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星期五
晏定宋捏着星期五的肉垫陷入沉默，好半天才抬眼问他：“叔，你有女朋友吗？”李谊殊瞧着便年轻有为，一定很受欢迎。
原来是怕这个吗？
李谊殊颇有些哭笑不得，“上个月刚分。你就安心住下吧。想改卧室直接同我说，毕竟——你们小孩儿的观念可能和我不一样。”
晚间，李谊殊还特意把星期五赶去晏定宋房里，让它陪晏定宋睡上几晚。
“星期五，你说他什么时候会知道？”晏定宋抱着猫蜷在床上，自言自语一般冲星期五说话。
恰好这时，晏定宋的手机震动一下。
【宋黛：宋宋？还好吗？】
犹豫过后，晏定宋还是向宋黛发起了语音通话邀请。
对方几乎是秒接。
“宋宋呀，要聊聊吗？”宋黛的嗓音软乎乎的，像是一团黏人的棉花糖。
“嗯，我一个人。”晏定宋不自知地抱紧了怀里的猫咪。
宋黛把手机外放，搁在桌上，调到合适的音量，才揭下脸上的补水面膜，“他怎么样？”桌面除了一些瓶瓶罐罐，一座带芭蕾舞熊的小巧八音盒，还摆着几个精巧相框。
星期五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黄眼睛，乖乖待在晏定宋手中，尾巴尖扫来扫去，只听晏定宋说道：“还好，明天去上户口……他谈过女朋友。”
“这样啊，”宋黛戳戳相框里的晏定宋，那人笑容灿烂得仿佛他是真心实意想笑成这样的，“记得收收你的占有欲哦宋宋~”
“宋宋呀……”
通话时长是四十七分二十三秒。
【我的助理很烦：今天家里来了个小孩儿，猫挺喜欢他的。】
次日晨，陈姨知道今天李谊殊家里多了个小孩，特意将早餐做得花里胡哨的，还埋怨起李谊殊：“你说你，咋儿晚让我来做晚饭不好吗？外面怪不卫生的……”
李谊殊看了她一眼，默默咽下到喉咙口的一勺海鲜粥，“这不是，想让他熟悉熟悉附近。”陈姨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哪儿愿意朝长辈顶嘴。
“那小孩儿是不是得起来了？我去看看。”陈姨嘀咕着摘了围裙，风风火火地往楼上走，看着一点儿也不想五十好几的人。
房间里，宋黛正跟晏定宋隔着网线哭诉：“呜呜呜宋宋，我被人打了……”
正刷牙的晏定宋惊讶地吞了几口牙膏沫，还差点儿呛到，这大早上的谁打你，不是都……他匆匆漱了口，问她有没有受伤。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呜呜……玩不起吗她，还找个师傅打我，当小学生告家长啊她！呜呜呜，绝对是——嗤，她师傅第一次打我还没成功。”
听到这里，晏定宋总算明白了，宋黛这是玩游戏被人打了。
“居然还在世界频道里说我，呵呵，当老娘没师傅吗？！要不是我淑女，我早上去骂了。嗤，不就是抢了她几次——这不是顺手嘛，被我抢破产的都没说话，呜宋宋……”
“晏先生？你起来了吗？”陈姨开口前，还礼貌地敲了敲房门。
“我找个时间上线，先不聊了，有人找。”晏定宋说完就摘了耳机，赶紧去开门。
楼下的李谊殊已经惬意地吃完了一碗海鲜粥，对他来说，这个没有被猫踩醒的早晨格外美好。
他正想着星期五躲哪儿去了，楼梯口转眼间冲下一只灵活的胖猫，蹭蹭蹭地几步跳上餐桌，一爪踩进李谊殊碗里。
“臭猫，这是你自己干的。正好我今天请假，”李谊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星期五，并捞起那黏糊糊还粘着米粒的白手套猫爪子，“洗个澡吧？”
陈姨跟着晏定宋下楼的时候，李谊殊在给湿漉漉的猫咪吹毛，手上好几道浅白抓痕。他余光扫见晏定宋，上手揉了揉星期五发腮的圆脸蛋，“怎么这么久？”
粥都要凉了。
“帮晏先生收拾了一下东西。晏先生，我去把粥热热，你先喝点牛奶吧？”
过了好一会儿，李谊殊眼看着毛茸茸的星期五从自己怀里跳出，抖抖干爽的毛，走着猫步，一扭一扭地靠近晏定宋。他正想要提醒晏定宋小心猫咪，那人已经径直抱起了星期五。
“看起来星期五很喜欢你。”
晏定宋愣愣地抬起头，又愣愣地点点头，随及眼神飘向了别处。他不太适应与李谊殊眼神对视。
确切来说，晏定宋不适应和任何陌生人对视。
窗外的太阳一点点爬上天空，陈姨包了一些韭菜鸡蛋馅料的胖饺子放进冰箱，避免他们俩半夜饿了乱吃东西。随及，她收拾好厨房，匆匆向二人告别——她要回去照顾怀孕了的儿媳妇。
可不能把那小姑娘一个人留家里太久！
【助理：老板快上线！老板老板老板大老板！上线！有人碰瓷！碰瓷你！】
【助理：/转账001】
李谊殊扫了一眼助理的转账金额，默默点开另一个软件进行转账操作。
星期五瞟了一眼初始铲屎官，爪子一扫——吧唧一声，一个金属板砸到地上。趁着晏定宋一脸茫然，它跳下餐桌，叼起手机嗖嗖地跑到李谊殊跟前，吧唧一声，把东西扔在了他脚边。
这猫，没白养！李谊殊一直在纠结怎么顺理成章地换掉晏定宋的旧手机，这下好了，现成的理由摆在了他面前。他捡起碎屏的手机，斟酌着语气：“刚好去买个新的？买完了去派出所上户口。”
“嗯、嗯……”
【助理：人呢？老板？】
【助理：我快被人怼死了！】
李谊殊点开了助理下载的社交软件，顺着弹出的通讯录好友推荐，找到了一个昵称“北宋”的人，完全把“碰瓷”一事扔在脑后。
