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神探狄仁杰12
“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张啊？”阿遂正在自己的小院儿里擦拭凌虚，月儿面色仓惶地跑进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当年伯父请旨回并州修养，路上转凉州看望学生曾泰，她和如燕先行回来。
当年蛇灵案后武皇赐名，如燕这次回来拜见名义上的父母，而后顺理成章地入了族谱。
和伯父分别前她叮嘱过月儿，给狄春留了只信鸽，务必经常传信，大部分时间都是给如燕和元芳千里传情。不过这一次，这消息是给她的。
“李将军遇难，葬身大运河。”
月儿已经开始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月儿，如燕知道了吗？”
“小姐，我看了一眼字条，就赶快过来告诉您。我…我怎么给如燕小姐说啊…呜呜呜…明明上月，李将军还给如燕姐传信了呢…”
“好了好了，你——”阿遂手里捏着字条，一下跌坐在凳子上，强压心绪，继续道：“你先不要给如燕说，千万不能让她看出什么来。还有，我有些事情要做，你守好院门，谁来都不许进，万不可让人打扰我！”
月儿两下抹了泪，认真地点点头。
阿遂走进屋内关上门，展开手中被纂的皱巴巴的字条，又看了一遍。
她知道当初伯父去凉州后，破了凉州黑衣社截军饷案，近日才遇上了一起邗沟大运河官船沉没案。李元芳武功高绝，心思机敏，是怎样的险境才会让他葬身茫茫大运河，她想象不到。
更何况，她感受的到此界气运系于伯父身上，元芳也算半个合道之人，要是身死，她必然能感受到天道不稳的气息。
思及此处，她并指在凌虚剑上一抹，一道血线浮于指尖。
她以自身带有灵气的精血，为李元芳卜命。
小院儿外，如燕像往日一样，带了自己的双刀，来找阿遂切磋。说是切磋，其实是阿遂单方面的指点，她和元芳分别的这些日子，武艺可是精进了不少。
“如燕小姐，”月儿眼神飘忽，不敢看她，但还是要把她拦住。
“小姐今日…今日有些不适，让我告诉您，不用过来练武了。”
“身体不适？怎么会，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啊…”月儿有些语塞，正在想怎么搪塞过去，身后传来小姐的声音——
“月儿，让如燕进来吧，你也不用守着我了。”
阿遂打开房门，唇色苍白，眼中却有明亮的喜意。
“阿遂，你这是怎么了？”如燕握上她的手，“气血虚浮，昨日还好好的，你是练功出了岔子，还是无意中了毒啊？怎么会这样？”
“如燕，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你先答应我，要冷静。”
“你说。”如燕点点头。
“狄春传信，元芳遇难了。”
“什么？！”刚刚坐下的人滕一下站起，满目惊痛。阿遂双手扶住她，按她坐下，“你先冷静听我说完，我用性命为你担保，元芳没有死。他在大运河中失踪，现在下落不明，我同你说，就是要你立刻动身，赶往扬州。”
“好，我即刻动身！对了…那，那你呢？”
“我…我现在还不能赶过去，但我相信，有你和伯父在，元芳一定会回来的。”
她现在身体虚弱，只会慢了脚程，不如让如燕独自前去。反正元芳性命无碍，她不去也无所谓了。
扬州。
狄仁杰得知元芳遇难，强忍着悲痛没有倒下。这个案子牵扯众多，背后之人狼子野心，一日不破，扬州便一日难见天光。
深夜，万籁俱寂，黜置使行辕。
李元芳的官服铠甲及幽兰剑摆在案上，狄公睹物思人，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他长叹着闭上双眼，轻抚铠甲，沉在自己的追忆中。
曾泰劝解着狄公。狄公点了点头道：“自责是于事无补的。元芳是为国家社稷，为黎民百姓献出了生命。他无愧于大英雄的称号。”
曾泰双唇颤抖，热泪盈眶。
狄公的眼中混着悲伤、痛惜，还有深深的愤怒，他发誓，残害元芳的人，会付出最沉重的代价。狄公沉了沉气，决绝地道：“现在只有沿着官盐的去向穷追不舍，直至查清歹徒们的藏盐之所。只要找到了盐，就等于用匕首戳进了他们的软肋。到那时，筹划此事的元凶巨恶，都会从幕后跳出来，一一暴露在我们面前。”
江南官道上，一红衣女子策马扬鞭，马不停蹄向扬州而去。
