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取酒
宴会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热闹之至。
除了皇帝太后各位妃嫔及其皇子公主,还有各位王爷朝臣,命妇贵女,皆参加了此次宴会。
太后笑着饮了口茶,冲贵妃道,“再过两年,贵妃也要为四皇子择妃了。”
容贵妃轻抚云鬓,笑的妩媚,“晟儿年纪还小,算不得着急。”
她知太后举办此次宴会,除了想着让太子与这位沈家女联络感情,也有顺便再纳几位适龄贵女进东宫为侧妃良娣,为二皇子三皇子相看皇子妃的打算。
太子妃定了无实权的人家,纳入东宫的侧妃良娣家世更越不过太子妃去,这已然去了她心头好大一块心病。二皇子生母出身低微,三皇子生来便有腿疾,两位皆与皇位无缘,便是选了皇妃又如何。
她如今再度有孕,正是春风得意。连姜家多次进言想再送一位女子入宫,都被她回绝了。
等她再为晟儿择一位母家有实权的皇子妃,自己肚子里的皇子出世…太子之位,皇后之位想必都在眼前了。
贵妃想着以后的如意日子,不禁满意的弯了弯唇,将温润的酸梅汤送入口中,冲旁边的宫女笑道,“替我斟杯酒。本宫便是不饮看着心里也欢喜。”
有贵女抚琴谈筝,跳舞吹笛。
嘉鱼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她尝不出食物滋味,只嚼些果子解闷罢了。
徐氏看着女儿已经走神的模样,忙拉了拉袖子,让她专心些。
这时候有宫女来报,太后让沈家姑娘随太子殿下去月清阁取些酒来。
这是太后想借机让两人联络下感情,嘉鱼无奈只能起了身,让流彩扶着离了席位,见太子萧承只带了一个侍从,正在门口等她。
嘉鱼欠了欠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太子道。
嘉鱼起了身,两人往月清阁走去,途经御花园。
园内布着金麟铜像、盆花桩景,鱼池亭阁,假山盘曲,山下石雕蟠龙喷水,别有一番风味,青石子路古朴而清幽。嘉鱼跟在太子身后半步慢慢走着,心里数着看到了石道上第几颗白石子,尽管这样,她还是觉得无聊极了。
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嘉鱼询问道,语气却轻快。
萧承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坦率,回头看了看她,戏谑点了点头。
嘉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若也不喜欢我,我们便达成一个协议可好,只做表面夫妻。”
“表面夫妻?”
“对,表面夫妻。”嘉鱼继续说道,“若成了婚,在外人面前,我们是恩爱夫妻,私底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萧承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倒是有趣,语气玩味,“沈姑娘可是不愿嫁给我?”
嘉鱼小声道,“我是想嫁个两情相悦的夫君的。我知太子心悦李家小姐,只可惜天妒红颜,以后若太子再遇心上人,我定会成全太子的。”
那个病弱活不过双十年华的李家姑娘,萧承轻笑,那不过是当时他不愿成婚胡诌出来的,便是此次成婚也只是为了打消父皇猜忌罢了。
见萧承不说话,嘉鱼只当萧承因心上人之死已心灰意冷,自己又提起了他的伤心事,安慰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痴情的人,李小姐若知道你的心意也会感动万分的。”
“沈姑娘可要记的今日所说,不可反悔。”萧承轻笑。
“自然是不会反悔的,我也有…”嘉鱼忙住了口。
“有什么?”萧承挑了挑眉。
“没什么。”嘉鱼忙转移话题,“月清阁是不是要到了。”
月清阁是大昭皇室酿制美酒之地,一进阁,嘉鱼便闻到了美酒的醇香。
候着的内侍将四坛美酒放在案上,低头恭敬道,“殿下觉得两坛梅子酒,两坛桃花酒可好?”
