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你知道我对你的看法。”我说，“当年，你那么出众。你知道出名本身这件事就是很多人的梦想。那时候小，我确实想过，和你牵手走过校园的，是我而不是安小彤。但我敢说，这个梦全校一半的女生做过，它只是一段粉色的遐想，其他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么？”他似乎有些失落，想了想又问，“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有没有，像你说的，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人、一个男人，而不是安小彤男朋友来看待？”
我沉默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他举起酒瓶，喝了好大一口才停下。
“哦，我明白了。”他又说，“所以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一直是……别人……你从来没有……”他又猛喝了一口酒，呛得咳嗽了一声。他双眸中竟然有莹莹泪光，眼神让人心碎。
“苏莫风，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心底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扯碎了，泪水猝不及防地涌出。
“苏莫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尖叫，“你要我怎么说，你不要逼我，你……”
苏莫风扔掉酒瓶，连滚带爬地过来，把我拥怀里。
“嘘……”他抱着我吻着我，他轻轻地拍着我。
“嘘，我知道我知道，不哭了，不哭了。”他吻着我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呢喃着，似乎只会说这三个字。我在他怀里似乎只会拼命地哭。
他就那样抱着我，我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许久，我推开他，伸手抽了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也抬手抹了抹脸。
我对他虚弱地笑了一下：“我一直在看到你，独立的你，不是安小彤的男朋友。天哪，怎么会有人在想着和偶像上床的时候，会带上他女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苏莫风说。
“你知道个屁！”我说。
我想了想，又说：“这么说吧，你喜欢哪个女演员，最喜欢的那个。”
“我没有喜欢的……”
“别废话，告诉我一个。就那种你们男人会对着杂志……做梦会梦到的那种！”
“加朵，盖尔加朵，就那个演……。”苏莫风小声说。
“我知道她是谁。”
“……莫妮卡贝鲁奇，莫妮卡贝鲁奇也行。”
“嗯，经典美女，谁能不爱莫妮卡贝鲁奇呢。”
“不过我没有，没有……就杂志……”他有些窘迫，“国内的话……”
“行了，说一个就够了，我是跟你讨论明星的么。”我白他一眼。
苏莫风闭嘴了。
“就拿贝鲁奇来说吧，你能想象有一天贝鲁奇抛弃他九头身的模特老公，出现在你门前，推开门二话不说就要跟你结婚，给你买房买车，还说要给你生孩子？”
“我去，这么刺激，这得答应，这必须得同意啊，这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啊！”
“你闭嘴。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我说，“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种感觉你知道么，苏莫风，就是这种感觉，一模一样啊！你都说了像做梦啊！”
“就是不真实。”我说。
我们许久都没说话。
“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就是，万事运行都是有规律的，人的行为是有逻辑，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因果，就像莫妮卡贝鲁奇不会突然爱上你一样。你这样突兀地出现，如果说你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有特殊原因需要结婚，不管什么原因，同性、难言之隐、父母催婚，不管多反常，只要有个理由，它都是是符合逻辑。但你要说你灵感大发突然爱上我，它就不合逻辑，它是反常的。”
“因为你不是那种会突然爱上一个人的人，你不会突然爱上我的。”
苏莫风想了想：“所以你的关键是，你觉得我不会爱你，我爱你是不合逻辑的？”
“不是，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女相爱这不很正常嘛，这点就够了啊，这不挺符合逻辑的嘛。”他又说。
我伸腿踹了他一脚：“苏莫风，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要气死我么？！莫妮卡贝鲁奇跟她老公好，那是符合逻辑，跟你好就不符合逻辑！还男人女人！安小彤也是女的，你继续跟她好啊！你怎么不去娶楼下阿婆？！条件，条件！双方条件不搭啊！”
“那你觉得我跟什么条件搭？”他问。
“我看安小彤就跟你很搭嘛，家世好，学历好，长得好，工作也好。”
“我那么肤浅的么，夏甜，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肤浅？除了这些我不能看看内在？”
我用一种“对不起，少爷你在我眼中就这么肤浅”的眼神看着他。
苏莫风看懂了，他似乎有些好笑又好气地说：“不是，夏甜，你怎么这么看我。我不是这种人，哦哦哦，我知道，又是当年学校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根本不了解我好嘛。”
我继续看他。
“好好，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有点混蛋。但那个时候不年轻嘛，年轻的时候，人总有点……总有点二百五。对对，那个时候确实肤浅，对，眼里看到的也确实就那点东西，金钱啊美女啊之类的。但你不允许人成长么，人会变的！凭什么我不能追求点有深度的东西，不能喜欢点内在？不能喜欢……”
“金子般的内心？”我接着说道。
“对。”他说。
他不会觉得我有那个叫做“金子般内心”的东西吧？这就荒谬了啊。
“不是，苏莫风，且不说我有没这玩意，就算有，也不是你突然爱上我的理由。人是会变，但也得符合逻辑，不能说你今天喜欢吃白菜，明天就突然喜欢吃鞋垫了！”
“我为什么要吃鞋垫？”他有些懵。
“别打岔，我是说那个……那个金子般的内心，太可怕了，谁会有那玩意！”
“你有的。”他认真地说。
“我没有！”
“你有！”他说，“你……”
“你大爷的，苏莫风！我自己什么样人我不知道么？你是不是有什么病？那种臆想狂之类，你幻想个什么然后放我身上，再自我感动地说爱上我？不是，苏莫风我跟你说，有病得治。”我烦躁地说。
苏莫风半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抬头看着我缓缓地说：“夏甜，你听我说。确实，我曾经表现地像个混蛋。但你要相信，即便在那时，其实我也知道我的做法不对。我会做一些事情，但并不代表我喜欢，我也并不骄傲。”
“我的生活，也不像你想地那样，日夜笙歌花天酒地。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我也想做些事情，真正有意义的事情。那些物质之外，能够真正给人心灵以慰藉、能让人安宁充实的事情。”
“你说得对，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和安小彤是般配的，相貌学历工作，安小彤能够与我在这个物质的世界中并行。但夜深之时，我仍然觉得空虚，浮华之后无尽的空虚。”
“哼，有钱人的矫情。”我说。
“对。”他笑。
“后来我生病了，就我毕业那阵，我生了场病，那种能让人思考生死、能把人从物质的烟云中抽离的病。”
“病好以后，我觉得我获得了新生，我得以用全新的视角审视这个世界。”
“那时候，我看到了你。”
“苍穹高山下骄傲的人，比什么都美丽。”
“这些，符合你要的逻辑了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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