罗子轩，身着一身猎装，向她快速跑过来。她快乐地朝他笑着，一时不知该张开双臂接纳他，还是该板起脸孔拒绝他，她索性微闭了双眼，一切听天由命吧。

哐当一声，这时一同寝室的同学起床拿脸盆时，手一滑，脸盆掉地上了。

正是这一哐当声把肖雅欣从梦中惊醒了。按照周公解梦，肖雅欣在梦中与人相爱，这不是什么好梦，周公解梦认为，梦中相爱是一种过度执着、迷恋的状态。在梦中，它代表人深深陷入不健康的状态，迷失了自己，将会引发种种灾祸。

这是不是对肖雅欣第一次恋爱最后归宿的一种征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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