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替身文里的女主8
马车在路上缓缓驶过，谁知那一向性子温顺的红枣马，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当街发狂，于闹市中急行奔跑，怎么也控制不住。
车夫冷汗淋漓，努力稳住狂躁的马。
车上可是关乎他全家老小性命的主子，若是出了好歹，他恐怕拿十条命赔都不够。
苏芷此时就在这辆马车上，面对此时的险境倒也没有过多慌乱，甚至还有闲心细想这马是谁动的手脚。
苏父如今正是愧疚的时候，不可能是他做的。
苏母和她目前在一条船上，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乔氏的话，虽然乔氏非常痛恨她，但还有着替婚的事在前，她应该没那么蠢会对她下手。
乔氏不可能，苏雅也不例外，除非她想嫁给那位。
排除了最有可能但又最不可能的人，那么剩下的要么是男主程文渊，要么就是苏父在外头藏着养的小少爷。
或许有这么可能，程文渊从苏雅那里知道她欺负苏雅后，想给她警告，所以对她的马做了手脚。
也可能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弟弟，从下人那里得知乔氏的处境，对她产生不满，所以也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目前她得罪过的，亦或者恨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不论是他们两人其中的哪一个，总之他们都不会让她死，否则她就不可能成功替婚，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既然如此，她何必要慌张呢？
苏芷的淡定自若，和一旁惊慌失措的丫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正逢路人最多时刻，若是那马儿带着马车冲向人群，恐怕会死伤无数，即便苏芷的爹是侯爷，也会落不得好。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在权势面前，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马车飞驰而过，眼看就要撞到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身上，一位穿着华服的公子哥从旁边的酒楼上一跃而下，直接落在了狂躁马的身上。
红枣马已经陷入癫狂之状，被人拉住缰绳根本无法控制住，公子哥随即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牢牢抱住马的脖子，狠狠地插了进去。
鲜血洒落在天空，公子哥下手得太快也太过狠厉，根本没有给红枣马受刺激更加狂躁的时间，直接就当场毙命。
一场危机顿时消弭。
妇人受到惊吓，好在她身子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随后被跟上来的苏家下人送去医馆。
公子哥生得很是俊美，此时他那张光是看着就能魅惑人心的脸上，沾染了点点血珠，身上的外衫也是被血水打湿了一片，可这丝毫不能掩盖他的风华绝代。
看得丫鬟都有些痴了。
门帘掀开，一抹水蓝色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位姝色无双的少女。
和他的雌雄莫辨不同，少女生得艳丽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
因为受了惊吓，眼尾此时带着微微的嫣红色泽，看得让人不禁心中一动。
“姑娘……”
还未等他说些什么，余光中见着远处的人群纷扰，公子哥当机立断，干脆利落地直直朝少女靠去。
这位少女正是苏芷。
看到公子哥这蹩脚的演技，她直接往旁边一闪。
公子哥：“……”
公子哥倔强地转了个方向，牢牢地揽着苏芷的腰肢。
手中纤细的触感，温热的体温，自怀中散发着馨香之意，让公子哥不由得一僵，随即他的腰间传来一阵痛意。
这女子当真狠心。
他才刚救了她，居然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他的腰肯定都青了！
公子哥抽了口气，在苏芷耳边轻声诱哄道：“别掐，别掐。”
“借我躲一会儿。”
话音刚落，一群带刀侍卫走到他们面前询问，得知是苏家大小姐马车出事，倒也没有多做询问。
待侍卫走了之后，公子哥立即放开了苏芷，变得人模狗样，好似刚才轻薄之人不是他一般。
公子哥上上下下打量苏芷，眼中满是掩饰不住地恶意和挑剔。
“你便是苏家大小姐？”
“那位未婚夫婿和妹妹暗度陈仓的苏家大小姐？”
苏芷眸色闪了闪。
她原是想着借此机会引出幕后之人，即便没有这位公子哥，她自然也不可能会让这马伤人，谁知这位公子哥横插一刀打乱了她的计划。
之所以这么确定他不是幕后之人，是因为若是程文渊有心想要给她教训，根本不可能会让一位长相极佳的公子哥出来救她。
因为程文渊也怕在替婚事发后，那位嫌她声名有污。
皇帝不喜欢的女子，也不是寻常人能染指。
而排除他非乔氏之子的原因，是因为按苏父这种把人养在外头放养，下人事事宠着的态度，除非那位小少爷心志坚定，不若恐怕只会被养歪。
怎么可能养出像这位公子哥一般周身气度不凡，言行间充满贵气的气质？
再者，苏芷目光扫过公子哥那张绝美的面容。
除非是血统变异，要么就是并非苏父之子，不若怎么可能生出如此完全没一点相像的儿子？
还有，这位公子哥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他对苏家和程文渊抱有敌意？不若也不会明明有着一腔助人为乐的心，却在听闻她是苏家人之后，态度瞬间变得恶劣至极。
最关键的是，程文渊和苏雅的事仅有他们两家人知晓，这人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苏芷念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眼眶微红，泪水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很是惹人怜爱。
只见她眉头微蹙，眼神中半是凄楚，半是犹疑，还有一丝丝的自欺欺人和恼怒。
“休要胡说！”
许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气势缓和了下来，声音细小如蚊。
“阿渊才不会……”
公子哥也没想到刚才还会张牙舞爪偷偷掐他的少女，此刻居然在听闻这事后竟是梨花带泪湿了眼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许是觉得少女明知程文渊和她妹妹不清不楚，还处处维护的姿态；又或许是看不惯程文渊那厮人前人后两幅作态，总之他只觉得她眼中的泪水无比的碍眼。
公子哥气闷非常，欺身上前，盯着苏芷轻咬的红唇，在她耳边恶狠狠说道：“你再哭我就轻薄你了！”
苏芷：“……”
讲道理，按他这容貌姿色来看，谁轻薄谁还不一定。
苏芷看着公子哥说出这话后，不自觉红了耳根，顿时有些玩心四起。
