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市
“你，给，我，去，死！”
薛樱宁抽过自己的枕头往权沉脸上砸。但她再一次大意了，因为在动手方面她完全不是权沉的对手。不过几秒钟时间，她就被权沉给反向压制，床上变成另一幅局面——枕头来到她脖子上，权沉双手撑在枕头两侧，让她动弹不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她：“投不投降？”
“投不投降”？
薛樱宁当即无语了，她觉得非常没有面子。
但她很快发现了比投不投降更致命的事，因为她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近在咫尺，她可以闻到权沉身上洗完澡后清爽冷冽的香气，和女孩那种软绵绵的香味完全不同，她呼吸就不自觉变重，看着权沉的眼睛，而且他长得还很好看。
结果轮到权沉变一脸无语的表情：“你为什么突然脸红啊？”
“我……窒息。”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被你勒到窒息！”薛樱宁狠狠地推了权沉一把，他就没再逼她投降了。两人重新在床的两侧躺好，恢复安静，只有残余的紊乱的呼吸。
许久后，另一边传来权沉沉稳的声音：“睡吧。”
国庆倒数第三天，薛樱宁收到朱瑜消息：【宁宁，听说学校的运动会时间定了，就在国庆后！】
【你知道吧，咱们这儿天气阴晴不定，但据说国庆后会有连续好几个晴天，艳阳高照的那种。本以为今年运动会要取消，大家都准备去抗议了，结果老天爷好像突然可怜我们，天气预报连续好几个大太阳，嘻嘻嘻，相当于我们的国庆假续期两天~】
她还发了很多嘚瑟的表情包，薛樱宁能看出她是真非常高兴。
她没像朱瑜，加入那么多学校群，一面手机屏幕都显示不下，但她被朱瑜拉进一学校大群，这两天明显感觉群内消息刷飞快，不过她从来不看，原来是在讨论这回事。
她表示知道了，也挺开心。
其实她原先根本没想过，这所学校还有运动会。
国庆假期的倒数第二天，她在权沉房子里实在没事做，待不住，觉得很无聊。
自那位“五万”客人后，这里再没有人来。大概不是无人可坑，而是真如权沉所说，他接起生意来非常挑剔。
不过薛樱宁后来想了想，他手底下有黑鸟，背后还有位深不可测的爹，五万算什么啊，待在这奚镇，甚至待在这川城都实在委屈他，他真应该去那种一线城市当款爷。不过也可能是他不喜欢高调。
反正除了黑鸟，薛樱宁仍想不出权沉待在这奚镇的理由。连“老寒腿”都是他装的。
他似乎要干一番大事，但她也想不出那大事是什么。她对他可能真算不上了解。
那一天她问权沉：这周围就没什么好玩的？权沉告诉她，如果她早几天说，说不定可以去川城待待。但她很不屑表示，自己已经不想去那个地方了。
那里有让她非常不快的回忆，彻底失望后她甩都甩不及。
“那你指望这里有什么？”权沉问。
还真把薛樱宁给问住。她耸了耸肩。
沉默片刻，权沉想到什么：“想去逛夜市么？”
“夜市？奚镇的？”
“是啊。”
“那……也不是不行。”薛樱宁没忍住，笑了一下。她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夜市。于是傍晚没在房子里做饭，她穿戴齐整后随权沉出门。
两人打车向南，还要再走段路。吹着不冷不热的干爽夜风，这天气好像真有要放晴出太阳的趋势。和权沉走在一起也不感到害怕，薛樱宁不知不觉地轻哼起歌。
不过越往南走景象就越破落，放眼望去连平房都斑斑驳驳，街边还堆集着许多垃圾。
不多久，到夜市入口，这边的人相当密集，薛樱宁还差点被一个带孩子的女人撞到，权沉拉了她一把，之后她就小心地靠近他很多。
这里和大多数夜市差不多。如果忽略周围环境，光看这一条街，去外地旅游大概也是这样的光景。
薛樱宁兴致勃勃看着一个个摊位，排队买了看着还不错的烤面筋和章鱼小丸子。本来对这里的东西没太大期待，但这里的章鱼小丸子意外很好吃，虽然并不正宗，权沉也买了盒牛肚粉。看他难得接地气的样子，薛樱宁觉得还挺好玩。
他这发型在人群里也很显眼。不，确切来说，是他整个人都特别好认，和其他人画风完全不同。
薛樱宁欣赏他片刻，又吃了份烤包子，基本饱了。最后买了碗冰沙，站在摊边吃，看着比肩接踵的人群，思考自己晚上会不会坏肚子，没注意一旁一名黑衣男人在频频后退。
那群男人正聊天聊得嗨起，带着偏重的方言，丝毫不顾及周围环境。
眼看男人就要和薛樱宁撞上，而薛樱宁也正往一旁出神，权沉推了男人一把。
他力气当然很大，阻止了男人后退。而他手晾在一边，眉头轻皱，大概是因为碰触到男人后感到不爽，不知道这算不算洁癖。男人像被推疼了，转头就一声怒吼——“干什么你？”
薛樱宁蓦然回首，以为是谁要干架，才发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权沉反制：“你后脑勺没长眼睛？”
