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居

不管伏地魔在计划什么，哈莉都不太忧心。不过她在闲暇的时候还是会分心思索这件事，这对她来说不能说很有难度，毕竟她有着汤姆里德尔四十多年的记忆。但主观地说，她并不喜欢这么做——即使这么做仅仅只是出于纯粹的利益导向。

        从她的视角来看，使用伏地魔的方式思考问题，就好比大扫除的时候不得不使用一块已经软塌塌脏兮兮的抹布去对付玻璃上的污渍，虽然也能达到效果，但过程却令人不适。

        “……在想什么呢？”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赫敏忍不住轻声询问她的这位好朋友，后者正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脑袋底下枕着几本厚厚的大部头，瞳孔失焦地凝滞在不知道哪个维度，嘴巴不自然地抿得很直。以她对哈莉的了解，她知道对方的思绪正停留在一件不太愉快的事里。

        “我只是……有点儿疲倦，”哈莉回答，慢慢地坐起身，微微仰起脑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棕发女孩，唇边已经带起了一个笑容，“……我真不应该给自己额外报补习班。”

        “你知道就好，”赫敏说，她重重地把手中的书本一合，“我真不敢相信，一整个暑假，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学习，”她假装气恼的样子，从沙发上滑下去，扑到哈莉身边揪住她的脖子轻轻摇晃了几下，“你这都是自找的。”

        她当然不是为真的为这件事生气，哈莉在跟她通电话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就在四天以前，她与父母才结束了去法国探望远房姑婆的长假，刚刚好能够赶回伦敦参加哈莉的生日小聚会。

        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她本以为能好好跟好友一块儿待上几天，但却听闻对方的补习班还没有结课这一噩耗——现在可算让她逮住机会好好说对方一顿了。

        “……倒也没错。”哈莉小声承认道，顺势倒在对方的大腿上，“但我们之中总有一个人要辛苦一点儿吧，不然，你可能就得四十多岁才能坐上魔法部长的宝座了，要等这么……久，留给史上最伟大的魔法部长征服世界的时间可不多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夸张地比划出一个特别长的距离。

        赫敏笑了起来，她忍不住伸手去揉哈莉的脸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她问，把哈莉的嘴唇捏得嘟了起来，“怎么好像做魔法部长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

        “要等这么久还叫顺理成章吗？”哈莉含糊不清地说，并没有阻止对方捏自己的脸，只是在她的腿上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地方靠着。

        “不能更正确了，”赫敏哼了一声，“只有一毕业就当上魔法部长才叫顺理成章，你要是这样说，那康奈利福吉算什么？大草包吗？”

        “……差不多吧。”哈莉不以为意地说，“那你以为你应该什么时候成为魔法部长？”

        “三十五岁吧，”赫敏回答得很快，听起来她对这个问题已经有过考虑，“虽然暂时还比不上你，但是我的学习能力也足够强，经过一些学习、一些锻练——差不多，或许会晚个两三年……你呢？如果你想的话……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

        “毕业之后吧，二十或者二十一。”哈莉懒洋洋地眯起眼睛说，“等我不想干了，就轮到你，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赫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当然以为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因为就算是历史上最年轻的魔法部长也没有在三十五岁前就坐上那个位置的，“非常好，”她顺着对方的意思说道，“那么你准备干几年？”

        “一届，”哈莉回答得斩钉截铁，“所以你可要学得更快一点儿，我可不想在这个位置上连着干十四年，你最好马上就能接班。”

        “感谢您的栽培——我会非常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的，波特部长。”赫敏说着，与哈莉一起咯咯大笑了起来，她学着好友的样子，也让自己躺倒在这张绵软厚实的地毯上。

        过了有一会儿，这间起居室才重新回归安静，赫敏从没觉得笑也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情，她等待自己的气息逐渐平缓，直到她能重新听清挂钟上秒针走动发出的微弱滴答声。

        “假期还剩大半个月呢，”她柔声说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到陋居了，想想魁地奇世界杯，你总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赫敏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在韦斯莱家里，哈莉的确很难有空闲的时间想一些有的没的。她们一前一后地拉着行李箱晕乎乎地从陋居陈旧歪斜的壁炉里走出来，马上受到了韦斯莱兄妹们的热烈欢迎。

