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外——先云、嫙羽（2）

先云接受不了，他很愤怒。
  无论是辰一这条人鱼的到来，还是嫙羽口中所谓的相爱，亦或是女儿迟来的叛逆......
  同时面对女儿期盼的眼神，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职责。
  理所当然的，先云并没有偏袒女儿。
  他归义辰一为人鱼族的叛逃者，拒绝他进入鲛宫，并把他驱逐出了南鲛海；接着又强硬地把女儿关了回去，锁在鲛宫反思己过。
  作为一个父亲，他亲自粉碎了女儿的希望......
  那瞬间，先云认为自己没错，却依旧不忍与嫙羽对视，他知道她此刻的眼神会有多失望。
  后来，先云气势汹汹地去到被关着禁闭的嫙羽的洞穴，他对女儿说教一番，想让她清醒，让她明白——
  鲛人和人鱼是不可能的！
  结果，讲了半天，先云说得口干舌燥，嫙羽却不为所动。
  两只鲛人面对面沉默了很久，她突然开口问他了一个问题：
  “父亲，你爱我吗？”
  先云觉得很奇怪，随口回答道：
  “这是毋庸置疑的。”
  嫙羽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后，反而叹了口气。
  她说：“您是爱我，但您也爱其它族人，每一只鲛人，这也是毋庸置疑的；而辰一，他只爱我。”
  嫙羽又自嘲地笑笑。
  她自问自答：“您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那么懂事吗？哈哈哈......因为我有一个族长父亲啊！您是很宠我，但我总觉得离您好像...嗯......好像很远？！”
  “旁的小鲛人们总羡慕我的父亲是最强大的鲛人族长，但我却羡慕它们日日可以与父母相伴，而我总是在洞穴中独自等待……是啊，您是族长呐，您每日有那么多的族务要处理，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等着您商议，您哪有时间陪我呐？”
  “毕竟，您是族长呐，您的爱不止是我一个人的......”
  先云有些愧疚：“我知道......但我已经尽全力去......”
  嫙羽表现得很激动：“没错，大部分时候我是能得到您的偏爱，但只要是涉及到一点您所谓的原则，您就会加倍地责罚我，美其名曰我作为您的女儿，更应该以身作则！”
  “您还记得那次吗？我还在幼生期的时候，有一只小鲛人嘲笑我没有母亲，我和它打了一架，您却把我们两都罚了一遍，说是鲛宫重地，严禁寻衅滋事，哈......”
  “哈哈哈哈......是啊，从那之后，我就变成了您懂事的女儿。”
  “我知道，我从小没有母亲，但我从来不抱怨。因为我知道您早早失去挚爱只会更加悲伤；我也知道您是族里最强大的勇士，我也想和您一样强大，我努力追赶您，您却只说只要我健康就好...但我骨子里就是想争强好胜，这是鲛人族的天性！但我依旧听您的，不出头不冒险，因为我知道，您只有我......”
  “但我依旧很爱您，因为我知道您始终爱我胜过自己，您永远是我的父亲，所以哪怕到了这一步......我和辰一依旧想获得您的认可。”
  “只需要您的认可就行了呀......我不管其它族人的看法，辰一也是。”
  “他为我脱离了人鱼族，我不能辜负了他去！”
  “我要的其实很简单，您知道吗？”
  ......
  鲛人没有眼泪，但听着这般撕心裂肺的嫙羽，先云快碎了......
  他终究还是离开了，神色黯然。
  ......
  嫙羽很担心独自在陌生海域的爱人。
  人鱼族的自保能力只限于吟唱“人鱼之歌”和操作自制的各种武器，而偷跑出来的宸一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只有一副连唱“人鱼之歌”都会跑调的嗓子。
  嫙羽都快急疯了，他那么一条柔弱的人鱼，要是碰着个罗非鱼......哎呀......更别提海蛇、大白鲨这样凶猛的了，还有他不会看狮子鱼好看就去和它交朋友吧？她都怕他能被水草缠住，被水母电到，被鲸鱼一个喷嚏吹飞......怎么办怎么办？！
  嫙羽脑海里都已经想到宸一的第一百零一种死法了，嗐......她那娇弱不堪的美人鱼男友呀。
  越是焦急，嫙羽就越是向先云打起感情牌来......向自己的父亲施压。
  在她看来，狠话虽然说了不少，但父亲依旧是那个疼爱她的父亲，只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罢了。
  他一定能想通的！
  ......
  而另一边的先云也很是头疼。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自己先发制鲛，态度和手段看似强硬骇人，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让女儿闭门思过罢了，事情会渐渐平息，族人们也会渐渐淡忘，嫙羽也不会再被指指点点了。
  而现在原本也只是娇纵的女儿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想出去和那条人鱼私奔，甚至绝食明志，先云伤透了脑筋，也不免心寒。
  事情就这么僵持不下，嫙羽几次出逃都不成，还把自己折腾病了，却依旧固执得饭药不进......很快她就病弱得虚脱了。
  先云请来族里的心腹巫医给女儿诊断时，竟意外得知嫙羽已然有了身孕，他一时间更是心焦。
  先前嫙羽和辰一所谓的相爱和眼下两人已然孕育了后嗣这件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鲛人族，但凡与他族通婚，并生下两者混血的，都是鲛人族眼里的“杂种”，是要以死向海神赔罪的。
  先云有时候都在想，要是当时女儿回来的时候，没有那么大张旗鼓地把辰一那条人鱼带到大家面前，而是偷偷藏起来，再偷偷带到自己面前，自己仔细考虑后再勉强同意下，最后亲自护送女儿和那条人鱼去往一片安全的海域安家......
  等到年老退位后再去寻女儿一道生活，到那个时候嫙羽的孩子也该大了，咱们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是不是...也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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