薛樱宁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冰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于是很警惕地打量对方，包括和他站在一起的那群人，一看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仗着为非作歹觉得谁都不敢招惹自己的那类人。
想到这儿，她默默往权沉身边凑了凑，觉得事情不会被轻易解决。
“你他妈后脑勺长眼了？谁的后脑勺能长眼，嗯？你告诉我？”
男人说着，当即从旁边的摊铺抄起一调料瓶，金属的，吓得在摊饼的老板娘一声惊叫。
在这档口，周围人不断围上来看戏，将那群男人、权沉与薛樱宁围成个圈儿。他们带着满脸好奇又冷漠麻木表情，作为当事人，薛樱宁觉得这一幕比鬼片还让人难受。
男人手里的金属瓶并没有立即砸过来，就那么握着，像是威胁。他黑色毛衣还撩起一截，露出啤酒肚，得意洋洋地冲权沉一挑下巴：“嗯，怎么样？问你呢？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权沉倒还很淡定：“既然后脑勺没长眼睛，往后退的时候不会转过头看几眼？”
“哦？”
男人像明白什么，目光饶有趣味地落向薛樱宁。
薛樱宁眉头也皱得厉害，觉得被那人打量很让人烦躁。更无语的是，还有围观群众吹了声口哨，好像觉得权沉是在为英雄救美而死要面子，等着他被那些人制裁。
倒是那男人身旁的朋友出面阻止。
他声音不大，薛樱宁能听得见，他转朝那男人打哈哈：“算了算了，这位是黑鸟那当家的。”
“……就他？”
黑衣男人突然笑起来，没想到他朋友的话没起丝毫作用，反而把他给激得更厉害：“黑鸟是什么？我只听说过嘉年华和金帝斯，”他说了两个挺土气的名字，应该也是奚镇当地的会所，“黑鸟是什么？”
“你要是给我道个歉呢，我就放你走。”他点点权沉。
“你快滚吧。”权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东西都没吃完，要滚也该是你。”
“操！”
男人当即一瓶子砸过来，薛樱宁都吓懵了。
说时迟那时快，权沉钳住他手腕。他竟然能在那么快的动作下握住对方的手腕。
而那一刻再次刷新了薛樱宁对他力气的认知，因为那男人的手再落不下来了。
该男人此时就显得非常没有地痞流氓的气质，在与权沉的对比下非常虚，哪里都虚。人虚，气势也虚。
薛樱宁还捧着冰沙碗，在权沉身侧看着他，眼里大概写满了崇拜，而后没忍住弯起嘴角，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搞笑了。
僵持之下，男人脸胀得如猪头，围观路人又开始起哄欢呼。之前劝男人的朋友也呆了，而他们其中的另一人突然冲来，脸上是一副“谁惹我兄弟我就让谁死”的横劲儿。
权沉低头，躲开了第一个男人的金属瓶，接下来动作薛樱宁没看清，大概是他又握住另一人手腕。不过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一片金属的反光，随后“咚”的一声，权沉手里握着把水果刀，而水果刀插在旁边摊铺的菜篮里，老板娘又被吓得一阵惊叫。
那把刀是从第二个男人手里抢来的。
那男人的手关节好像被拧伤，他正捂着虎口龇牙咧嘴。男人的其他朋友见这一幕都要上，蜂拥向前，但在看到权沉把刀横在面前后又有所犹豫。
薛樱宁眼睁睁看着，离自己很近的一个男人好像在从外套里掏着什么，该不会也是把刀吧？她刚要提醒权沉，想着如何报警，就真有在这一片执勤的警员过来了，嚷嚷着：“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权沉慢慢把刀放下。
薛樱宁也默默舒出口气。
不过这些警员显然知道双方都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演都不演了，并没打算带走这里的任何人，哪怕权沉手上还握着刀。
警员让权沉双方和围观群众赶紧离开。
警员人还蛮多，握着警棍乱挥，薛樱宁都怕自己被砸到。一群黑衣男人狠狠地看着权沉，离开，为首的人往地上啐一口。其中一个好像还骂了声：“瘸子。”
看来知道挺多事。
周围人也都散了。
薛樱宁正准备到权沉身边，又听“啪”的一声，那把匕首被掷在一男人腰间的钥匙串上，而后落在地面。目睹这一幕的一名女人又发出惊叫。男人怒不可遏地回首，权沉扬一扬下巴：“喏，你的刀。”
……
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很久都无话。
“刚才还真是……有点可怕。”
酝酿许久，薛樱宁挤出这么一句话。
权沉耸了耸肩。
“你也真挺帅的。”她笑眯眯看他一眼。权沉的表情才算有所缓和，也跟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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