        “哈莉！赫敏！”第一个发现她们出现而立即紧紧抱住她们两个的是韦斯莱家的小女儿金妮，在学校里的时候她时长跟她们在一块儿，有时候在图书馆也一起写作业，这么久没有见面了，她也很想念她的姐姐们，也许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神化光环，她对哈莉的迷恋要多那么些许。

        “我感觉你们好像都高了好多？”好不容易结束这个热情的拥抱之后，金妮一边问一边用手比划着自己与她们两个之间的身高差距。

        “只是发育期到了而已，”赫敏笑咪咪地说，“过了明年你也会拔高很多的，看看你的哥哥们，我相信你能长得比我们两个都高。”

        “真的吗？”红发小女孩期待地问。

        “……我也长高了很多，”刚刚听见声音从楼梯上溜下来的一个红发男孩说话了，语调带着一点儿不乐意，“我整个暑假都在家里，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见你说我——”

        “小罗尼吃醋了吗？”围在饭桌旁边分一块花生酱三明治的双胞胎之一咧着嘴问道。

        “为了小妹妹吃两个小姑娘的醋，”他的同胞兄弟顺当地帮他接上下半句，“简直闻所未闻、”

        “令人震惊！”他们异口同声地一块儿说道。

        “你又不是女孩，罗恩，”金妮没好气地说，“你……对我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她转回脸对着哈莉和赫敏说道，“你们一定想象不到我这半个暑假是怎么过的——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挤满了男性……”

        “可我们都是你最亲爱的哥哥呀。”弗雷德故作伤心地说道，“昨天你跟我们打魁地奇的时候也很开心呀。”

        “那是因为我没有更好的选择，现在我可以跟哈莉、赫敏一起打，”金妮带着一点儿骄傲说，“你们不知道吗？哈莉拥有一把火□□，比你们所有人的扫帚加起来都要好……”

        “一把火□□？”一位也长着红色头发的青年男性感兴趣地问道，他从客厅的方向走过来。

        哈莉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他的长相非常友善，看起来年龄稍长一些，跟他白皙的兄弟们相比，他的皮肤要黑得多，像是饱经风霜的样子，深色的雀斑在他的脸上仿佛一个个烧焦的小斑点，他笑着冲两个女孩伸出肌肉结实的手臂，与她们分别握手。

        哈莉碰到他长满老茧和旧伤疤的手掌心，她猜这一定是在罗马尼亚研究火龙的查理，“查理？”她试探地说，看见对方点头，她接着熟练地用社交技巧与对方寒暄，并连带介绍了她这把火□□的来历。

        “噢，”查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了，火□□可是专业球星才会用到的扫帚，很少有父母会舍得给自己的孩子购买——说起来，我早上听妈妈说布莱克先生也要来，怎么没见到他跟你们一起？”

        “他去找魔法部的同事了，晚一点才过来吃晚饭。”哈莉回答，她看向另一位坐在长桌边上的红发男性，同样是一张陌生面孔，只剩下一个备选名字，毫无疑问，这一位是比尔韦斯莱。

        比尔的打扮很是前卫，长发扎成马尾带着耳环，看起来简直像个麻瓜摇滚明星，较于他曾任男学生会主席的的好学生身份来说，的确有点儿出人意料，他见哈莉在看他，也笑着站起身与哈莉、赫敏握手。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都听见厨房的窗户外边传来韦斯莱夫人生气的吼声，“——乔治、弗雷德！看你们干的好事！”然后便是噔噔噔的脚步声，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们的妈妈——茉莉韦斯莱已经咔嚓一声推开了房门。

        韦斯莱夫人的脸色呈现为怒火中烧的殷红，她以严厉的眼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立刻发现了家里来了两位小客人。

