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茶
半山坡上雾蒙蒙的，笼罩着些冷意，茶树上沾满了细小露珠，新发的叶片舒展，油光发亮，焕然一新。
“长得好好啊。”祝怜星摘了片叶子，放在鼻间嗅。粱聿看他跟小狗一样，皱着鼻子，好像非要闻出什么品种似的，不禁笑了两声。
得了充足的水分，自然长得好，但还有更好的。粱聿哼唱两声，启动系统，说：“解锁化肥技能。”
昨晚从临川县回来之后，粱聿的声望值直接飙到了60点，但他太累了，扫了一眼，洗完澡沾了床立即倒头睡着。祝怜星也是，困得眼皮打架，东倒西歪，胡乱枕着粱聿的胸膛上就睡死过去了。
【滴——您现阶段的声望值，可以选择解锁化肥技能，或是农药技能，请选择任一个，剩下的一个将到升下一个声望值点时才能解锁。】
粱聿犹豫起来，但细细看过茶树的生长情况后，发现植株并无虫病的痕迹，就选择了化肥技能。
洒水车滴啦啦几声，水库咕咚咚转动。
【亲，茶树已接通化肥技能，下个技能需要100点声望值才能解锁哦。】
100点，真够狠的……但这个农药也是种地顶尖实用的技能了，万一来了虫害，还真少不了，粱聿又眼馋起来。
但声望值这个东西，急不得，也就慢慢做事就好了。
“咱们去看看婆婆吧？”祝怜星看够了茶树，向粱聿提议道，粱聿点点头。
路上，粱聿默默思考这片茶树收获时，要如何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来，毕竟买卖这方面，他一个大学仔还真没实际接触过。
“好像新雨后。”祝怜星闭眼吸了一口气，粱聿回神，也跟着他翕动鼻息。
自从知道降尘是洒水车的初始技能后，粱聿就指示它每日午夜的点，将县城的各个街道喷洒细雾，降一遍尘。这样连续几日后，猖獗的风沙砾石，黄蒙蒙一片的空气质量已经改善了许多，每到次日破晓，晨雾散去，都能看清碧蓝的天空，赶上了大好晴天，甚至能观察到朦胧的彩虹。
走在街道上，两旁的居民看到了粱聿，都笑着拱手招呼。
“县爷，来街上买东西吗？”
“大人，这街上最近干净了许多，不说龙王给咱们降雨了，就连灰尘都少了，真是迎来了福气！”
“是啊，以前早上哪敢开窗哪！那沙子刮的，早饭都不用吃，直接饱了！”
又看着了粱聿身旁的祝怜星：
“县令夫人也来了——”
再要说什么，就被粱聿眼神止住了，祝怜星肯定是听着了，但他好像没那么气了，撇撇嘴，幽怨地看一眼粱聿，走到他前头去了。
“以后见了，就喊他祝公子。”粱聿摆手嘱咐两道民众，这下妇人小孩子全都笑开了。
这是一小户人家，两室一厅，因为此地先前连续干旱，主人携了全家另去他处谋生了，房子因此空了许久。昨夜，粱聿将祝怜星的婆婆先暂时安置在了这里。
屋里的人听到门响，迎了出来将门开开。
“婆婆！”祝怜星扶住老妇人，笑容绽放在脸上，继而又有些担忧地问，“婆婆住得惯吗？早上吃了什么？”
老妇人拍拍祝怜星的手背，将两人引至屋里，“不用挂心，昨晚县爷送来的粮米够吃一段儿的。”
祝怜星跟婆婆寒暄的空儿里，粱聿出来站在檐下，环顾一周，叫洒水车把这几间屋子都清撒一遍，又转到院子里的小菜园前，看到荒芜的杂草连着些土块，都堆在砖块垒的隔栏外，想是婆婆给翻新了一遍。
他挑了个小角落，将数目不多的发芽山药蛋切块种了进去，又叫洒水车将小菜园浇了个透。
从临川县河水里发现的山药蛋属实不多，要先种着长些出来再说。
祝怜星在屋里喊了粱聿一声，粱聿跨进门槛一看，这人盯着木桌上的一个小茶杯，双眼炯炯放光，嘴唇在杯口轻轻吹着，十分珍惜似的。
祝怜星招手让粱聿过去。
“婆婆从家里带来的茶叶。”祝怜星仰脸闪着眼睛，语气陶醉，“是上好的湖二春啊……”
婆婆笑笑说：“以前夫人赏的，我老婆子不爱喝这种东西，一直就放着，这不方才收拾行李的时候看着了。”
粱聿瞄了一眼，小小的茶杯里，茶水呈淡淡的赤金色，悠悠飘着几缕细条茶叶。
他来到这里之后，不是没喝过茶水，毕竟这里之前种过茶叶，怎么都会有点存货的，但那味道真是……不敢恭维，全是用不知哪年哪月的茶渣子泡出来的，好茶是一口都没喝过的。
祝怜星家道中落后来到这里，自然也是再没喝过囫囵叶子泡出来的茶水，此刻端坐在桌前，盯着那杯茶水痴痴地发馋，发怔。
粱聿在他身旁坐下，也看着茶水有些出神。
他家里人经常喝茶，因此对茶叶颇有些了解，回忆了一番这段时间自己喝过的所有茶水，似乎……全是些浅淡颜色的白茶，而从来没喝过红汤水的茶……
所谓白茶，即最早的白茶工艺制出的绿色茶叶，茶叶只经过了萎凋和干燥，加工简朴，没有复杂的烘焙发酵，因此汤水的颜色偏向浅绿色和白色。
而在白茶技术的技术上，再经过发酵干燥技术，即制茶技术向前迈进了一步的红茶技术。红茶技艺下茶叶经过发酵，里面的茶多酚氧化，变成了红色的化合物，因此茶叶呈红色，泡出来汤水也偏向红色，色泽明亮，香味馥郁持久。