萧承低头闻了闻,点了点头,“再取一坛孤埋着的桂花酒来。”
打头的内侍一听,忙吩咐身旁的小徒弟去取,笑眯了眼,讨好道,“殿下精心酿制了两坛桂花酒,今日取出来可都是为了太子妃呢,这酒都是殿下的心意啊!”
嘉鱼险些笑出声来,强忍着点了点头,这些侍从真是闭着眼睛拍马屁,这不过是萧承自己想喝罢了。
又打开盛着梅子酒的坛子,赞叹道,“这梅子酒极香醇,若是做梅子酿鸡一定鲜美极了。”
“孤辛辛苦苦酿的酒给你去做鸡,这不是糟蹋美酒吗?”萧睿嗤笑道。
嘉鱼拧了拧眉,有些生气道,“我酿的酒比这个好多了,谁要用你的。”
萧承过去拿玉勺盛了一盏,“孤酿酒的手艺可是大昭一绝,你尝尝孤酿的酒,再说不迟。”
嘉鱼心里不服气,拿起酒盏喝了一口,撇了撇嘴,“这酒闻起来香醇,饮起来与白水无异。”
嘉鱼说的是实话,任何佳饮到她口中都与白水无异。她只是不喜欢太子说她用酒做鸡是糟蹋罢了。
萧承不信,也饮了一口,道,“这酒明明香醇极了,下次你便把你酿的酒拿来,我们请宫里的人来评判。”
小孩子脾气,嘉鱼也不服气,她虽尝不出味道,却极自信自己的手艺,“拿就拿,下次入宫我们便比试比试。”
两人不欢而散。
回到殿内
徐氏见女儿回来气鼓鼓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你去和太子拿酒,可遇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嘉鱼喝了口酒,“不过是酿酒那里的侍从不信我酿酒的好手艺。”
“你少饮些。”徐氏为嘉鱼拿了块栗子糕,“这些小事何必放心上,你和太子相处的如何?”又压低了声音,“太子心里可还想着李家小姐?”
嘉鱼看了看不远处冲她挑眉的太子,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她本想好脾气与他相处,还好心安慰他受的情伤,哪知他竟处处挑自己的错。
可惜了那么好看的脸,脾气却那么坏。
“关我何事。”嘉鱼气鼓鼓地小口咬着栗子糕,她决定换个心情,“该是哪家姑娘展示才艺了?”
“陆家姑娘弹了琴,胡家姑娘题了字。我瞧着太后对胡姑娘印象不错,像是要说给二皇子为妃。“徐氏道,“你在家时也颇通筝画,不如一会奏一曲筝,让太子殿下听一听。”
“谁要奏给他听。”嘉鱼面容挂着浅笑,语气却咬牙切齿。
徐氏知道这是太子惹恼自家姑娘了,也不好再提,只得回家再细细盘问,闲话道,“下一个便轮到姜家姑娘了。”
“姜家姑娘?”嘉鱼小声嘟囔了句,那不是太子与四皇子的母家,他家也要送姑娘入东宫吗?
悠扬的琴声响起,数十舞女长袖曼舞,花瓣纷飞,一身穿白裙蒙面纱的女子忽然出现在正中央,其舞姿轻盈优美,如空谷幽兰般缓缓盛放,足尖点地旋转,广袖开合,衣诀飘飘,月白色绸带飞扬仿佛泛起波涛,宛若仙子。
“好舞。”嘉鱼赞叹道。
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那身姿曼妙的女子,如雾中花般给人朦胧之美,一时间惊艳四座。
忽然间,那女子在轻舞间突然摘了面纱,轻轻一笑,眼波流转,含万种风情。
待看到姜家女的真容是,嘉鱼惊讶极了,这女子的容貌怎么这么像…贵妃?
