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神探狄仁杰3

长安城内，西街上有一披红挂彩的小楼。

        自武皇迁都洛阳后，长安城反倒少了些肃重氛围，多了些烟火气。

        楼前尽是胭脂香气，美人红袖，楼后却是一精致又不失大气的小院，两盏红灯笼低低挂着，一片静谧。

        “哟，今儿是见着贵客了。”浓妆艳抹的鸨母见着一华服俊俏的公子，亲自将人迎进阁内，惯作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无人注意公子哥收回袖内玉牌。

        这进了花楼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阿遂，只见鸨母带着她七拐八拐，进了后院，而后匆匆告退。

        她也不见怪，径直推开主屋的门。

        屋内，一个身着月青色圆领袍的男子正对着烛火端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听见推门声，那人缓缓抬眼，俊俏颜色仿佛葳蕤生光。

        自从那日如燕入府后，阿遂见着了那份肖清芳的留信，就气的把阖府上下再次清理了一番。

        可是，早就拔干净了的钉子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呆那么久，查到最后，一无所获。

        是以，狄公推断，很可能是蛇灵中人用了易容术潜进府里，只留了字条就抽身离开了。

        可阿遂才咽不下这口气，把月儿留给如燕，自己一人策马扬鞭出了洛阳。

        李元芳借着如燕给的线索，奉命去追查蛇灵下一步的计划。但有如燕这个昔日的蛇首之一跟在伯父身边，府里又有亲自调教出来的月儿帮狄春打理，又是在神都洛阳天子脚下，她不信还有人能威胁到伯父性命，所以也很是安心的出来了。

        她也算闯荡江湖有些名声的人，先前被内卫追杀时，之所以知道些内部消息，就是因为这消息渠道庞大而可靠——百晓阁。

        这个名字在江湖上一文不值，但若是说到百晓生，就大概知道这个隐秘的组织是干什么的了。

        无所不知的百晓生无处不在，以卖各路消息为生，连突厥、月氏等国也有涉迹，这群人的组织就叫百晓阁。

        至于阿遂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就要问眼前这个人了。

        “在下只是来买个消息，不想惊动了闻阁主大驾，倒是受宠若惊了。”阿遂噙着笑，只是做了简单修饰的脸还能窥出几分绝色，只是更加英气罢了。

        座上的人违背了组织准则——不得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身为阁主，倒也不会在意。他面若皎月，清冷无双，开口却十分温柔：“你来了长安，又用的是我给你的玉牌，自然是要见我的。”

        阿遂挑眉，与他对坐。

        闻温，百晓阁这一任阁主。这个已经传承百年的组织，溯源求根，是隋将遗后宇文家的旁支所建。

        之所以能在诡谲的朝堂和复杂的江湖中留存到现在，就是因为历代阁主明哲保身进退自如，自唐初改姓为闻后，更是只有消息交易，从不敛财佣兵，甚至所有百晓生不得习武，只阁主有一支神秘的卫队。

        阿遂能知道这些，也是因为一年前救过闻温一命，还差点和营救来迟的卫队打起来，才知道这许多隐秘。

        当然，卫队一开始是要灭口的，在她大开杀戒之前，闻温出言阻止，她也就此和这位武艺平平的百晓阁阁主有了交情。

        “我来，是想要查一个组织。”

        “蛇灵？”

        阿遂勾唇，“不愧是闻阁主，这都知道，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来是想知道些什么？”她慢悠悠吹了吹杯中热茶，呷一口这上等茗茶。

        闻温一双熠熠的眸子看着她，开口道：“别叫我闻阁主，自从知道我的身份后，你就再也没叫过我‘闻闻’了，是不是还在怨我，我真的没有让他们对你出手过！”

        她有些无奈，“当初不是你嫌弃这个叫法吗？怎的这会子又怨起我来了！放心吧，我不记恨这些，我就是来买消息的。”

        “蛇灵，这个组织藏得很深，但他们也与我们交易过消息，所以，我确实知道些东西。他们的等级制度很严密，除了首领外，有六大蛇首，分别是闪灵、血灵……”

        “停，”她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些东西如燕早就告诉过她和伯父，她不信闻温不知道‘变灵反正’这种事，毕竟这在蛇灵中一定掀起不小的风波，否则肖清芳也不至于冒险留书只为泄愤。

        “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

        闻温颇有些无奈，起身在屋内慢踱两步，对她说：“蛇灵向来行事隐秘，每次出手必然都会打扫现场，不露痕迹，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不过……”

        “不过什么？”

        “据我所知，蛇灵开始显山漏水也就在这几年，然其实力可怖，高手众多，能暗中发展至此，绝不是一代人能做到的。有些不确切的消息，在我还未继任阁主的时候有所耳闻，这个蛇灵似乎有个老主人。”