一滴泪水划过脸庞，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公子哥，神情中充满恼怒，惹红了俏脸，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你、你无耻！”
公子哥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刚才看到少女哭，只觉得心里烦闷非常，此时明明少女还在哭，但他只想把这人欺负得更狠些，让她只能边哭边求饶，无助地承受……
公子哥连忙打住心中的念想，默念了《心经》却还是压不下心中的蠢蠢欲动。
他别开脸，让红得欲滴血的耳根暴露在苏芷视野，而本人却还毫无察觉。
“本少爷开玩笑的。”
苏芷：“……”
救命，这样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苏芷声音微微一颤，带着些许哭腔，宛如玉石轻敲，声声入耳，坠入心扉。
“你非正人君子。”
公子哥闻言都给气笑了，他转过头刚想对苏芷说教，等他真对上这人的眼睛时，心中不知为何一软，连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温和了许多。
“你这人怎么就只记得我的坏呢？”
“刚才我还救了你……哎哎？怎么越说还越哭了呢？”
公子哥有些不知所措，“我跟你赔罪行了吧？”
“是我错了，请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
苏芷看着他的这副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子哥看到苏芷笑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被这抹笑容晃了心神。
“大小姐是要去哪儿？”
“做为赔罪，本少爷亲自护送你可好？”
虽然语气中带着询问之意，可公子哥的动作却是不容置疑的霸道，直接将人送上了他的马车。
为了避嫌，将一旁看傻了的丫鬟也赶了进去，自己坐在马车外，亲自给苏芷驱车。
公子哥第一次屈尊给人驱车，可马车里的人儿却还是不知好歹。
“你这人好生无礼。”
公子哥敷衍地应道：“是是是，大小姐说得对，是本少爷无礼。”
末了，还不忘问道：“大小姐要去哪儿？”
有送上门的马车，苏芷自然不可能不坐。
再者，她也想静观其变，看看幕后之人是否还有动作。
最主要的是，之前只是她的猜想，如若猜错了，若是幕后之人真想要她的性命，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南山。”
公子哥心念一动，“南山啊？那地儿我熟。”
“大小姐坐稳嘞！”
刚才的事发地点，苏家下人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大小姐被人‘劫’走，想要上前阻拦却又想到那位公子哥才救了苏芷一命，随即只能分出一部分人马跟着那辆马车，另一部分留下善后。
旁边酒楼上，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俊郎的男子，神色莫辨地看着远去的马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雅看着男子的目光在马车上，心中猛然一跳，有些慌乱。
“文渊哥哥。”
这男子便是程文渊。
程文渊转过头看向房中另一位莫约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事是你做的？”
虽然这话是疑问，但任谁都知道这是陈述。
被询问的少年有些心虚，随即想到程文渊可是他亲姐姐苏雅的心上人，那也是他的姐夫，而苏芷不过只是个被抛弃利用的棋子，顿时底气也足了起来。
“都是她欺负阿姊！”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而已，谁知道她会这么笨，连马车都不会跳！”
“她没习过武。”程文渊点出事实。
少年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刚才那位公子哥，恐怕苏芷真的会出事。
“这不是没出事嘛！”少年给自己辩解。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动手。”
少年明白程文渊这是真的生气了，连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苏雅。
苏雅对刚才程文渊的异常，心里正介怀着。
她和程文渊的这份爱，是从苏芷那边偷过来的，所以她对程文渊与苏芷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在意，此时看到程文渊居然为了苏芷警告她的亲弟弟，心里更是不舒服。
“清河还小，哪里会考量得这么周全。他只不过是心疼我受了委屈，这才想给我出气。”
“你若是要怨，就都怨我好了。”
苏雅三言两语把罪名推到自己身上，刻意忽略了这份无意中的不妥之处，是险些要了人命的事。
程文渊淡淡看向苏雅，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明明他不喜欢苏芷，可不知为什么出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下意识地想去救。正当他准备有动作的时，另外一个男人救了她。
他心里非常不喜。
特别是那个男子靠在她肩上的时候，这份不喜占据了心头。
程文渊皱了皱眉头，将其归咎于占有欲。
他向来是这样，即便是他不喜欢的物什，宁可毁了也不能让别人染指。
苏芷虽然不是物什，但至少也曾经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如若不是苏芷在他的计划中不可或缺，刚才他真想让苏芷永远消失，这样就不会玷污他未婚妻的名誉。
——
对于程文渊的杀意，苏芷完全不知情。
此时她站在南山庄子里，瞪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美名其曰救命恩人，反客为主的公子哥。
“我已经到了。”
苏芷的意思是我人到了，你任务完成了，可以麻利地走人了。
公子哥轻笑一声，细细品了会儿下人端上来的茶水。
绵长醇厚的茶水，带着微微涩意划过喉间，留下清香的茶叶气息。
“这茶不够好。”
“大小姐便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公子哥的脸皮逐渐增厚。
从一开始的少年青涩，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如今的厚比城墙，直接跳过苏芷的逐客令。
苏芷端起茶喝了一口，“我说，我已经到了。”
公子哥眉眼微斜，眸若星辰，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无比的勾人。
“大小姐可真是过河拆桥。”
“好歹本少爷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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