如燕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了，此时嘴唇干裂，面色发白。胯下的马已经是第三匹了，她再能强撑，也要找个驿站换一次马。于是，她最后还是在一个小镇歇了一夜，再行出发。
就这样，离开并州整整六日，她才进了扬州城。
等到达扬州，已是夜色浓重，马上就可以见到叔父，她却突然犹豫了。
她害怕，害怕见到叔父后，叔父会告诉她，元芳已死。她更怕，或许，元芳的尸体，会出现在她眼前。
但她又想起阿遂信誓旦旦的模样，与阿遂相处了这么久，她十分信服阿遂的能力。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手，迈开了步子。
可她此生都未想过，有一天，会看见眼前这幕。
李元芳还活着，可是，他竟然剑指叔父。
“铛”地一声，柳叶刀击开了幽兰剑，“李元芳，你疯了！”
“如燕！”
“叔父。”她手持双刀站在狄公身前，百思不得其解，一脸失望地看着他。
“如燕，元芳他，他失忆了。你不要怪他。”
“李元芳，我只告诉你，你今天若是对叔父下手，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颤抖着说出这话，与自己的爱人刀剑相向。
一旁倒地的张环李朗挣扎着想起身，他们身上的剑伤告诉她，现在的元芳，或许真的会对她和叔父出手。她握紧了手中的双刀，就算在阿遂的指点下，她武功有所精进，可面对李元芳，她自知难敌。
手持幽兰剑的男人咬紧了牙，头痛欲裂，看到这个飒爽美丽的红衣姑娘时，他空白的记忆似乎波动起来。眼前这两个人，似乎在他的过去是很重要的人。
不知为何，一颗要为小清报仇的心，此刻却有些动摇。他，竟会下不去手。
“动手吧，不必迟疑。”狄公肃立于门内，按下了如燕的手臂，还将她拉至身后。
“叔父！”
“为什么，为什么我下不了手？！”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幽兰剑忽而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虽然我想不起你是谁，可在我心中，已经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可你，可你为什么要杀死小清？为什么！”
“我没有杀死小清。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骗我！”
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如燕一急。“元芳，元芳！”
狄公面色沉重，如燕一直含着的眼泪终于落下，“叔父，元芳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并州狄宅，阿遂倚在榻上喝完手中的参汤，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小姐，小姐！”月儿再次急匆匆地跑进来，不过这次，脸上满是开心和激动。
“停。让我猜猜，是不是找到李元芳了？”
“小姐神算！狄春来信，找到李将军了。”
阿遂神色轻松，跳下软榻，从石桌上去了凌虚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也不枉我休息这么些天，好了，现在伯父身边有元芳如燕，我就可以放心了。”
她并不知道李元芳失忆，也并不知扬州所发生的一切，要不是狄春太过兴奋忘了提及此事，她恐怕此时就要奔赴扬州了。到时候，知道了他剑指狄公，必然要大闹一番的。
邗沟覆船案在半个月以后，终于水落石出。
最后的战斗动魄惊心。铁手团杀手除被杀者，全部投降。主凶元齐被已经恢复记忆的元芳、弃暗投明的云姑二人拔剑合诛。
第二日早晨，卧虎庄庄主葛天霸与云姑并率众家丁前来举义投诚。
当众人提到小清时，其父葛天霸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元芳默默目向远方，他的眼圈红了。
而如燕，站在叔父身边，直直地看着李元芳出神。
至今，大案结陈，元凶授首，逆魁成擒。
多日死气沉沉的邗沟终于复苏通航了，沉寂了两年的大运河，又喧嚣起来了。淮北终于可以吃到朝庭的官盐了。
狄公四人望着宽阔的河面，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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