再看上一秒还抚着肚子,十分闲适的贵妃已然变了脸色。
姜家多次进言想再送一位女子入宫,都被她回绝了。
没想,哥哥竟怕她有孕有人分宠,不与她商量私自送了姜家女入宫。
这姜家女,简直是比她还要像先皇后。
贵妃盯着已然失了魂魄的的陛下,攥紧了衣袖。
宴席上众人瞧出了不对劲,已然开始窃窃私语。
“这羽衣舞原是先皇后最擅长的,如今这位姜家女我瞧倒学的有九分像。”先前见过先皇后的贵妇小声道。
“这容貌我瞧着比贵妃还要像先皇后。不知是姜家哪房的姑娘。”另一位贵妇道。
嘉鱼听了这话,偷偷去瞧太子萧承,他全然不觉异常,正悠闲的赏着舞饮着酒。
太子虽未见过母后,这贵妃在深宫这么多年,他不会不知其中缘故,嘉鱼深吸一口气。
一曲舞毕,那女子跪下行礼道,“臣女姜晚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好久才回过神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吧,姜家女此舞甚好,赏。”
“谢陛下。”姜晚语气轻柔。
贵妃强撑着笑道,““陛下,我这妹妹素来乖巧,没想到她这舞也学的这般好。”
缓了缓,娇笑道,“本宫如今有孕不便吃寒凉之物,便将案上这上贡的金桔赐给这孩子。”
她竟不知,姜家竟偷偷教养了一个与先皇后姜容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这究竟是哥哥哪个妾生的女儿,她怎么从未知晓。
“臣女多谢贵妃娘娘,只是…”姜晚有些迟疑,“臣女实是不吃金桔,请娘娘恕罪。我瞧着娘娘案上的青枣倒是诱人极了。”
尖尖的护甲死死扣入掌心,她忘了,先皇后不吃金桔。刚入宫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先皇后的替身,万事都学着她。可陛下宠她,便也有了期待,吃金桔这一样,便是她的任性。
她后来慢慢吃了些金桔,陛下也未说过什么,她有多高兴,也隐隐期盼过,陛下终究知道她与先皇后是不同的吧。
而青枣,则是先皇后最喜。
“这不仅是音容举止,便连喜好我瞧着也与先皇后一样。”嘉鱼身后的人稀奇道。
“早些年姜家不是还相继送过两个女儿入宫,只不过后来得了急症病逝。我瞧着都比不上这位。”
“姜家下功夫栽培了这么多年,如今这看着还以为是先皇后再世了呢,陛下又怎么能不动心?”另一位小声道。
“姜爱卿养了个好女儿。”皇帝说道,目光却不曾有半分离开姜晚。
“臣谢陛下夸赞。”姜将军跪下谢恩,“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如今贵妃有孕,想是思家,臣想将小女送入宫中陪伴贵妃,以缓贵妃思家之情。”
“贵妃也多次向朕提起过思家,朕便准了。”过了半晌,皇帝沉吟道。
贵妃只觉荒谬和委屈,可事已至此,她能如何,强撑着笑道,“多谢陛下。”
哥哥便是料定了,她为了晟儿有个掌兵权的母家,不敢与姜家翻脸,这才敢来触碰她的底线。哥哥既然敢送姜晚入宫,她便敢让这贱人与之前那两个女人一样在这深宫无声无息的消失。
贵妃咬紧了牙,喝尽了杯中酒。
旁边侍候的宫女见状刚想劝她,却被她狠狠瞪了回去。转头再看向陛下,又是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柔声劝陛下慢饮些。
明眼人都看出这是姜家送女儿入了宫谋圣恩,偷偷感叹,一个又一个的女儿送进宫,姜家人真是好手笔。
嘉鱼不禁对萧承有了些同情,偏头看向他,他却仿佛没事人的样子,犹自赏着歌舞饮着酒。
看到小姑娘盯着自己,萧承冲小姑娘举了举酒杯。
看到萧承敬自己,嘉鱼有些犹疑。
陛下找了一个又一个他母后的替身,却对他不闻不问,动辄呵斥,他都能为谁酿的酒更香醇这样的事与自己争论不休,却对此毫不在意?
捉摸不透这位古怪殿下的心思,嘉鱼轻轻摇了摇头,喝了口酒,算是应了他的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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