        “噢，哈莉、赫敏，亲爱的，我还以为你们中午的时候到——西里斯在信里是这么跟我说的，”茉莉说完这句，方才还紧绷的面孔已经松弛了下来，她用最和蔼的笑容与最亲切慈祥的声音与两个小女孩打了招呼，又接着让罗恩和金妮带她们去晚上睡觉的房间瞧——顺便把行李放一下。

        “你们两个，不许动！”才过了半秒茉莉的脸色又变了回去，她对着正打算偷偷从厨房后门溜走的双胞胎们吼道。

        “他们又干什么了？”哈莉在开始爬那段狭窄倾斜的楼梯的时候问道。

        罗恩和金妮都笑了，“多半是因为魔法把戏坊的事。”罗恩说。

        “那是什么？”赫敏问。

        韦斯莱兄妹于是七嘴八舌地从妈妈在双胞胎的房间里发现了订货单的事开始说起，到那些有趣又危险的小发明为止。

        “……妈妈气疯了，她一直希望他们能进魔法部，但他们对她说，他们只想开一家玩笑商店。”罗恩说。

        “开一间商店需要相当量的本金，”赫敏说，她看起来并不是完全同意双胞胎的主意，“我想他们还暂时凑不出这么些钱，再说了，我向来认为学生的主业是学习……哈莉，我记得上个学期你不是有跟他们一起捣鼓过一些小玩意儿吗？原来他们那时候是在做这些。”

        “我只是看过一些设计图，”哈莉说道，“提过一些小建议，至于其他的，我都不了解。”

        他们走到二楼平台，珀西从房间里探出头，他在分别问候过她们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他毕业进入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新差事，显然，他对自己的工作很是得意。

        罗恩则通过不停地打岔来显示他嗤之以鼻的态度，他边往上爬边抱怨珀西因为这破工作独占一间房间的事情，“加上比尔和查理都回来了，现在我房间里不得不额外塞进双胞胎他们。”他皱巴着脸抱怨道。

        “现在我房间里也住着三个人了，罗恩，”金妮叉着腰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对她的哥哥说道，“以后你不能再向妈妈要求说要从我这儿隔出一间房了，瞧，我可不像你——我对这种安排非常高兴。”

        这个已经出落得年青秾丽的红发小姑娘带着热情洋溢的微笑拉开了她那小空间的白色小木门。

        一阵柔和的微风从房间内敞开的绿色小窗里吹拂而入，轻轻地撩起亚麻白的薄纱窗帘，与钻进耳朵里的夏日虫鸣一起响起的，还有她们轻松愉快的暑期余声。

        韦斯莱家中的生活氛围的确相当美好，家里人多的唯一好处就是在没什么可玩的玩具的情况下，几个人把桌子拆散架拿木头桌脚互相比试决斗也能玩个大半天。

        到了晚饭开始的时候，西里斯也到了陋居，来了这么多人，韦斯莱家那个连着厨房的小餐厅就显得有些局促了。比尔把先前的桌子又重新拼了回去，摆放在宽敞的庭院里。

        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小院已被星光闪烁的夜幕环绕，每个人都在开开心心地互相聊天。刚开始的话题主要是世界杯的赛事和球星们的花边新闻，到最后的冰淇淋从厨房排着小队飞到餐桌上的时候，坐在哈莉身侧不远的珀西韦斯莱又忍不住提起了魔法部那些事儿，从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卢多巴格曼开始，没说两句焦点又滑回了他最崇拜的上司——巴蒂克劳奇身上。

        他乔作平淡无奇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提起了体育司去阿尔巴尼亚旅游后，已失踪将近一个月的职员伯沙乔金斯，“……要是这发生在我们司，克劳奇先生肯定不会听之任之，他一定会立即安排人着手调查的。”

        “是阿尔巴尼亚吗？”西里斯问道，一边用叉子把甜点尖角上的红樱桃挑下来镶进了哈莉面前的冰淇淋上，“今年整个上半年我都跟金斯莱在那边调查虫尾巴的踪迹。”

        “你们有发现什么吗？”韦斯莱先生感兴趣地问。

        “……没有，”西里斯思索着说，“在这个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些巧合。”

