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光有九极,其名为庆
“船儿,船儿,快点,跟着我。”
星空中,红衣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在众人身前,不停的挥舞着手上的榆树枝。
每挥动一下,小姑娘便喊上一声号子,从“我有一剑可以烤鱼”喊到“看我十里桃树结果子”,一路之上,愣是没有半句重样的。
她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大开心日,是能够写在书上记下来的一天,先是在山脚下敲着一个笨蛋的脑袋,嘿,然后老厨子来了,到现在爷爷也来了。
山顶之上,依旧是两人围绕那处石桌相对而坐,不过坐在林仲篪对面的换成了星河道人,在那道人的身后,老者捧着一只褐色酒坛,不时为两人添酒,此刻的脸上笑容满面,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平淡样子。
红衣小姑娘不知从哪里捧出来一只碧绿小碗,抬着脚把下巴垫在石桌上,眼巴巴的看着对饮的两人,咕噜咕噜故作大声的咽着口水。
侍立在道人身后的老者抬眼看了看小丫头的粉嫩耳朵,有心上前断了她的念头。
就在这时,那道人抬手捏了捏小丫头肉嘟嘟的小脸,轻轻一笑,对着身后的老者说道:“老棋奴,今儿高兴,看在老厨子送你寒山谱的份儿上,让清儿也尝尝好了。”
红衣小姑娘听到这里,立马转过头,对着老者略略略的吐了吐舌头,眉眼间尽是得意。
老者闻言并不吭声,微微摇了摇头,上前给小丫头的碧玉碗里倒了半碗的酒。
林仲篪正看着眼前的棋盘,皱着眉头思索着破局之法,占了七子的先手,没成想刚至中盘便有些吃力起来。
听到寒山谱之时,林仲篪瞬间回过味儿来,抬起头一脸哂笑的看着主仆两人,“呸,臭棋篓子,还有你个老棋奴,将老子的寒山谱拿出来,当着小丫头的面儿,你们也好意思昧老子的寒山谱,脸儿呢。”
红衣小姑娘捧着碧玉碗,小脸红扑扑的,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嘻嘻笑道:“好意思的。”
林仲篪没好气的瞪了小丫头一眼,扣起手指,对着小丫头猛地落下,及至快要临近小丫头额角的时候速度陡然一收,在小丫头明光晃晃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星河道人捻起一枚白子随手落下,而后将酒碗端起一脸陶醉的轻嗅,“不枉我耗费一番心血,从西山那婆娘手里半哄半抢过来的十里桃林,值了。”
林仲篪冷笑一声,“别想着悄摸着就昧下老子的寒山谱,再说,要不是我调的千光引,你也能酿酒,我呸,想我当年竟以为你徐见帆真如传言一般酒棋无双,风流恣意,真是瞎了我的眼。”
星河道人眼皮都懒得抬,饮了一口酒,轻笑道:“彼此彼此。”
他身后的老者,看着眼神越发明亮的小丫头,有些无奈,随后拿出那本寒山谱递给道人,说起了林仲篪与他对赌一事。
林仲篪听得老者提起此事,凝过神来,他也想听听他这老友对宁苏的看法。
他看着对坐的道人,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在他进入这处星河秘境之时,这人都不曾醒来,直到宁苏斩出那一剑,隐隐传至整个星河秘境,方才醒来。
若说这其中没有关联,他是半点不信,唯一令他无法把握的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两人相联系起来。
星河道人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幽远,不知望向何处。
随后,他转过头来,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对着她轻轻问道:“清儿,你觉得山下那个人怎么样啊?”
红衣小姑娘眼神透亮,喝了酒后小脸红扑扑的,歪着头想了会儿,用手划了一个大圆,“剑,那笨蛋心中全是剑,茫茫多咧。”
星河道人看向青石台上那道浑身血色的人影,心底叹了一口气,千年已至,星河秘境化虚破一,此子会是那个我要等的人吗,葬塚将破,时日无多。
想到此,他抬手抚在小丫头的头上,目中星光千万道,道道牵挂。
——
青石台之上。
在宁苏斩出那一剑之后,此地除了那阵吹过的风,再无半点变化的痕迹。
宁苏手中的剑,自剑尖而始,寸寸崩灭,而后瞬间化为齑粉,被这阵风吹散。
而宁苏身周威压半分不减,一双眼眶血流几近干涸。
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
就是在这般时候。
宁苏好似听见一道清脆声响起,那声音初时极轻,渐起如水滴,瞬息之间化为奔腾之长河,在他的识海中汹涌不绝。
然后,他看见了一道光!
