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兵变

皇后外戚一脉最近确实异动颇多，可若要造反……

苏风暖神情更加急切：“天逸，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偷看了皇后娘娘与我爹的密信，上面白纸黑字写明的，今夜三更便起事啊。”

今夜三更？

萧天逸侧头望天外暮暮黄昏，内心微微吃惊。

转回头，他凌厉地凝望苏风暖，冷酷道：“若是叫本王知道你胆敢欺瞒，本王必不会放过你！”

苏风暖怔怔看那挺拔背影快速离去，才痴痴地软倒在地。秋月上前，怜惜地道：“小姐，您这么一心为王爷，可王爷却待您这般！”

苏风暖怔怔摇头，“没关系，只要他能好好的，就没关系。”

“可是您这么做，往后让老爷他们……”秋月担忧地皱紧娥眉，心里慌得是七上八下的。

皇后娘娘与老爷勾结，可小姐却私自与逸王爷通风报信，若是王爷平了反，要对丞相府秋后算账可怎么办？

小姐她并不得王爷的青眼，恐怕到时候求情也不会有多大作用吧。

望着沉默的苏风暖，秋月忍不住就想叹气，都是为情所困啊！

宣室殿内，皇上正襟危坐，凌厉视线从眼前一众人等面前扫过，最后落在为首的女人与萧天昀身上。

“皇后，昀儿，你们这么大动干戈的闯进来，是为何意？”皇帝不悦的沉声呵斥，“难道你们还想造反呢？”

“皇上，话可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啊。”皇后听着殷红胭脂的凤目微转，划过冷冷笑意，手上拿着一卷空白黄娟，上前铺展。一边姿态雍容地研磨墨水，一边慢条斯理道，“你当年是如何登上这皇位的，皇上难道忘了？

世上有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当这皇位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吧，这么长的时候，也够你尝尽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势滋味了。现在，我么昀儿已经大了，够当朝理政了，所以，你这老子也该退位让贤了。”

“你休想！”皇上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朕一日不死，你们就休想得手！”

“咔哒！”轻轻搁下御笔，皇后凤目微抬，似笑非笑望过来，轻轻启唇：“死又有何难？皇上您不是早就身体抱恙了么？皇上，夜夜咳嗽难眠的感受，是不是很难过啊？”

皇上浑身僵直，一瞬反应过来：“你这毒妇！”

“皇上，请批下谕旨。”皇后示意太监将黄娟奉上，眯眼一笑，道，“你若今日就禅位给我的昀儿，兴许我还能看在数年夫妻的情分上，让你善终呢。”

皇上凌厉视线盯住眼前面目可憎的女人，闪烁片刻，神情倏忽变化，语声也显得低柔，他道：“纤柔，你我之间二十多年夫妻，为何要走到如今地步？朕犹记得你我当年月下相逢，同许下共看天地山河之约……”

“你问我为什么？你还想骗我？”皇后原本雍容矜贵的姿态陡然土崩瓦解，声音瞬即变得阴沉，打断了皇上的话。

她荒凉凄怆地大笑几声，继续道，“元夜，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这么多年了，你可还记得曾经的海誓山盟，可还记得当初你许诺过我什么？你说此生只与我共看河山，保我文家千秋繁盛，可结果呢，你却一生一世只倾心于那个无耻的女人！”

荒凉的控诉声于满殿回旋，惊得萧天昀眼梢微挑，惊异地望向自己的母后。

这么多年，他眼中的母后一直都是雍容自矜，从容不迫的，何曾有过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朕从不曾食言，你，还是朕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点从未变过。”皇上握紧双拳，声音低沉。

“是，我是你的皇后，却是一个空有名头却不得圣宠的皇后！”皇后勾唇痴痴地笑几声，指着萧天昀道，“昀儿是我的孩儿，他才该是那个受尽天恩的皇子，可这么多年了你却只偏宠那个女人的孩子！我知道，满朝文武也知道，你想让她的孩子登上皇位是不是？”

