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替身文里的女主4
乔氏被苏父宠爱惯了，因着本就怨苏父不救乔恒安，此时见苏父不但不安慰自己还给她脸色看，心中更是悲恸不已。
委屈，怨恨，不满在乔氏心中萦绕着。
她那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未见苏父如同往常一般与她说软话，乔氏顿时捂面而去。
苏父本来心中有些气，可看到乔氏还是第一次这般失态，愧疚之意涌在心间，但是瞥见一旁的王五，随即又想到他痛失的银子，硬是冷下心肠。
罢了，就当予她一个教训。
吃一堑长一智，也让她知晓，约束乔恒安乃刻不容缓之事，省得日后连累苏家。
苏父回到主院，瞥见苏母正帮苏芷清点着嫁妆，将他视若无睹，心里有些憋闷非常。
往日但凡只要他回到主院，苏母必定是温声细语，如今对他冷眼相待，这本应如他所愿，可不知为何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苏父未曾多想，将其归咎于苏母毫无眼色，果然不甚讨喜。
苏父坐在椅子上，苏母依旧忙着对账本。
苏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这茶竟是去岁陈茶，加上茶水已凉，又苦又涩，难以入口，这才恍然想起自从乔氏入府，府中的好物都被他让人送往乔氏那，万事已乔氏为先，苏母这里竟是这般凄凉。
苏父想到当年见到苏母，还是太傅掌心之宝，不论是吃食还是穿戴皆是上品，嫁给他后跟着他吃苦，为了他百般与岳家生分，更是为他事事上心，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
她竟爱他如此，奈何他心中已有了乔氏。
他记得苏母最是喜茶，他是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意，只能用其他补偿罢。
苏父在心中感慨自己的魅力无人能及，叹息了口气，“王五，将雍州陈家上供的新茶予主院。”
王五闻言偷偷看了苏父一眼，见其眼中含着愧疚，心里顿时一惊。
侯爷这般，莫不是对夫人有了愧疚？
王五是苏父的心腹，知道苏父外边藏着苏家唯一的小公子，早就把那位小公子当成未来的家主看待。再者，苏雅嫁给程将军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绑着，覆水难收，只希望侯爷还是莫要做那般糊涂之事才好。
苏父见王五未动，在苏母面前他要面子，正欲发作，却听王五迟疑道：“回侯爷，陈家上供的新茶在二夫人那。”
苏父这才想起陈家上供的新茶五成给了将军府，三成用来待客，两成留做自己所用。
前阵子见乔氏吃茶，他将自己的那两成分给了乔氏，待客所留的新茶又是不能动，谁知今日事多让他给忘了。
可话已经说出，若是不拿出，他的面子过不去，若是从乔氏那拿，那娇弱之人还不知会有多伤心。
一时间苏父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苏母嫁给苏父多年，比苏父还要了解他自己。如果说之前是她被爱意蒙蔽了双眼，现在理智回头，看苏父这般便知道他这人定是愧疚和虚荣心作祟。
说来可笑，她这么多年无时不刻都在希望苏父会对她心中有愧，如今不过是学着女儿所说的若即若离之术，这人便竟是有了愧疚。
男人，果真是下贱胚子。
苏母知道苏父的为难，她正忙着给苏芷清点对账，好再次从苏芷那里获得一笔不菲的入账，不耐在此事上与苏父花费功夫，闻言头也不抬，“侯爷不必为难，妾身不喜吃茶。”
往常私下里苏母都是唤苏父作夫君，如今以侯爷相称，苏父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苏父是草莽出身，苏母是太傅之女，书香世家。苏父对着苏母总有不为人知的自卑。
理智上苏父还是知道苏母这是给他台阶下，但也许是自卑心作祟，他总觉得苏母这是在瞧不起他。
嘲笑他穷酸，嘲笑他连个好茶都没有。
“本候记得你最是喜欢吃茶，如今怎么换了口味？”苏父阴阳怪气道。
苏母掀起眼皮懒懒瞧了苏父一眼，“侯爷，人的喜好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妾身往日喜欢吃茶，如今却是不喜欢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苏父心里不知为何愈发烦闷，恼羞成怒道：“你是侯府夫人，本候赏你之物你不要也得要。”
苏母诧异地看着苏父，把人看得有些恼怒，这才回道：“妾身这是不想让侯爷为难，侯爷何故如此把自己架起？”
“这些年，妾身也算是想明白了，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侯爷喜爱乔氏，是妾身横插一手，搅了侯爷的姻缘。侯爷放心，今后妾身再也不会对侯爷多做纠缠，若是侯爷烦了妾身，便与妾身一纸和离书罢。”
当然，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苏母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还没打断这人的双腿，打碎这人的自尊，她怎么可能舍得和离？
明明这是他多年所愿，可此时听闻，苏父心中是五味陈杂。
这女子当真善变，往日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如今却是说要和离，当真是没有半点女子的忠贞！
至于和离？和离她还想嫁给谁？这天马上就要变了，她真当太傅府可以永远倚靠？