在此时,他失去了对身周的一切感知,唯有那道光。
在宁苏几无察觉的情况下,他识海内那道磅礴如同天威般的声音为之一顿,瞬间散去,而他身前那令他竭尽全力仍无法抵抗的威压更是彻底消失。
宁苏身周的血雾散尽,一身血衣隐隐露出纯白底色,而其一头长发浸血,随风而动。
直至这道光的出现,一切都如同静止。
这道光起自宁苏的识海深处,自他的颅骨显耀于外。而后浸染星河,呈九色流彩之状。
凡被此光所照,尽皆静默。
整个星河秘境为之一寂,然而变化并未就此停止。
一道碎灭声随之而起,继而响彻整个星河。
与此同时,在那广榆府的院落中,镇元图之上,有九色霞光溢散而出。
黄云望向那道霞光流转的镇元图,满脸惊骇莫名,他不知这霞光是否与宁苏有关,却蓦的想起一句话来。
及至霞光九色,吾等使命当尽,不负青君所托,后人勿以星河为念。
广榆府历代唯有府主一人得知,镇元图,又名星河。
此刻,院落中的众人皆被镇元图所吸引,便是青蕊也不例外。
无人注意到,宁沅这一刻的眼眸明亮透彻,其内流光无数,皆似星辰。
透过那镇元图,宁沅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站在一颗老榆树下,手中还挥舞着一截树枝,一蹦一跳的,像是个头脑拎不清的,竟冲着她咧嘴一笑。
虚空中,袁白首盘坐,身边十丈黑雾翻腾,其内凄吼不断,如同鬼蜮,唯有其身前方寸之地一丝黑雾都无,内有一枚圆镜浮立于此。
就在那镇元图上出现九色霞光之时,这枚圆镜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猛然颤抖起来,将四周的黑雾瞬间荡去。
星河秘境,那处山顶之上。
那颗老榆树依旧轻轻摇摆,丝毫不曾受到影响。
红衣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浑身好似挂满了名叫开心的果子,偏着头看向林爷爷,先前便是林爷爷让自己跟那个有着好看眼睛的姐姐打个招呼。
她嘴咧的那般大,但比起那个眼睛好看的姐姐,好像还是有着小指头那般多的差距咧。
在这道光起于宁苏的瞬间,星河道人瞬间起身,看向下方那道如蕴大日般的身影,仰天长笑。
光有九极,其名为庆!
青君诚不欺我也!
在其身后,林仲篪和那眼含阴阳的老者感知到宁苏身上的变化,虽然一样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诧异于星河道人的反应。
星河道人牵起红衣女童的小手,向前迈步一踏,身已入星河。
林仲篪与那老者紧随其后。
而站在青石台上的宁苏,对着外间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的心神集于一念,好似融入了那道光中。
在宁苏的识海深处,那座灵台之上,有一尊青铜道鼎,鼎内有一枚名为三生的青色道果。
就在宁苏斩出那藏心百年的一剑之后,三生道果青光敛尽,散发出了一点光芒。
自这点光芒而始,有一道光穿透了宁苏的识海,穿透了宁苏的躯体,终至星河之上,耀射尽整个星河秘境。
其光九色,有名为庆!
长光照耀不绝,宁苏于一瞬间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
在这道光下,他的整个身躯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当宁苏强行踏足这第二千零一处的青石台阶之时,借助此地的威压,在迈入神通境之前提前一步完成了淬骨的祭炼,这淬骨虽与神通境修士的体魄相比,仍仍有不如,但足以让宁苏奠定深厚无比的大道之基,力压同境之修。
放眼整个天罡之地,便是算上那些古老道统的天骄道子,除非与他一般提前淬骨,不然几无与他争锋的资格。
同境之争,一为灵元深厚,二为体魄,此外才是诸如道法秘术般的厮杀。
若无深厚无比的大道底蕴,谈何争游!
在这道光的耀射下,宁苏对身躯上的每一寸变化都被放大无数倍。
这过程因其难以想象的痛苦,而显得异常缓慢。
先是自脚骨而始,那根隐隐散发着暗金色淡芒的小指骨,瞬间被这道光透骨而过,呈莹白之色,将那暗金淡芒彻底洗去。
宁苏怒目圆睁,仰天嘶吼。
其间之痛楚,言语难以形容其万一。
远甚于将那根指骨直接斩灭,而锥心刺骨,亦是远远不如!
继而是宁苏的整个左脚之骨,逐一被那道光透体而过。
那道光渐次而上,穿透宁苏的腿骨、脊背大龙,复又游至肋骨,最终穿透至宁苏的颅骨之上。如此穿透宁苏体内的每一块骨骼,形成了一处完整的循环。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宁苏额头之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滴落而下,浸透了他的全身,其一身血衣几有冲淡之势。
痛楚再一次从左脚的指骨开始蔓延,继而传遍他的全身。
如是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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