皇帝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望向皇后的眼神沉浮明灭。却是没有开口反驳。

“元夜，是你逼我的。”皇后默了片刻，神情麻木地道，“当我无数次在黑夜之中度过，无数次棋盘你的身影到来，却仍等不到你一丝一毫垂怜的时候，我便明白了，我的孩儿若要登上这个位置，就只能由我自己来取。”

狭长凤目轻转，落到那张黄橙橙龙椅上之时，迸发灼热的光芒。

皇后勾唇冷笑，姿态又变作优雅矜贵，淡淡扬手，“来人，还不伺候皇上笔墨！”

皇上怒喝，方动作便被走上来的侍卫紧紧按住肩膀，捉住手腕，强行批下谕旨。最后由皇后亲自接过玉玺，哐当一下盖在批示上。

递出玉玺，一旁的老太监端着琉璃玉碗上前，尖声道：“皇上，该喝药了。”

皇上眼眸怒瞪太监，满面惊怒。“你！你！”却因手脚被紧紧缠缚，而无力挣脱。

“皇上，这药可是为了你好，快喝吧。”皇后端起碗，渐渐凑近。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阻挡下颌被强行撬开，黑褐色液体全数潺潺流进腹中。

哐当一声脆响，玉碗坠地摔成碎片。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响，萧天昀黝黑眸子冷冷望着地上蠕动的人形，双手后背，指尖握紧。

这个曾经贵为一国之君，曾经是他父皇的人，如今也要迎来末路了。多少年了，他都无法忘怀，无法忘怀不论他如何表现，都不能得到一丝一毫的奖赏与重视的日子。

明明他才是嫡子，明明他才是那个最该受到瞩目之人，可却都因为地上之人的偏心，让他这皇后之子活成了一个笑话！

但是，现在一切都该改变了……

他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上勾。“父皇，您就安心地去吧，这大楚交给儿臣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

手指紧紧扣住冰冷地板，从喉间发出咔咔可怕的声响，皇上眼眸睁大，只看得见眼前血红一片。

“逸儿，逸……逸儿……”

听见皇上临死，都只会呼唤萧天逸，萧天昀双眸泛红，勾唇冷笑：“父皇安心，过不了多久，四弟就会去下面陪伴您了！”

“哦？是吗？”陡然一声冷喝，随即哗啦啦潮水一般涌进无数禁卫军，将萧天昀带来的士兵团团围住。两厢对上，半句废话也无，直接厮杀起来。

萧天昀一身白衣，在一片漫漫黑红间十分显眼。他身法轻灵，进门后，立刻看到地上垂死的皇上，当即瞪目悲喝，“父皇！”

情急之下，他的功法运行道极致，几乎犹如一道极光，一瞬斩杀击飞沿路叛军，抢到皇上身边，拦腰拖起：“父皇，父皇。”

只是看到皇上嘴边黑红涌出，他心中惊痛。向来温和冷淡的神情，也变得狰狞激烈：“谁给您下毒的，是你！萧天昀！”猛地转头，与那傲然而立的二哥眼眸相对，各自迸发冷芒恨意。

“逸儿，殿上匾额……匾额……”皇上仿佛回光返照，双手十指紧紧揪住萧天逸衣袖，拼尽全力，嗫嚅出这断断续续的字句。最后头微微歪到一边，气息断绝。

“父皇！”萧天逸脱口而出的悲鸣，犹如困兽嘶吼。怀抱尚还温暖的躯体，他抿紧嘴唇抬起猩红血眸，冷声沉喝，“捉拿皇后与离王，若顽抗，杀无赦！”

一时两方拼杀，倒戈剑鸣不绝于耳。萧天逸松开手中躯体，提剑与萧天昀战作一处。

因为心中激痛悲愤，他的剑法毫无章法，甚而被萧天昀偷空伤到也毫不顾及，一心似乎只要取萧天昀性命。萧天昀拼尽全力，最终还是被寒芒逼上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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