粱聿的指尖在桌上不自主地点了两下，他心中些许悦动，觉得自己抓到点什么东西。
“喝过红茶吗？”粱聿偏向祝怜星。
祝怜星的注意力全在白烟冉冉的茶杯上，不怎么想搭理他，碎碎念道：“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都有对应的茶水的话，赤茶、橙茶、黄茶……那我就初一喝赤茶，初二喝橙茶……从初一喝到三十，天天不重样儿……”
很明显觉得粱聿在说胡话。
一旁缝补衣服的婆婆听着，也笑了一声，“那茶叶儿都是绿色的，怎么能泡出红色的汤汁来？”
泡不出来就对了，白茶技术古朴，茶叶没有经过发酵怎么都不泡出红色的汤水，就是说，这里果然还没发展到红茶工艺。
粱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已然雀跃。
要发财了……！
他这边心中筹划半晌，一抬头，见祝怜星还在盯着那个小杯子看，便把杯子往他跟前一推：
“马上凉了，快喝。”
祝怜星小小抿了一口，表情像是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似的，享受得不行，一口品了小半天，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开，把茶杯推回了原位。
粱聿看他这个样子，端起杯子就要喝，被祝怜星一把拦住，但也不是不叫他喝的意思，而是眼神闪烁，诚恳说：
“这是最后一小撮，你，你要喝得认真一点儿。”
粱聿：“……”
粱聿在他的注视下，“谨慎”地喝完了这杯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突然笑起来，伸手拧了下祝怜星的脸颊。
小样儿，看一点茶叶把你馋的，到时候你要喝多少有多少。
回到县衙，粱聿先嘱咐庆礼在县衙后边的空地里搭几间简易厂房，庆礼起初有些疑问，可近来这位县爷的魄力是有目共睹的，于是二话不说找来冯德，领着一群人就开始张罗盖厂房的事情。
午后，祝怜星在小花园里的石桌前噔噔噔打着算盘，粱聿躺在竹椅上小憩，春日阳光透过树影，轻轻摇晃着。
睡了一阵子，粱聿慢慢觉得脸上有些刺刺的触感，又察觉出身旁浅薄的呼吸，夹杂着忍笑的嗤嗤声。他于是醒了，但也继续装睡着。
作怪的人不知拿了什么，在他脸上来回地绕，只要他睫毛颤动一下，就立马止住，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了，但随后又放肆起来。
就在粱聿想要突然睁开眼，吓吓这个调皮鬼时，突然发觉那毛刺的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指腹，从鼻梁轻轻滑到眉间，又沿着眉毛的弧度滑入鬓角。
粱聿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到那原先的触感再次回到他脸上时，他才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只青绿色的小蚂蚱，伸着细细尖钩的腿儿，被祝怜星拿捏着翅膀，在他脸上来回踅走。
祝怜星见他醒了，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好似觉得粱聿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只是浅浅对着笑了一下，下眼睑蒙蒙鼓起一些，显得十分可爱。
粱聿忽然心中一动，心间有些微微的酸胀。他垂下眼睫，抓了祝怜星捏着蚂蚱的手，说：“晚饭吃什么？”
祝怜星摸不着头脑，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晚饭吃什么？”
粱聿把他手指分开，放飞了那只小蚂蚱，小声说：“就吃油炸蚂蚱吧，炸满满一盘子，都给你吃。”祝怜星顿时甩开他的手，两步跳开，剜他一眼，走了。
粱聿每次看到祝怜星气鼓鼓的表情，心情就十分之好，又瞅见这人走出两步，踅了回来，就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但祝怜星可是来说正经事的：“方才庆礼来说，二堂来人了，叫你去。”
粱聿即刻动身去二堂，但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望了池塘边打算盘的人，问道：“刚刚我睡着时，怎么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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