若是没了他，她以为她还能有何处可去？
苏父选择性忘记，他原是打算在事成后过河拆桥休了苏母。
“本候倒不知你竟是这般大气。”苏父非常不爽，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爽，总之就是不爽。
苏母倒也不恼，“大不大气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如我所愿？不过是厌倦了世俗，随心罢了。如今芷儿待嫁有了好去处，我这心也都放下了。”
苏父看着苏母这副慈母之相，眸间情绪非常复杂。
他很想说她放心得太早了，真当皇后那个位置好坐？若是以往倒也尊荣，可现在天马上就要变了，成为的也只会是亡国皇后。
苏父有很多话不能说，也不得说，只是心中愧疚之意更甚。
也罢，看在往日情谊上，他不会休妻，予她一份去处，就当弥补她这么多年的付出罢。
“王五，去二夫人那取新茶。”
王五本以为这事已过，又听闻苏母自请和离，刚在心中为乔氏窃喜，如今听到苏父这话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侯爷……”
王五还欲再劝，却听苏母轻笑一声没说话，但是在苏父看来就是在嘲笑他连下人都约束不好，顿时迁怒道：“怎么？本候还唤不动你了？”
这话一出，王五哪能敢应承，连忙退出主院。
以前只觉得主院这位根本不足为惧，现在看来恐怕只是不愿让侯爷为难。
这都叫什么事？只希望侯爷仅仅只是愧疚，以大业为重才是，王五在心中腹诽道。
乔氏那里正为乔恒安痛失一臂，又为苏父不同以往安慰自己难过着。她这边才刚下定决心要晾晾苏父几日，好叫他知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谁知还没等她暗自神伤完，就听到王五说要将苏父送她的新茶拿去给苏母，顿时整个人都炸了。
乔氏难以置信，觉得自己应当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王五知道这事不讨好，可他实在没想到，乔氏居然会拿茶杯砸他。
虽然只是砸在地上，碰巧瓷片飞溅划过他的脸上，但这种行为还是让王五第一次对乔氏心生不喜。
王五不是侯府的下人，他和苏父出生入死，共过患难，几次在战场上救过苏父，因为父母早故无处可去，便在苏父身边谋了个侍卫的身份。
把他当成下人使唤王五也都忍了，毕竟如今苏父可是侯爷，而他只不过是个侍卫兼心腹而已，再说了看在月俸的份上，他也不是不能做下人的事，可这不代表乔氏可以把他当下人。
他在侯府中可以说是除了苏父之外，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唤一声五爷？就连苏母见他也是以礼相待，可这乔氏当真是仗着受苏父宠爱，根本不懂得何为人情世故！
王五在心中思忖着，他得和苏父好好说道说道，不若乔氏再如这般言行，恐怕会败光苏父苦心经营的人心，会导致将士离心。
念头也只是一瞬，王五毫不在意擦拭了下自己脸上被划出的血痕，“二夫人，侯爷还在等着。”
乔氏此时气得差点当场旋螺式升天，面色青白，精致修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是不觉。
他这是什么意思？恼她不识抬举，故意捧主院那位踩她脸吗？
这可不仅仅是茶叶的事，今日若当真让王五从她这里拿了茶叶，这侯府里的下人会怎么看她？主院那位又不知得有多得意！
“他当真这般恼恨于我？”乔氏泪水扑簌簌划过面庞。
王五恍若未闻，一板一眼回道：“还请二夫人莫要为难。”
乔氏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只觉得王五往日对她尊敬非常，如今这般态度，估摸着是见苏父恼她，这才这般见风使舵。
不得不说乔氏和苏父都是一路货色，和苏父一样，乔氏也选择了迁怒于王五。
“我知你们下人最是见风使舵惯了，但是莫要忘了，我的儿子才是日后的苏家家主。”
王五闻言色变，倒不是因为被乔氏威胁，而是苏父藏着小公子的原因，一是不让苏母知晓叫事情泄露，二是这天将变，四处动荡，为了保护小公子，可如今这乔氏不过只是为了情爱，竟当众将这事道出，当真是愚蠢得可以。
王五默默在小本本上给乔氏又记上一笔。
像乔氏这种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女子，做为后宅宠爱倒是可以，可不能让她影响小公子。
“二夫人请慎言。”
乔氏也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不过好在这里都是自己人，倒也不会叫旁人察觉。
只不过……
乔氏不在意地看了一旁因为听到机密，吓得跪倒在地不住求饶的几个丫鬟，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这人啊就怕对比，苏父不过只是一时恼她，她有儿子女儿傍身，根本不用慌之过乱。
“夫人才是侯府夫人，我如何能让夫人等候？你且先去，我稍后便亲自给夫人送茶。”
既是苏父的命令，这茶自是要送，只不过能不能送出去倒是另说。
乔氏相当自信她和苏父的爱情可比石坚。
王五想了想之前苏父的异态，又看了看自信满满的乔氏，心里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但是他不能说，因为他只是个侍卫+下人+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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