        他转身，看向烛火明灭照应着的人，想了想，又坚定开口，“再给我些时间，我帮你查查，不过，你的报酬呢？”

        阿遂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了那块玉佩，“刚好，这救命之恩两相抵了吧，你我谁也不欠谁的。”

        “不行，我送出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收着便是！”

        她有些不明地看他，复又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这是顶级消息的价钱了，但是，“你又不缺这些东西，这会怎想着要收这金钱俗物了？”

        闻温忿忿转身，让她出去，等着消息，至于报酬，就是这些日子她必须与他同处，保护他。

        阿遂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应下，果断转身出去，走前还顺手把桌上那一锭金子捞回来。

        洛阳，武则天定下三日后盂兰盆节至寒光寺进香，钦点狄仁杰为阁台及六部九卿之首代为进香。

        虽然这不合礼制，本该是太子之职，但武皇坚持，狄公也无法多言。

        深夜，狄公独自在书房看公文奏折，如燕此时忧心忡忡地走进来。他知如燕担心元芳安危，他何尝不担心呢？

        何况阿遂此时也独自在外，为肖清芳留下的那张字条而到处奔走，如燕心里更不是滋味。

        两人秉烛夜谈，狄公从如燕口中得知了更多关于蛇灵的细节，同时也更是担忧，此时的销声匿迹，不过是为更大的阴谋做准备。

        果然，狄仁杰担心的事发生了。

        在对寒光寺进行安全勘查时，在寺院后院发现了一具莫名其妙的男尸，而此时距皇上进香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狄公初步断定死者就是寺中的僧侣，但令人困惑的是寺中僧侣既无外出也没有伤亡，竟一人不少。那么，这具男尸到底是谁呢？

        这边谜团刚起，李元芳赶了回来，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如燕的好友，蛇灵九堂堂主小梅死了。

        她临死前，让元芳赶回洛阳，而关于蛇灵下一步计划，她只来得及吐露出几个字。

        狄公反复思索元芳带回的线索，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蛇灵组织的头号杀手闪灵，已奉命潜伏寒光寺伺机刺驾。

        至于寺中的男尸，狄公尚不得要领，但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劝阻皇上取消进香以防不虞。

        深夜，狄公闯宫遇阻忧急万分，只好来寒光寺进行深入的隐患排查。

        他突然感悟到，那位杀死僧侣的歹人，很可能就是潜伏的刺客，而且就冒名跻身在众僧之中。

        为了将隐藏的刺客找出来，狄公集合众僧敲山震虎，果然令假僧人法能露出马脚。

        假法能供出自己属于蛇灵六坛魔灵手下，但话没说完就身中暗器哑口毙命了。

        凶险在即，皇上是否能按时进香，成了所有人心头的忧虑。

        情况万分紧急，桓斌将军主张再次闯宫拦驾。

        狄公认为事关天子威仪，就是再危险，武则天也不会听劝改变行程的。因为她不能失去天子和朝廷的尊严，向敌人示弱。

        待到天光大亮，武皇带文武大臣，入寺进香。

        刺客闪灵就躲在大殿的屋梁上，盯着步入大殿的武则天，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但是他突然犹豫起来。

        猛然，殿外人群中一道白光陡起，直奔武则天后心而来。闪灵吃了一惊，手中暗器本能掷出，击落了飞向武则天的暗器。

        正殿内一阵大乱，禁军蜂拥而上保护皇上，闪灵却趁乱脱逃而走。

        佛堂偏殿，易容成武皇的如燕显出真容。

        武则天道破她苏显儿的身份，却不打算追究，还念她救驾有功，亲自赐名狄氏如燕。

        闪灵未能逃出寒光寺，这一点狄公料到了。

        果然，大将军桓斌误中圈套被闪灵挟持。

        狄公临危不乱救下桓斌，却将公认的刺客闪灵放走了。

        闪灵感慨狄公之能，明白了蛇灵所以屡战屡败的原因，说能够作出如此精确判断，天下仅狄公一人而已。

        狄公问闪灵为什么没有行刺反而救了皇上，闪灵情绪复杂说不清楚。他给了狄公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条奇怪的蟒蛇。

        武则天得知刺客被放走勃然大怒，狄公却平静地道，破案之道遇软而切，遇硬则弯，只能迂回曲折地向前发展，他之所以放了刺客正是要这个道理。

        但武则天仍是气愤难消，限狄公三天破案。

        狄公详细地汇报了案发当时现场的情形，机灵地平息了武则天的怒火。武则天转怒为喜，统一狄公便宜行事全权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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