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宫
因担心和心疼女儿,又是嫁入东宫,沈侍郎与徐氏将原来给女儿备好的嫁妆又足足添了一倍。二房与三房也添了许多陪嫁,再加上老夫人临去世前给嘉鱼留下的田庄铺子,古玩首饰,嘉鱼的嫁妆可谓丰厚至极。
嘉鱼翻看着册子,看向正为自己清点嫁妆的母亲,歪头问,“母亲,这嫁妆未免太过丰厚了些?”
徐氏听了这话,摆手让丫鬟盖上嫁妆箱子,过来拿了梳子为女儿拢发,细心叮嘱道,“你嫁的不是普通官宦人家,而是天子皇家,自然要多带着嫁妆去傍身。依我与你父亲看,便将整个沈府都搬过去,也算不得多。”
看镜着中娇艳美丽的女儿,徐氏眼里满是心疼,“我瞧着你最近都轻减了,这些日子学规矩如何不辛苦。只皇家最重礼仪规矩,你将来若做了这大昭的皇后,还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学。”替嘉鱼别上一支海棠珊瑚簪,“我只愿我的孩子顺遂平安。”
嘉鱼笑着抱了抱母亲,安慰徐氏道,“母亲不要担心,女儿无论在哪里,都会将自己活的快快乐乐的。”
徐氏边替女儿理了理裙摆,边道,“太后娘娘下了帖,请你入宫去,怕也是想提前相看孙媳,让你与太子在新婚前互相熟悉些。”
嘉鱼轻叹,“这场婚事,我不愿嫁,他不愿娶。真不知陛下赐婚要作甚。”
徐氏捂住她的嘴,小声道,“慎言,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宫中,万不可如此。”
嘉鱼心思单纯,原想她一生无忧,现在既然要入宫,有些事情也要讲给她了。徐氏继续开口,“陛下敏感多疑,赐下这婚事实则是不想让太子手中有权柄,避免太后过两年为太子说一门实力更强的亲事。咱们沈家簪缨世家,你父亲与二叔又是朝中虚职,你三妹妹是庶出,四妹妹年纪尚小,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嘉鱼听了这话,愣了半晌,只觉原来如此,又问道,“那母亲觉得太子知道陛下的用意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太子如今不得圣心。母亲只忧心两件事,一是东宫的储君之位并不安稳,二是太子心里怕是还念着那位早逝的李家小姐。”
“这太子殿下倒是个痴情的。”嘉鱼有些惋惜,“与我一样执拗。”
徐氏看女儿还在念那个救命恩人,轻打她额头,“你成了婚,便把寻救命恩人的念头赶紧收起来。那恩人寻了多少年,如今怕也早成婚了。”
“母亲虽不愿你嫁入东宫,可现在也只能接受了。你父亲在朝中必会尽力保你平安,你嫁过去乖顺一些,趁早笼络了太子的心,诞下皇孙。等以后新人入了东宫,你的位置才能稳固。便是之后…太子若惹恼了陛下牵连了你,陛下看在皇孙的面子上对你兴许也会宽恕的。”又忙打了打自己的嘴,“你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太子必会顺利登基的。”
嘉鱼听母亲说那位少年可能也已成婚了,不禁神情落寞,不管他是否成婚,她都想找到他向他当面道谢,至于母亲后面说了什么,她全然未放在心上。
梳妆完毕后,嘉鱼随母亲入了宫。
到了寿康宫,嘉鱼和徐氏被嬷嬷领着入了殿内。青铜嵌珐琅的香炉里散着淡淡香气,有宁静安神之效。
徐氏跪下请安,“臣妇徐氏参见陛下,太后娘娘,太子殿下。”
嘉鱼随着母亲也跟着行了礼,“臣女嘉鱼参见陛下,太后娘娘,太子陛下。”
“快起来。”嘉庆帝道,声音威严而沉稳。
嘉鱼起了身,微微低着头,乖顺的站在母亲身后。
“抬起头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笑道。
嘉鱼走上前,这才微微抬起了头,只见太后穿着一身青灰团寿纹缎袍,用一枚翡翠团花扁方挽起头发,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显得亲和慈祥。
旁边坐着的中年男子笑道,“朕为太子挑的太子妃,皇额娘瞧着如何?”