        “应该不是，我听巴格曼说伯沙以前就经常失踪，”珀西不以为然地说，“巴格曼猜他也许是在哪里迷路了吧，过个半年就会回来了，伯沙这个人在哪里都不太受欢迎，爱惹事生非，被各个部门赶来赶去，之前他也在合作司工作过，我认为克劳奇先生还是挺喜欢他的——但是，”

        珀西停下来，他装模作样地端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轻轻摇晃了一下，又抿了一口酒，才接着说道，“我们实在太忙了，你知道，除了世界杯之外，我们还要组织一项大型活动。”

        他的实现在比他小的孩子们之间转悠了一圈，用优越感十足的神秘语调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爸爸，这是最高机密——”

        几乎在同时，哈莉看见罗恩翻了一个大白眼，“他这暑假一直想逗我们追着他问，估计是什么无聊的进口产品展销会……”他小声对哈莉和赫敏说道。

        “……不是那样，”西里斯留意到他们几个这边的悄悄话，“我今天跟金斯莱去找福吉汇报工作的时候的时候听见克劳奇和邓布利多在讨论这事儿，”他压低声音对身边坐着的三个孩子说，“他们要恢复一个学校间的比赛，不过跟你们干系不大——他们为了安全设置了年龄线，十七岁。”

        “啊，”罗恩哀叹道，刚振奋了一点儿的神色立刻萎靡了些许，“我还以为我们也能参加呢——也不一定，万一呢……”

        “学校间的比赛？”赫敏皱着眉在记忆里搜索着，“为了安全……那就是说以前很危险咯？”

        “给你们留点儿悬念，就算猜中了也请别说出去，因为魔法部确实要求保密……不过别遗憾，或许你们还能一起参加舞会之类的活动。”西里斯微笑着对说，“到时候新书单上应该会要求你们带礼服回校的。”

        “舞会？那多无聊……”罗恩嘀咕道。

        “什么？什么无聊？”弗雷德从桌子的另一边探过身问道，他刚刚在桌子另一头与查理他们争论关于爱尔兰队与保加利亚队的输赢，吃饱喝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正正好听了半耳朵他们的窃窃私语。

        “只是一件小事，”西里斯说道，他随手拿餐巾揩了一下嘴角，又朝弗雷德眨了眨右眼，“别担心，实际上应该不怎么能影响你们。”

        他的这套动作很是优雅连贯，搭配他那张魅力十足的脸，连弗雷德这种平常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的男孩都禁不住一呆，脸上的神色模糊地在微微的嫉妒和对年长同性的欣赏崇拜之间变幻了一下，一开始脑袋里装的问题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不好意思，布莱克先生，”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定有过很多女朋友吧？”

        这个问题让西里斯笑了起来，“……没有，”他说，“不管你信不信，实际上，我还没有过女朋友。”

        “不可能，”弗雷德瞪大眼睛说，“我不相信。”他耍宝地做出万分吃惊的夸张表情。

        哈莉确实也有些惊讶西里斯布莱克学生时代没有女朋友这件事——她大致能猜得出他是被什么挤占了心神，为避免带出他与家里人那些不愉快的旧事，“如果西里斯要撒谎，”哈莉颇为善意地帮他岔开话题道，“那么，他应该说自己有过很多女朋友才对，不是吗？”

        “……呃，”弗雷德挠了挠头，“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

        “那么就此结案。”哈莉偏过脸对西里斯一笑，后者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这时韦斯莱夫人看战况结束得差不多了，便叫家里的几个大男孩收拾残羹剩菜，哈莉也跟着他们站了起来。

        “听说你们的小作坊已经在运作了，一切还顺利吗？”她在端着几个盘子走进厨房的时候问在她前边的弗雷德。

        “很不错——”

        “什么？哦，那个——”旁边的乔治说道，“妈妈已经教育了我们，”他略微提高声音说，以免被耳聪目明的韦斯莱夫人揪住小辫子，却悄悄地从胳肢窝底下向哈莉摆了摆手，“我们现在已经不干那事儿了。”

        “好吧，”哈莉心领神会地说道，“那你们能带我上去看看你们拿到的owls证书吗？我想亲眼看看那些证书长什么样子。”