账号“北宋”的动态下全是评论，热热闹闹的，一点儿不像某人小号的评论区那样子冷清。
男人的手指尖点了点评论区里“城北”二字，暗自纳闷：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这微妙的熟悉感促使他点开此人主页，草草一看，居然真的是他那颜控助理！
嗯——以后要阻止她和小孩儿见面。
【助理：公关部那老男人处理了，你不用上线了==】
【助理：你什么时候给我发两份钱？嘤嘤嘤，我助理、秘书都干了，你不能只给我助理的钱！】
“小孩儿，你还干网拍啊？”男人稀罕道。
“嗯，在我邻居家开的网店里拍过几张。”晏定宋不觉得李谊殊知道这事很奇怪，像他们这样的人，肯定会提前调查调查吧？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两个人买了新手机，去派出所给晏定宋上了家里的户口，午饭期间又敲定了晏定宋即将转入的学校。办好入学手续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李谊殊家。
“爷爷，这是晏定宋。”
托着猫咪的大男孩可能不知道怎么称呼老者，一时僵在了原地。
面容严肃的老头儿看出他紧张，便立刻挂上慈祥的笑容：“跟谊殊一样叫‘爷爷’就行，你们同辈的……怎么，他这臭小子没和你说？！”
晏定宋点点头，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臭小子！”老爷子扬手呼了李谊殊一巴掌，却是手心向上弓起的响掌，打人一点儿也不疼。“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这个，”他拉过晏定宋，摸出一串檀木珠，“偶尔在我这老头儿跟前戴戴就行——”
老爷子瞅瞅滚圆的星期五，手上一顿。还是李谊殊眼疾手快，将星期五抱了过去。老爷子才乐呵呵地为晏定宋戴上檀木珠，“大师开过光的，家里小辈第一回见面都有。”他特意加上后半句，就是怕晏定宋不肯收下礼物。
“谢谢……爷爷。”
“哎！”他们家里孙子辈的最小都有二十一岁了，这会儿平白多了个半大小伙子，老爷子高兴的小胡子直抖，“小宋你户口挂我这儿，他就是有个监护权，你别怕他，他要是吓唬你，我帮你揍他！”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还扬了扬拳头。
有恩情啊……
李家是个大家庭，都对晏定宋的到来表现出欢迎的姿态，也各自给他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吃过晚饭，喝了点小酒，老爷子开始唠嗑了：“小婉，你那坛女儿红打算什么时候开来喝呀？”
被老爷子突然点名的李谊婉拿狐疑的目光扫了一眼李谊殊，小辣椒色的唇翘了起来，嚷道：“爷爷——”二十九岁的大龄单身女青年试图撒娇以蒙混过关。
老爷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就是带个女人回来爷爷都不怕，就怕你三十多还没个初恋！”
李谊婉在心底翻个白眼，老娘要想有初恋还不容易？！我就是单身主义者咋了！
“这一屋子，没对象的今年年夜饭给我去外头另支一张桌子——除了小宋，小宋还没成年呢，是吧？给我听好了，我说到做到！”
二十一岁的李谊复含了口椰奶，瞄一眼高高瘦瘦的晏定宋，小声发问：“爷爷，我呢？”
“李谊复你多大了，啊？！你几岁了你，二十一了你都，找个女朋友这么难啊？当初谁高中毕业带个女娃娃过来的？”
“爸，爸爸爸爸爸，”四叔赶紧捞住老爷子，“小复还小呢不是，都没小宋高呢，您着什么急呀是不是？”当初那女娃娃挺好的，可惜自家儿子不知道怎么，没几个月把人气分手了！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不能惹自己老爸生气啊。
他这话不假，李谊复今年的身高勉勉强强达到一米七六。
老爷子顿了一下，似乎对这项事实没缓过来，视线探照灯似的在晏定宋和李谊复两人间打转，纳闷：“感觉你俩也差不了多少啊……”
“他还当平面模特儿呢——”李谊复心里堵着口气儿，根本不顾自己老母亲要杀人一般的可怕眼神。我就五五□□材咋得了！就五五分！就五五分！
四婶暗中狠狠拧了一把小儿子的腰，“怎么，没小宋高挑羡慕了？还是埋汰我太矮了，拉了你后腿？”四婶的身高刚过一米六。
模特这事儿老爷子倒是不知情，他惊讶地望向晏定宋，把人惊得差点儿掐上星期五的尾巴尖儿。
少年的眼神四散开来，朝四周瞟去，回话：“业余的，就是一网店拍过几张。”在他看来，只有上杂志那类的人才能叫平面模特。
这小孩儿还紧张呢，李谊殊揉揉左手大拇指，插嘴道：“定宋拍得好看的，爷爷看了肯定喜欢。”
【我的助理很烦：今天带小孩儿办了很多很多手续，还带回去给爷爷看了。都挺好的。明天小孩儿就要上学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给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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