嘉鱼看这大昭的陛下,三十而六的年纪仍丰神俊朗,而旁边站立着玄袍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太子萧承了。
嘉鱼原听过他做的许多混事,不务正事,喜好赛马斗鹰,甚至还在太子府养了一群伶人,惹得陛下大怒。
她原以为这样的男子必是纨绔中庸的模样,可今日一见,其面容清隽,身姿颀长,神采奕奕地立在那里,颇具少年气,倒真是个好看的男子。
嘉鱼觉得这面容莫名有些熟悉,有些东西在脑子里转瞬即逝,抓不住摸不着。
正东想西想着,太后娘娘拉住了嘉鱼的手,仔细打量,面容慈祥,“好标志的姑娘,我瞧着欢喜极了,皇帝的眼光极好。”
又看向旁边站着的太子萧承,见孙儿面色苍白,关切问道,“承儿可是又犯了头疾,不能安睡,哀家见你脸色不是很好。”
萧承俯手道,“劳烦皇祖母惦念,都是旧疾了。”
皇帝轻哼一声,“那么多御医都诊不出来的毛病,谁知不是你幼时想逃学胡诌出来的,这么多年朕拨给你的政事你用它当借口不知挡了多少回了。”
萧承淡淡一笑,“父皇若这么想儿臣也没办法,只这兴修佛寺一事恕儿臣实是有心无力,还请父皇另择贤明。”
太后无奈叹气,“真是冤家父子。”
向身边的嬷嬷示意,一会宫女们依次进了殿内,捧上了流水般多的赏赐,锦缎珠宝,玛瑙金银,足足有好几匣子。
太后打开第一个托盘的木匣,取出里面的一只和田白玉镯替嘉鱼戴上,点了点头赞道,“这玉镯白润,今日你的衣裳也选的鲜艳,可真衬这丫头。”
嘉鱼屈膝福了福,“谢太后娘娘。”
太后笑道,“待成了婚,你也要唤我一声祖母了。”转头问孙儿萧承道,“承儿觉得沈姑娘穿这红裙可好看。”
“孙儿不喜赤色。”萧承低头回道,言语中带着些傲慢嫌弃。
嘉鱼轻蹙了蹙眉,努力维着笑意,她还不喜欢男子穿玄衣呢。
徐氏忙道,“那嘉鱼以后便不穿红衣了。”
“这什么话。”太后看向萧承,斥道,“平日里也没见你这样挑剔,你大婚那日,太子妃还能不穿喜服不成。”
这个时候,只听屋外喊到,“容贵妃到。”
只看一个模样十分美貌清丽的女子被宫女搀扶着进来。
那女子衣裙华贵,妆容精致,柔声行礼道,“臣妾拜见陛下,太后娘娘。”
嘉鱼看到了其高高隆起的腹部,想必已经有孕好几个月了吧。
“爱妃快请起。”陛下亲自起身搀扶起了容贵妃,将其扶到自己身边坐下。
嘉鱼跟着徐氏行了礼,“参见贵妃娘娘。”
“快起来。”贵妃娇笑道,“这便是陛下为太子殿下定下的太子妃吧,臣妾看着这孩子便觉得合眼缘,该是皇家的媳妇。”
皇帝看了看嘉鱼,点了点头,也是很满意的样子。
摸了摸容贵妃隆起的肚子,笑道,“你身子不便,不好好歇歇,还过来奔波做什么。他可有闹你?”
容贵妃嗔笑道,“他很乖。”
“承儿如今也长大了。”皇帝不禁感慨,“等成了婚,肩上的责任也越发重了。你母后在天有灵看你成了家,也一定会安心的。”
贵妃招了招手唤侍女,侍女弯身捧着托盘上了前,上面盛着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玉如意,“这是我为这孩子备好的见面礼,我想着还是亲自送过来才好。”
太后瞧了瞧,“这如意翡翠是匈奴进贡之物,极其珍贵。我记得还是你诞下四皇子时,陛下赏你的,贵妃真是有心了。”
“母后说的哪的话,承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再说了,姐姐早逝,我也要替姐姐多照顾些承儿。”贵妃说完竟有些红了眼眶。
嘉鱼低头行礼道,“多谢娘娘。”
萧承轻轻一笑,道,“那儿臣也替母后多谢贵妃娘娘了。若母后在天有知,知她教养长大的妹妹替她照顾夫君儿子如此尽心,看到父皇有这千秋功业,儿女孝顺,想必也安心了。”
皇帝听了这话立马变了脸色,贵妃也不自在了起来。
嘉鱼想着入宫前母亲和自己说的皇家秘闻,太子生母元后原是瑞王妃,温柔娴静,与当时还是瑞王的陛下感情甚笃。后来,瑞王被逼谋反,瑞王妃本已被安顿好,却因早产耽搁半途,瑞王妃拼死生下孩子,让嬷嬷带着孩子逃跑。自己却死在了尸骨成堆中。
瑞王即位后,立嫡长子为太子本是顺理成章之事,瑞王妃母家更是助瑞王登基居功至伟。陛下却因长子间接害死了母亲而不喜长子,瑞王妃母家为巩固朝中地位,又送了与元后长相相似的妹妹进宫,封容贵妃,不久后便诞下四皇子,陛下对其母子皆宠爱非常,却对太子不闻不问,将他放在太后宫中,冷漠极了。
直至萧承十四岁陛下才在朝臣的一再上奏下不情不愿的立其为太子,同时又立了贵妃所出的四皇子为荣亲王,吃穿用度与太子无异。朝臣见此也暗暗分成两派,一方支持太子,一方却想扶持四皇子登基。
嘉鱼想到这,听着这话总觉有些别扭,还没仔细琢磨。就听太后道,“好了好了,说了这么久哀家也饿了,快准备开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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