        “没问题，“弗雷德也挤眉弄眼地说，“我们一向来是欢迎那些乖巧的好学生向我们取经的，是吧，乔治。”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他们的妈妈狐疑地连看他们好几眼。

        他们走进厨房，把锅碗刀叉一股脑地扔进洗碗池里，好让魔法来完成清洁工作。趁着其他人都在小院里散步消食的机会，哈莉跟着双胞胎一起爬上了那间他们跟罗恩凑合挤着的顶楼卧室。

        这间屋子里贴满了魁地奇海报，球员们在墙面上飞来飞去，不甚宽敞的空间里满满当当地挤着三张小床，窗台上放着一个装着大青蛙的鱼缸。

        “我听金妮说你们的订货单都给韦斯莱夫人烧了？”哈莉问道，看着弗雷德轻手轻脚地从床底下拉出来一小筐乱七八糟的杂物，伸长手臂进去捣鼓。

        哈莉猜这个箱子被他们弄了无痕延展咒。

        “烧了一些，”乔治轻快地说，“但我们还做了很多备份单子，问题不大。”

        “你们现在都有什么产品了？”哈莉好奇地问，接过弗雷德递给她的一本包着初级魔药制作封皮的旧本子。

        “什么都有，”弗雷德在她翻页查看的时候眉飞色舞地热心介绍道，“这个是用了就会变成橡皮鸭子的假魔杖——吃完能发出随机音效的橡皮糖——吹灭就会把蛋糕变成老鼠溜走的变形蜡烛——能让你马上流鼻血的速效逃课糖……”

        这个罗列着几十种货品的本子上还用标签在产品名称边上标注了不同的符号，有的是绿色的三角形，有的是蓝色的圆形。

        “这些是什么意思？”哈莉问站在她身边的乔治。

        “噢，”乔治凑过来看了看，“绿色三角形是已经验证安全稳定的产品，黄色星形的还有待改进，蓝色圆形则是待研发。”

        “看起来都很不错，”哈莉不怎么真诚地称赞道，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她对于这些大部分纯粹的恶作剧商品都并不特别感兴趣。

        “你这么认为吗？”乔治喜滋滋地说，让她坐在自己的小床边上，一边拿出一些样品展示给她看，后者很配合地笑着鼓掌。

        哈莉又翻过去几页，然后她看见自己提供的那个能够修改容貌的药方，她看见他们给它换了个名字，旁边标着绿色的符号，“变性药水——给予你一次短暂的异性生活体验，”她把广告词读了出来，“所以……它最后呈现什么效果呢”

        “我们在配方里去掉了月液草和癞□□的皮，”弗雷德说，从乔治手里拿过一个浅紫色的六角玻璃瓶，“效果大概能持续两分钟的时间吧，只改变脸型轮廓，真的——不能更完美了，实际上，我们打算把它作为招牌产品之一，”他把瓶子对着房间里的灯光照了照，一个居心不良的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你想看看吗？”

        “看什么？”哈莉问，“你要喝这个药水吗，弗雷德？”她看着这一站一蹲的两个男孩。

        “不是我，”弗雷德说，“是乔治。”

        “什么？”他的弟弟诧异地问，“为什么是我？”

        “你上次打赌输了，你忘了吗？”弗雷德笑嘻嘻地说，“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行……”乔治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他看向哈莉，发现对方的绿眼睛也在颇有兴致地回视他，“为什么？”她小声问。

        “呃……”乔治的舌头打结了，他的确还没细想过原因，明明他跟弗雷德一起实验的时候两个人都看过对方的滑稽样子了，他突然觉得这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滚烫，又像是有一把无名火在他的脖颈之后的皮肤底下燃烧，他不自觉地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子。

        “……没什么，”他闷声咕哝，祈祷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好吧……我喝还不行吗？”他站起身，一把从弗雷德的手上抢过那个瓶子。

        在他视死如归地一口灌下这瓶液体之前，他听见了弗雷德的声音，“你一定不会忘记这个的。”他的好哥哥乐不可支地向哈莉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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